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漢:“... ...”


    艸。


    他像個笑話。


    幾分鍾過後,王忠漢坐在小馬紮上滿臉怨念。


    大腿岔開,脊背躬下,很大聲地哢嚓哢嚓地嚼著冰棍兒,光聽動靜兒都知道他有多使勁。


    陳文怡吃上東西以後,就突然安靜了。


    半聲不吭,就坐在沙發上乖乖地啃冰棍兒。


    遲鐵跟姚海棠說:“你忙你的。”


    “我進去收拾。”


    剛才她衣服疊了一半。


    言罷,他就往101走。


    姚海棠則無聲眯起眼眸,默默地跟上他。


    她跟著他進屋,關上門。


    遲鐵走到床邊拎起她的一件衣服,眼皮子都沒掀,“煙不給你了麽。”


    “冰棍兒好吃麽。”姚海棠向他走來。


    “齁兒得慌。”


    遲鐵唰唰幾下,便就著床鋪把衣服疊得賊板正。


    “齁兒得慌你還吃?”姚海棠往床上一坐,仰著白生生的臉看他。


    遲鐵:“你吃不了。”


    姚海棠微愣,卻也不奇怪。


    猜都能猜到肯定是於小錢那喇叭嘴。


    她眯起眸,“行啊,我還有啥事兒是你不知道的?”


    遲鐵神色淡然,又拿起另外一件,“挺多的。”


    “哦~”姚海棠拉長尾音,黏黏糊糊的。


    “那我吃不了你為啥不給小白兔兒。”


    “不認識。”遲鐵說。


    “認識給嗎?”


    姚海棠眼底都快冒蜜泡兒了,那叫一個美,那叫一個甜。


    “姚海棠,”遲鐵動作停下。


    由上自下俯視她,眸色深凝而認真,“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


    “分不出去,也分不了。”


    姚海棠心尖兒一顫,啊地一聲就仰麵倒下了。


    她伸直纖白手臂,如同投降。


    看著天花板,哼哼道:“我死了。”


    遲鐵:“... ...”


    姚海棠閉上眼,“爽死了。”


    遲鐵:“... ...”


    屋裏的片刻沉寂又被一陣敲門聲驀然打斷,


    “哎呀海棠姐,不行啊不行!”


    於小錢在外麵惱火得要命,“這冰棍兒也不管用啊海棠姐,她剛吃完又開始哭了。”


    “你快出來吧... ...”


    “晚上你不是跟鐵哥回去住嘛?”


    “你倆晚上再好唄,行不?”


    “你先把她整利索兒了行不行,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海棠姐!!姐!!”


    “姐你到底還在不在乎我姐!!”


    “... ...來了來了。”姚海棠歎了口老長的氣坐起來。


    伸了個懶腰去開門。


    她道:“晚上咱倆再爽啊鐵哥。”


    “我去看看那富家小千金到底咋個事兒。”


    ……


    姚海棠走到大堂的時候就見小白兔手上被塞了好多紙,正在那埋頭兒繼續落淚呢。


    除了紙,她跟前的矮桌上還有空了的仨冰棍兒包裝袋。


    小白兔哭著說:“為什麽呀,這到底是為什麽。”


    “他明明說了最愛我的。”


    姚海棠嗐了一聲,走過去搬了個馬紮兒。


    從煙盒抽出根煙叼嘴裏點上,“他是最愛你啊。”


    “最愛你的錢。”


    “... ...不是我的錢。”陳文怡好像更傷心了,語氣中透著股一無是處的委屈,“是我爸的錢。”


    她眼一閉,落下寬麵條淚。


    於小錢走過來嗬嗬一笑,“沒想到您父親還健在啊。”


    “擱我們村兒得誰家有了喪事兒才這麽哭呢。”


    陳文怡點點頭,如實道:“爸爸還在,媽媽不在了。”


