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到我大伯要我將車抵押給債主的時候,我當時就驚呆了,我很想直接就懟他,你又不是我親爹,你隻是我的大伯而已,憑什麽你那廢物兒子犯的錯誤,需要我來替他承擔?


    但是最終我還是忍了。


    我不想撕破臉,不想把親戚之間的關係搞得那麽難看,不想讓外人看我們這一大家族的人的笑話。


    我壓著內心不爽,不鹹不淡說道:


    “大伯,你這建議很好,但是我恐怕做不到,因為這車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我租來的。”


    我大伯立即滿臉不相信:


    “什麽?這車不是你自己的?”


    我理直氣壯說:


    “當然不是我自己的,我要真有錢買車,還會沒錢造房子?”


    我大伯一時間無言以對。


    一旁的朱明富也幫我說話:


    “這車確實是安哥他租來的,而不是他買的。”


    我大伯立即麵露絕望。


    我理解他的救子心切,但是我卻不同情他小兒子的遭遇,我甚至覺得,別人砍掉他一條手,對他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會讓他永遠記住,賭博這件事,他沾惹不得。


    “大伯,我真的幫不了小堂哥,你另尋高明吧。”


    我如此說道,已經把態度完全表明了。


    然而,這時,我大伯卻突然說:


    “侄子,你就把車抵押給債主吧,你不說,我不說,那誰知道你這車是租來的?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後麵的問題後麵再想辦法,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小堂哥他被砍掉一隻手吧!你大堂哥他還沒回來,要年三十才回來,你三叔他今天中午又已經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家,所以除了你之外,我已經想不到還有其他人能夠來幫忙解決這件事了!”


    我當即驚訝無比。


    同時啞口無言。


    不得不承認,我大伯說的還就真有幾分道理。


    但是那是站在他的立場去考慮問題。


    而如果站在我的立場去考慮問題,那這輛車如果抵押出去,基本上就不可能再要回來了,而且以我大伯和我小堂哥那德性,以後翻臉不認賬的可能性很大,我基本不可能從他和他小兒子那邊得到任何的補償。


    最重要的是,還是那句話,債是他兒子欠下的,憑什麽要我來償還?


    “大伯,這車真不能拿去抵押,你找別人幫忙吧!”


    我轉身就要走。


    可這時,我大伯卻一把拉住我。


    他竟然直接就給我跪下了!


    “朱平安,我給你跪下了!你就幫幫我兒子吧!他要是被砍了一隻手,他下半輩子就廢了!”


    我心神猛地一顫,回頭看向我大伯,看到他那一張真情流露的麵容,那苦苦哀求的模樣。


    那一刻,說實話,我還是心軟了。


    或許我大伯不是什麽好人,我那個小堂哥也不是什麽好鳥。


    但是他們終究是我血濃於水的親戚。


    眼前這個跪在我麵前的可憐人,他是我父親的親生哥哥。


    “帶我去見債主。”


    我最終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我大伯當即麵露大喜,感恩戴德:


    “侄子,多謝你,多謝你!”


    我對他這些感謝的話卻心無波瀾,因為我知道,就算這次我救了他小兒子,事後他和他小兒子也未必會真心感謝我,反而會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理所應當幫忙的。


    ……


    太陽已經到西邊,火紅的朝霞燃燒著天邊的雲霞,冰冷的陽光落在這個四麵環山的小村莊裏頭。雖有炊煙嫋嫋,但卻暖和不了窮山惡水的人性冰冷。


    我和我大伯趕往大炮錢家,朱明富跟在我們身後。


    此時作為莊家的徐文令已經等候多時,而作為本村村長的大炮錢,正翹著二郎腿磕著紅瓜子,在他的主持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麽公平公正。


    屋內的其他賭徒,都對徐文令處置朱光明的方式毫無怨言。


    誰讓朱光明這個蠢豬,一輸再輸還繼續賭下去,最後倒欠人家徐文令這個莊家八萬多!


    人家徐文令已經很寬容大度了,還允許他賭最後一把,給他最後一次機會,贏了債務一筆勾銷,輸了要他一條手。


    結果現在,朱光明的手就這麽押在了徐文令這裏。


    徐文令真實的目的是要錢不要手,要朱光明一條手,他除了用來喂狗之外,也沒別的用處,所以他給朱光明最後一次機會,讓他在太陽下山之前湊夠八萬塊錢,隻要錢湊夠了,就不要他的手了。


    “現在太陽已經下山了,看來你親爹是湊不出八萬塊錢來了。”


    徐文令手裏把玩著一把砍柴刀。


    那是從大炮錢家的柴房找來的,他還特意讓大炮錢幫忙把砍柴刀磨了一遍,現在刀鋒閃著白光,明晃晃的,其鋒利程度,一刀可以劈斷一條老泥竹。


    所以,一刀砍斷朱光明一條手,自然也不在話下。


    “大哥,再等等,再等等!我們村子西邊的山比較高,所以太陽下山比較早,其實還沒那麽快到天黑!”


    朱光明戰戰兢兢的。


    他求生欲望很強烈。


    連忙看向大炮錢,哀求道:


    “村長,你幫我求求情,再通融一些時間,我爸肯定砸鍋賣鐵也會幫我湊夠八萬塊錢的!”


    大炮錢低頭磕著紅瓜子,輕描淡寫對徐文令說:


    “文令兄,他是他家最小的,他老爸很寵他,就再給他通融一點時間吧!”


    徐文令麵無表情:


    “那就再等半個鍾。”


    朱光明連忙感恩戴德:


    “多謝村長,多謝大哥!”


    而就在這時,我大伯帶著我和朱明富急匆匆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你們別傷我兒子!”


    我大伯進來就立即大喊,連忙走向朱光明,看到朱光明沒有受傷,這才稍稍鬆一口氣。


    徐文令看到我大伯把我和朱明富帶了過來,當即眉頭微微一皺。


    因為昨晚我指導朱明富贏了他兩局,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正是因為那兩局,讓他認為我是同行老千,所以他對我格外警惕,


    “錢帶來了沒有?”


    大炮錢放下手中瓜子,問了這麽一句。


    他最關心的是錢。


    因為隻有我大伯將錢拿來了,他才能夠從中獲得一定的抽水。


    “我沒湊夠八萬。”


    我大伯如實回答。


    大炮錢立即不喜:


    “你沒湊夠錢,那跑來這裏做什麽?趕緊去湊錢啊!”


    我大伯連忙說:


    “但是我可以用我侄子的一輛車來做抵押,我侄子那輛車是寶馬,價值遠超八萬!”


    此話一出,徐文令和大炮錢都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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