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你在說啥。”


    劉燕見兒子倆眼血紅,腦瓜子嗡嗡的。


    “你意思是不想幫你大哥了是麽?”


    “他是我哥麽?”姚富貴扯嘴一笑,苦澀又諷刺。


    姚大成這才聽明白,直接爆炸。


    提起拳頭就要來揍姚富貴。


    “老子再聽你胡咧咧,長能耐了你還。”


    “他是不是你哥你甭管,我總是你老子吧!”


    “老子今天就抽死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王八羔子!”


    “姚平誌殺過人!”


    姚富貴也沒躲,就站在原地宛如石碑。


    他倆手攥成拳,死死地瞪著姚大成。


    一字一句地道:“姚平誌,殺過人。”


    “啥... ...你,你,富貴兒,你說啥??”


    劉燕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地上。


    旁邊的民警小同誌眼疾手快地攙了她一把,她才勉強站住。


    那小同誌未吭聲,眼神一顫立時看向曹震。


    曹震抬了下手,意思稍安勿躁。


    再聽聽。


    “你他娘的放狗屁呢!”姚大成暴怒,顯然並未相信姚富貴說的話。


    他知道他家姚平誌經常作禍兒,但他心裏差不多有個數兒。


    頂多是什麽偷雞摸狗,調戲調戲小姑娘啥的。


    他咋可能殺人!


    前頭被兩個警察押著的姚平誌開始打哆嗦了。


    他緊咬後槽牙,抖如篩糠。


    半刻過去後突然暴跳如雷,撕扯著嗓子罵他:“姚富貴兒你他媽要死啊,滿嘴噴什麽糞呢!”


    “我知道,你不就是嫉妒爸媽對我好麽!”


    “你不就是嫉妒爸媽疼我麽?”


    “但你再咋也不能說這種不講證據——”


    “當初海棠妹子摔下山坡不是意外,是姚平誌親手把她推下去的。”


    姚富貴看向曹震,他瞧出這個男人應該是派出所兒的領導。


    他眼睛愈發得紅,血腥氣濃重又可怖。


    “同誌,我絕對沒有撒謊。”


    “我估摸著海棠妹子醒了以後那段時間的記憶也很模糊了,當時山上也沒有其他人。”


    “但我在,”姚富貴閉上眼,滔天的愧疚和惡心翻湧上來。


    他慘白著一張臉,隻覺得好像馬上就要吐出來了似的。


    艱澀地往外擠:“我,我看見姚平誌把她推下去了。”


    “我當時害怕了。”


    “所以我藏在林子裏一直等... ...等到海棠妹子醒了,我才走。”


    “對啊,你說了她醒了。”


    姚平誌扭曲地笑:“醒了就是沒死,沒死咋就算我殺人了,啊?”


    “... ...嗐,嗨呀。”


    劉燕麵上血色也逐漸恢複,訕訕笑道:“對啊,這不就是哥哥妹妹說不痛快了,動了個手兒推搡了一下嗎。”


    “這咋就能叫殺人了。”


    抱著姚海棠的遲鐵默不作聲。


    他一雙黑眸如同裹挾著鋒銳冷箭,筆直且極具壓迫感地投向姚富貴。


    姚富貴背對著遲鐵站著,卻瞬間後頸生風。


    他渾身戰栗,一卡一頓地回頭望去,刹那與這雙如同幽深旋渦般的雙眸對視。


    須臾,汗水順著他額頭開始往下滴答。


    緊接著,姚富貴便看見了被遲鐵抱在懷裏的姚海棠。


    “海... ...”姚富貴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像是不忍再看,逃避似地閉上眼。


    他當時看到了,看到了如同徹頭徹尾變了一個人的姚海棠。


    他聽到了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語,以及和從前的那個妹子,天差地別的行為舉止。


    姚富貴後來在無數個夢魘中終於明白——


    雖然實在荒唐,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但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副軀殼當中就變了一個人。


    她不是他妹子了。


    他的海棠妹子已經被姚平誌那個狗b害死了。


    不對,還有他這個狗b——是因為他怕了,他都要尿褲了,他甚至連人都沒有去叫就愚蠢地抱著慶幸幹看著。


    遲鐵黑漆漆的瞳仁隱隱一閃,瞧出了姚富貴的不對勁。


    他看向姚海棠第一個瞬間的愧疚褪去後,分明透出幾分陌生。


    如同他看到那張資料上的黑白照片。


    同樣在瞬間產生了一種無法言明的陌生感。


    明明是一張臉,卻給他一種很強烈的割裂感。


    說不清。


    解釋不通。


    極荒謬。


    “這怎麽不叫殺人呢,”一片靜默中,曹震迅速捋清脈絡,神色肅然道:“姚富貴同誌說的並沒有錯。”


    “但準確來說,這叫殺人未遂。”


    “也是故意殺人,隻不過因受害者並未身亡所以在情節嚴重性上有所區別。”


    言罷,曹震便看向姚富貴。


    “我明白,警察同誌。”


    姚富貴當眾戳穿這點,就意味著他早就想好了。


    “我知情不報,也應該受到懲罰。”


    “我都明白,同誌。我甘願。我認罰。”


    “... ...瘋了,全都瘋了... ...”


    姚大成呆愣老半天,才勉強回了幾片魂兒。


    可看上卻像是生生蒼老了十幾歲。


    “你們全瘋了,”


    他念咒一般搖頭叨咕著:“造孽,我真是不知道造了啥孽了... ...”


    姚海棠勾著遲鐵結實的脖頸,眸中含著幾分思索,素指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衣襟。


    作為本人,感覺是最強烈的。


    姚海棠的這個二哥很可能早就知道——她芯子換了人。


    所以,在提及姚平誌殺人的時候,他周身氣場才那樣決絕悲涼。


    因為他知道,他的妹子的確是早就死了。


    被姚平誌推落山坡後摔死了。


    姚富貴說的沒錯,原主滾落山坡之前的那些記憶她雖然有,但卻不完整,都是一些碎片化的畫麵。


    她隻能通過這些畫麵以及其他舊時的記憶,推斷出是姚平誌強迫她的過程中,二人發生了爭執。


    至於這個向來眼睜睜地看著妹子受盡侮辱和欺負,卻也不敢吭聲和插手,永遠選擇逃避的親二哥——


    “... ...”


    姚海棠閉上眼,烏漆漆的眼睫顫動著。


    她似乎仍能記起剛在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原主腦海中的那些錯綜複雜、且盤根錯節的感情。


    所以,她也由此確定,那個懦弱又委屈的“姚海棠”,


    縱然對姚富貴有怨、卻無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俏寡婦一笑,退伍硬漢磚都搬冒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壺大花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壺大花酒並收藏俏寡婦一笑,退伍硬漢磚都搬冒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