姚海棠到來福的時候,等她的那位同誌正站在門口兒無比焦灼地等待。


    要知道,冷鏈運輸比起普通運輸,不光每年的運營額要少上許多,且工作起來還須更加勞心傷神。


    但這位小同誌思想覺悟卻非常之高。


    在見到姚海棠的第一麵時,他便滿懷尊重主動伸手問候:“您好,姚老板。”


    “十分感謝您對我國冷鏈運輸發展做出的支持、及貢獻,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盡快和我一起回縣城去處理破損的物品。”


    姚海棠一愣,遂咧嘴笑開,微微頷首道:“麻煩您等我一會兒,”


    “我先去後廚重新打包幾箱,請問我們的箱子具體有幾個破損灑漏的?”


    這位同誌想都沒想很快道:“四箱。”


    “不過我建議您最好做全準備,等到了那兒順便把其他的也打開檢查一下。”


    “行,沒問題。同誌您別在門口兒站著,今兒實在是太悶太熱,站這兒太受罪。”


    “進去吧,您去大廳那小沙發坐著等。”


    “我們一定加快速度。”


    “好。”這位同誌從業時間不久,原本最怕出現這種讓人頭疼的情況。


    他經驗資曆都不夠,萬一中間再碰上磨蹭又不配合的寄件方,這樣的話後麵就會有很多麻煩,嚴重的話還會耽誤這一整列冷鏈火車的發車時間。


    但當他看到姚海棠麵上輕快又篤定的笑意時,便不自覺地放下心來,焦躁感也逐漸散去。


    直到在沙發上坐下,並聽到這位年輕又美豔的老板娘,無比爽辣利索地安排著接下來的工作時——


    小同誌不忍心生敬佩,暗暗感慨:這位姚老板瞧著就像是個能幹大事兒的人。


    他們領導就說過。


    能穩得住的人,才能幹得了大事兒。


    ……


    於小錢一早兒去找王忠漢的同時,於招娣也去找張鳳霞她們了。


    張鳳霞聽於招娣說完情況以後就揣上錢,叫於招娣去找其他人,她自己則抓緊去碼頭,照著那幾樣兒海貨再收些回來。


    等姚海棠進後廚的時候,於小錢也跟著幫忙,大家夥兒已經把大蝦海螺啥的都收拾好了。


    瞅見姚海棠,張鳳霞瞬間麵露愧疚過來跟她說:“誒呀姚老板啊,我聽招娣說完我就尋思出是咋回事兒嘞。”


    “那幾箱是我末了兒幫著擰的蓋兒,我這人一向粗粗喇喇的,肯定是那蓋子沒擰緊。”


    “都是因為我,才給您添麻煩了... ...哎,我這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說到這,張鳳霞指了指放在角落的兩大網兜兒生蠔,“姚老板呐,這就算是我個人的心意,你收下吧... ...對!回來正好兒再給遲同誌補補!”


    “可不許給我錢!”


    “你收了我這心裏才能舒服點兒,我剛才擱碼頭一眼就瞅著收上來的這一船蠔子嘞,實打實的好貨,比平常的都肥都大!”


    姚海棠瞬間笑開如花兒,摟著她張姨直晃悠,“誒呦我們張姨咋就這麽可愛呢,”


    “沒事兒啊張姨,要想進步就必須得出錯兒。”


    “我自己也有問題,沒想著最後再檢查一回。這不就是吃一塹長一智麽?早出錯兒總比晚出錯兒強,今天多出一個錯兒,趕明兒就少出一個錯兒。”


    “不許難受了啊,這蠔子我也收下,咱先忙活完手裏的這些事兒要緊。”


    “小錢,”姚海棠甜乎兒地叫了一聲,


    “你別跟這兒忙活了,前頭盯著就成了。”


    言罷,她便迅速動作起來。


    開火兒,焯海鮮、過涼。


    其他人則也手腳麻利地打起配合,


    提前將罐子放好,又把泡沫箱子裏的防護做好。


    這回再擰蓋子的時候,張鳳霞用勁用到整張臉幾乎皺成一團,褶子都擠出來了。


    給梁敏都看懵了。


    梁敏抽搭兩下嘴皮子不忍道了句:“鳳霞啊... ...照你這麽擰,灑是肯定不會再灑了。”


    “但我倒是有點兒擔心人家收到以後得咋開了... ...”


    大家夥兒聞此也是哈哈大笑,熱鬧又歡快。


    一切就緒後,姚海棠看了下時間。


    然後就叫張鳳霞跟她去縣城,剩下仨人去後廚按照她提前列好的單子收拾東西。


    她有很多調料、醬料,都是自己秘製調配的。


    所以汽水兒廠那邊她基本隻列了所需要的食材。


    時間實在太趕,她從縣城打個往返,回來以後就得直接去汽水兒廠跟她們會合,這樣才最保險。


    於是,幾個人便推著車兒幫姚海棠跟張鳳霞把箱子送到碼頭。


    怎料箱子都搬上船,眼瞅著馬上就要起錨時,不遠處卻突然傳來少年清朗之音,“海棠姐!!”


