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錢同誌覺得她海棠姐今天賊怪。


    真的賊怪。


    她托著肉嘟嘟的下巴頦兒坐在前台,滿臉思索。


    雖說海棠姐一直都不太正常,但今天尤其不正常。


    打今兒早晨頭一麵兒見著,於小錢就尋思,姚海棠今兒笑得尤其壞。


    臉都要笑爛了。


    那雙眼兒平時就已經夠勾人的了,今天更是實打實的一個禍水樣兒。


    嘖嘖嘖。


    於小錢抱臂長歎,“肯定是昨兒晚上又跟鐵哥好了。”


    “而且這回還是特好特好,好的她還在那兒咂摸味兒呢。”


    思及此處,於小錢便又不禁在心底對姚海棠產生深深的敬佩。


    她心想,不愧是她海棠姐。


    就是夠野。


    身子都不方便呢還能跟鐵哥好,還能好得那麽美。


    於小錢眯著眼睛尋思,所以這到底是個啥滋味兒呢。


    盡管書中寫的銷魂,但真的有那麽誇張嘛。


    嘖。


    於小錢皺起眉頭,上一秒還深沉著呢下一秒卻又煩得不行。


    這王忠漢可是夠摳門兒的了。


    滾被窩兒他肯定不能接受,畢竟他也是個純情大小夥兒。


    可這打個啵兒咋就不行了呢,不就倆嘴貼一塊兒試試啥滋味兒麽,他不是稀罕她嘛!


    試啵兒一下都不成??


    “小錢!”姚海棠剛從碼頭回來,身後帶著老姐們兒大部隊。


    她抹了把腦門兒上的細汗,勾唇笑道:“尋思啥呢,這麽苦大仇深的?”


    “多憋會兒等你姐我閑下來了再跟你討論嗷,孫團長那事兒定下來了。”


    “我們今兒就得把撈汁小海鮮全做出來,打包好了拉到碼頭去。”


    “錢我都付完了,直接弄縣城走火車冷鏈。”


    於小錢一癟嘴兒,“有我的嘛。”


    於招娣聞此大步走進來批評她,“你這娃,就知道個吃。”


    “你海棠姐都多累了這幾天兒,還得顧著你這張大饞嘴。”


    “嘿,那可不是光我一人兒照顧她這饞嘴啊於姨。”姚海棠一麵賊兮兮地衝著於小錢擠眉弄眼,一麵叼了根兒煙點上。


    張鳳霞把碼頭收好的海鮮跟梁敏都擱後廚撂下後,探頭兒嚷嚷:“姚老板,你快去汽水兒廠送單子去吧。”


    “我們收拾就成。”


    “等你回來了咱一塊兒裝罐打包。”


    “定好的箱子一會兒我們去取就得了,不就在商業街那頭兒麽?”


    “對對,”姚海棠點頭回應,利落轉身。


    今兒也實在是沒有時間可耽擱了。


    她揮揮手道:“那我走了嗷,辛苦同誌們了。” 結果沒成想才邁出賓館門檻兒,便驀地一愣,“謔,大忙人兒做啥來了?”


    這給姚海棠樂得,倆眼兒跟透著蜜牽著絲兒似的,


    笑麽嗬嗬兒地就挎上她家鐵哥拐走說騷話去了。


    於小錢聽見動靜扒頭兒順著門口一瞅,白眼兒一翻,“瞅瞅,瞅瞅。”


    “剛才本來就笑爛了。”


    “這下兒更是爛得透透兒的了,就跟那熟透了的大桃兒似的。”


    “我瞧著都膩得慌。”


    於招娣剛要進後廚,聞此不禁頓住腳。


    自打上回讓張鳳霞給狂懟了以後,於招娣便再沒有用異樣的眼光去看遲鐵,反倒是越琢磨越覺得她張姨說的有理。


    人家這遲啞巴,活兒活兒給海棠丫頭顧得賊好。


    平時對她的照顧也一點兒都沒落下。


    沒啥事兒就借著由頭來瞧她,況且她最近才知道——


    好家夥,人這啞巴可有錢了,直接一聲不吭地跟樓房區那邊兒把房都買了!


    據說,房本兒還隻寫了海棠丫頭一個人的名兒!


    她隱約聽出於小錢這話裏話外酸溜溜的,便站她跟前兒小聲問:“咋,你之前不說不想結婚?”


    “就想好好考學來著。”


    “現在是瞅著你海棠姐跟你遲大哥好,眼熱嘞?也想找一個嘞?”


    “眼熱不是沒有,”於小錢很坦蕩地回答:“但我就想搞個對象兒試試,沒想結婚。”


    “啥?!”於招娣一聽這個都要蹦起來了,“你這死丫頭真是要瘋!”


    “一天天的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光搞對象兒,不結婚,玩兒呢唄?”


    “你們學習就是學的這個是麽?”


    “... ...我滴娘啊,你到底啥時候兒才能徹底改改你這思想?”


    於小錢無奈,“按你這麽說,那我跟誰搞對象兒都必須得結婚唄?”


    “我不得先處著看,看看合不合適倆人對不對付嗎?”


    “... ...對,對不對付的,差不多不就得了?重點你還是得看看條件——”


    於小錢立時皺眉打斷,“媽呀,我承認您現在思想開放自由多了,也發散多了。”


    “但你這個發散它發的不老受控製的啊。”


    “你這屬於任意發散,亂發散。”


    於小錢十分疲憊地歎息:“我張姨告你那個甭啥事兒都較真兒想開點兒,那放在這兒它就非常不合適了。”


    “你原先眼裏隻能看到鐵哥的缺陷。”


    “現在是進步了,能看見他的好兒了,但你也隻是看到了表麵的好兒。”


    “你光瞅著他給海棠姐買房,體貼照顧,根本沒看出他們兩個靈魂和精神上的碰撞,那才是最難得的,是所有的一切表麵的‘好兒’都比不得的。”


    於小錢裝作尿急,懶得再跟她媽說,也知道於招娣如今很難都聽懂。


    她跑到門口說去上廁所,末了兒還扔下一句:“房咱家也有,雖然破點兒但也能遮風擋雨,再說照顧,從小到大您對我的照顧誰都比不得。”


    “我從來就不缺這些。”


    “我是羨慕他們之間精神和靈魂的共鳴,那種東西我向往,但我沒有,所以我也想要。”


    說完這些,她便撒丫子跑出去了。


    徒留被噎成啞巴的於招娣後知後覺地熱了眼眶,站在原地良久。


    過了老半天,她才噗嗤笑著罵了一句:“這死丫頭!倒是叫我生氣還是不生氣?”


    “又說你媽我好,又說我不好!”


    “你這是先給我個甜棗兒再給我個大嘴巴!”


    “哎... ...沒轍,沒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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