    “... ...”於小錢臉一白。


    她,她是真該死啊。


    “... ...對不起啊,我說話有點重了。”她馬上很真誠地道歉,“我對你爸還是你媽都沒有意見,隻是對你有意見。”


    “因為你哭得我太煩了。”


    “我從小就這樣。”陳文怡淚水還是停不下,委屈道,“一有什麽事兒就知道哭,我也覺得我自己沒用。”


    “不不不!”於小錢見她竟然開始抨擊自己,瞬間覺得心裏堵得慌。


    聽不下去了。


    她攥緊雙拳,滿臉不理解,“你咋能這麽說呢?”


    “你還有沒用的美貌!”


    這句話一出,陳文怡瞬間愣住了。


    頂著腫如核桃的眼,呆呆地看著於小錢很久很久。


    然後訥訥道:“你... ...你也可以,考慮考慮我嗎?”


    於小錢:“... ...”


    牆根底下又做了很久石雕的王忠漢哼了一聲,“你甭想。”


    “我們小錢誌向遠大,往後可是要做大學生兒的。”


    “甭以為你那倆臭錢就能腐蝕她!”


    “行了行了,越說越沒譜兒。”姚海棠呼出煙霧,吊起眉梢兒,“我知道你為啥要找我。”


    “就是沒聽過別人罵你,想讓我罵你幾句好好清醒清醒唄。”


    “好辦啊。多簡單。”


    姚海棠說:“你來這兒還就找對地方兒了,但凡能在這兒的女同誌就沒有能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


    她話音才落,遲鐵高大冷沉的身影便出現。


    “除了衣服還有啥帶的麽。”他站在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問。


    方便隨時轉身回去繼續收拾。


    姚海棠立刻變臉,叼著煙輕啟紅唇,“除了你姐我。”


    “我每天都要為了這個男人死上個千八百回。”


    “... ...那這是為啥。”陳文怡真心地發問,一臉求知若渴。


    “姐姐你這樣的女人怎麽會——”


    姚海棠嘖了一聲,衝她妖嬈一笑。


    風情萬種的眼眸中水色蕩漾,“學著點兒啊,妹子。”


    “因為我家這個懂事又體貼,乖巧又性感。”


    “一個男人如果沒有上麵幾大要素,你就不用再往後考慮了。”


    陳文怡驀然瞪大眼,僵硬地看向那個從一開始她就不敢直視的男人。


    她想起他不敢讓人細聽的嘶啞嗓音,強忍著恐慌看了看他頸間那道扭曲可怖的疤痕。


    ... ...就很像那種隨隨便便就能撕幾個人的。


    其他的形容詞暫且不提,這個乖巧到底是怎麽來的?


    還有他也太黑了吧。


    上麵的那些形容詞不應該更像在說,一個文文弱弱,纖瘦又秀氣的男人嗎?


    那種一下子就能激起人保護欲的可愛男人!!


    “誒呀我艸了,”


    陳文怡正走神,門口兒就走進來一個人。


    手裏攥著個牛皮紙袋,白皙的臉被曬得通紅。


    “誒?曹所兒?”姚海棠愣了一下,起身,“你咋來了?今兒不上班兒?”


    曹震咽了咽唾沫,“我給遲哥送東西。”


    “不礙的,給完他我就回去。這兩天沒啥事兒。”


    遲鐵一看他手裏的東西,“進去說吧。”


    “啊,行。”


    曹震客客氣氣地笑,“姚老板,給我整口涼白開唄。”


    “快給我渴死了。”


    陳文怡:“... ...”


    “同誌,”她問於小錢,“這是誰?”


    於小錢啊了一聲,“是鐵哥的朋友。”


    “縣城派出所兒的所長。我們都叫他曹所兒。”


    陳文怡點了點頭,將視線移回到曹震臉上。


    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看了好幾圈兒。


    然後幾近無聲地嘟囔道:“我覺得我還是喜歡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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