    王小樹飛速跑著,稚嫩清雋的臉龐布滿細汗,他手裏舉著啥東西,跑至船側呼呼喘著遞給姚海棠,“姐,姐姐,”


    “我聽我哥說了,說您那個箱子... ...東西灑了。”


    “我想您一起放進去的卡片,肯定也得花了... ...我,我這是找的,差、差不多的重新寫了,您看行不——”


    “哎!!呀!!”姚海棠驀地瞪大雙眼,直接傻了!


    她從船上蹦下來,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王小樹,憐愛得要命,“樹啊哎呀哎呀你可真是... ...哎呀!”


    姚海棠都快哭了,“我就跟張姨說了吧,我也粗心。”


    “本來是想好這卡片兒要塞進箱子裏的,結果我也給趕嘍忘了!”


    “要是沒你提醒,我可能得明年才會想起來吧,樹啊!!”


    這一個熊抱可是把人孩子給嚇壞了,沒說完的話也被生生堵在嗓子眼兒。


    王小樹倆胳膊都以一個不知所措的姿勢僵在半空,臉紅到快要滴血。


    跟著一起來的於小錢站在後頭嗬嗬一笑,淡定異常,“要習慣。”


    “樹啊。”


    “這這不行!這個不能習慣!”王小樹終於恍然回神,瘋狂搖頭,“男、男女授受不親!”


    “雖然我還未成年,但也已是——”


    “錯了錯了,”姚海棠爽快放開他,咧嘴一笑,“姐就是太激動了,往後不這樣兒了。”


    “樹說的對,男同誌跟女同誌不能瞎抱!”


    “特殊情況,下不為例。”姚海棠笑得張揚,語氣卻無比認真。


    她將卡片兒順兜兒裏一掖,轉身道:“小貴人,以後也得這樣兒。”


    “不喜歡啥,喜歡啥,都得直接說出來。”


    “你姐我這人怪得很,狀態特不穩定。心有時候兒賊細,有時候兒又賊粗。”


    “行啦,大家夥兒快都回去各忙各的吧,咱下午見啊。”


    王小樹渾身一顫,褐色瞳仁兒劇烈收縮。


    他站在濕熱的海風中定定地看著姚海棠的背影,隻覺方才她說的那幾句話如咒語一般仍在耳邊止不住地回響——


    真的嗎。


    不喜歡和喜歡,都能直接了當不顧一切地說出來嗎。


    盡管說出來以後,或許就是美夢破碎、天翻地覆,


    也可以嗎... ...


    ……


    抵達縣城後,年輕男同誌告訴她們在碼頭等一會兒,沒過半拉小時就回站裏開了輛拉貨的小車兒,幫她們把箱子都搬上去,仨人也上了車,奔著運輸站駛去。


    姚海棠非常誠懇地感謝,張鳳霞就更甭提了。


    咱張姨這嘴賊能說,給人小同誌誇得臉都熱了,最後隻會點頭說:“應該的,這都是應該的。”


    張鳳霞後頭又感慨,“啥時候咱九林也能發展的好些呢。”


    小同誌一愣,道:“我好像聽說九林快開發了,這現在也不算是秘密了,縣裏好多廠子單位都收到信兒了。”


    張鳳霞卻不以為意,“嗐,一看你就是年輕。”


    “這開發從前也說過,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


    “算了算了,甭提了,反正不也這樣兒活了大半輩子嘞?湊活湊活得了。”


    小同誌見張鳳霞如此篤定,便也訕訕一笑沒再接話兒。


    到達運輸站後,她們被帶到其中一節車廂,小同誌指了指已經分出來的泡沫箱子,遞給姚海棠小刀,說小心點兒。


    除非必要情況,包裹都要由寄件方本人或是委托人拆開,為了保護個人隱私。


    姚海棠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隨後便開始動作麻利又小心地順著箱子縫隙劃開。


    倒也不必全劃開,有個縫兒能往裏瞅瞅就行。


    順便也能把做宣傳的小卡片兒塞進去。


    姚海棠確定了一下,除了那四個以外,就還有一個箱子裏稍微有點灑湯兒,便又用新的替換好。


    小同誌見姚海棠檢查的差不多了,還安慰道:“您放心,像這種方方正正的箱子我們都會擺放的比較齊整,從咱們這兒到寄送目的地,道路也不算太顛簸,估摸著也不會再有破損了。”


    言罷,他將膠帶遞給姚海棠。


    姚海棠頓時爽辣笑開,接過膠帶點點頭,“真是麻煩您費心了,同誌。”


    “您這麽熱心腸兒,還這麽負責,往後肯定前途大好。”


    “信我,我沒看錯過人。”


    小同誌一愣,羞澀地撓撓頭,“那就借您吉言了,姚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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