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他娘的閉嘴吧你!”


    姚大成叼著煙頭一腳踹門上了,指著劉燕的鼻子就罵:“天天那嘴沒完沒了地叨咕,叨咕出啥有用的了?”


    “你要是能耐你想招兒啊,好意思舔著張大臉說呢,”


    姚大成把煙頭兒啐地上,陰陽怪氣地嘲笑:“一口一個瘋子瘋子的,你不也讓個瘋子嚇的沒魂兒了麽。”


    “瞅你那天那德行吧,好懸沒尿褲裏。”


    “要不說這娘們兒家都是頭發長見識短呢,”


    姚大成嘬了嘬牙花子哼哼:“沒聽過句老話兒麽,但凡能成大事兒的人都得穩得住。”


    “你現在跳著腳兒的要找那小婊子去,去了又能咋滴?”


    “你沒看她現在腦子也不正常,老子估摸著是從老家把腦瓜兒磕壞了!”


    “咱現在屬於是打蛇打不著七寸,瞎忙活!”


    姚平誌想起姚海棠那副嘚嘚瑟瑟不痛不癢的模樣也是呼呼地冒火兒,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我爸說的對,那浪貨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咱再拿從前那套對付她估計是不管用了。”


    “而且她現在身邊兒還有個瘋子... ...”


    想起遲鐵那如同死水般不起波瀾的眼神,姚平誌渾身都冒雞皮疙瘩連頭皮都發麻。


    “我媽都說像瘋子,這事兒咱就是找警察了... ...給他抓起來,沒準兒還得判個沒罪呢。”


    “哎呀,報警不行,報警肯定是不行。”


    劉燕一聽這個瞬間就跳起來了:“那小蹄子都能當眾說你要強她,去了警察局還不定——”


    “啪——”地一聲驟然響起。


    劉燕話還沒說完呢,就被姚大成冷不丁地抽了個嘴巴子。


    “老子再聽你胡咧咧的,什麽強奸啊,什麽強奸!”


    “那明明就是那個浪貨勾搭咱平誌,知道麽!”


    姚平誌聽了這話身子一僵,不過很快就也跟著嚷嚷:“對對,我爸說的對,就是她勾搭我!”


    “況且我看那個婊子現在真是徹底沒皮沒臉了,今兒我去的時候太陽還沒出全呢,她就從那瘋子家出來了... ...哼,誰知道倆人昨晚上都幹啥了。”


    “... ...她腦子真是糊屎了,找誰不好偏找個瘋子做姘頭。”


    劉燕捂著臉眉頭擰成了疙瘩,被姚大成抽的都快耳鳴了也不敢說啥。


    全當是什麽都沒發生了。


    這時姚平誌忽然問了一句:“誒爸,姚富貴兒那憨貨嘞?”


    “您不是說您給他寫信了?”


    “他在陽縣那邊兒要是坐火車也該到了吧。”


    當年姚大成跟劉燕婚後多年都沒娃,便順應老話兒“抱一個、帶一個。”


    先抱了姚平誌。


    果不其然沒過兩年劉燕的肚子就有動靜了。


    後來就生下了老二姚富貴。


    倆人美得鼻涕泡兒都快冒出來了,天天對著姚平誌念叨你是咱家的大功臣,加上後來姚富貴慢慢長大,可卻越來越憨傻沒腦子,完全沒有嘴甜會來事兒的姚平誌討人喜歡。


    所以他們家在村兒裏當年也是非常有名的。


    鮮少有見兩口子更疼養子的。


    再後來,姚富貴十四五的時候就背著包袱去外地打工了。


    姚大成兩口子也不在意,隻是缺錢了才聯係姚富貴。


    “管他那個憨貨做啥呢,”


    姚大成提起這個親生的兒子就恨鐵不成鋼地歎氣:“懂個屁啊他,孝心都沒有。”


    “說走就走了,也不知道孝敬我倆。”


    “早知道這樣我跟你媽當初也不再生了,有你就足夠了,成管事兒了。”


    姚平誌聽姚大成這麽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完了以後就眯眼笑,說那必須的,爸媽這麽疼我我必須得報答你們,放心吧你倆老了要是癱炕上了姚富貴兒那憨貨不管,我肯定給你倆接屎接尿。


    這給姚大成聽得,一邊兒眼窩發燙一邊兒罵:“滾犢子!你個癟犢子還盼望你老子我癱炕上啊!”


    屋裏一片嘻嘻哈哈的,沉重的氣氛也逐漸退下了些。


    最後姚大成收了個尾,說明天他再出去打聽打聽,又叫劉燕抓緊找地方幹活兒賺錢去。


    兒子現在受傷了,不得吃點兒好的。


    再一個這地方的房租也是仨月一交。


    想到大哥留下的那些錢大部分都被姚海棠弄走了,姚大成氣得倆眼直發紅。


    末了兒冷哼著來了句:“根兒裏的東西變不了。”


    “姚海棠啊,你甭以為你給我來咋咋呼呼那一套就能嚇退我。”


    “你啊... ...根兒裏其實就跟你那個老爹一樣窩囊!老子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


    縣城那邊從下午天上就開始聚集烏壓壓的雲,碼頭好多船都不敢動勁兒,說可能又得有大雨。


    姚海棠就坐在碼頭邊的長凳上等著,直到最後雨都下起來了,也沒再大的架勢,才有人說行了甭等了,近點兒的先走一趟,有沒有去九林的。


    然後姚海棠就上船了。


    等她回到來福的時候,於小錢正趴在前台的桌子上打瞌睡呢。


    姚海棠捋了捋發尾的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帶著渾身濕意走過去,輕聲地叫於小錢:“小錢。”


    “醒醒回家睡去吧。”


    於小錢本來也沒睡實,揉著眼打了個哈欠。


    再一看表:“啊,才八點多。”


    “... ...誒呀媽呀,這雨又下上了。”


    於小錢歎氣:“不夠叫人心煩的。”


    “行了,別煩了。”


    姚海棠繞進櫃台掏了鑰匙打開小抽屜,遞她兩塊錢:“喏,今天算是加班了,給你雙倍工資。”


    “算啥算,”於小錢翻著白眼就拿了一塊:“你走的時候還給我飯錢了,我都沒花完。”


    “那錢我就眯著了,雙倍就算了。”


    於小錢擠咕擠咕眼,夾著複習資料拿上旁邊的傘就往外走:“海棠姐,那我先走嘞。”


    “傘明兒還給你帶回來。”


    “行,快回去吧。”


    姚海棠知道一下雨於小錢她媽的老寒腿就得犯,所以她心裏也記掛著。


    “麻煩你啦小錢,真幫大忙了。”


    姚海棠眉眼彎彎,動容一笑。


    於小錢揮揮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姚海棠本來想著去一樓空房換身衣服,怎料還沒動彈呢上頭就響起陣腳步聲——


    “呦姚老板,我是左盼右盼可算把你給盼回來了啊。”


    “趕緊的吧,再給我來份兒疙瘩湯,沒喝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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