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徐小秀，是我高中同學。”
我給我媽介紹小秀。
“阿姨好！”
小秀笑著對我媽問好，還主動問道：
“阿姨要不要我幫忙，我也會種菜，我家裏有一個很大的菜園，裏麵很多菜都是我種的。”
“不用不用，你和平安回家裏去，這裏髒，不用你幫忙，弄髒你的衣服就不好了。”
小秀卻已經走了進去，拿起糞箕裏的豬屎，往我媽鋤好了的小坑裏麵灑：
“沒事，衣服髒了洗一下就好。”
灑完豬屎之後，又拿起茄子苗，往坑裏麵種，並且埋土。
她一切手法，是那麽的嫻熟。
看得出來，小秀確實是幹過農活的人。
那豬屎雖然發酵過，但依舊那麽臭，她也不嫌髒，不嫌臭。
“阿姨，我和平安來種這些菜就好，您回去歇著吧。”
小秀熱情主動得，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但這卻深得我媽的心。
我媽越看小秀就越歡喜。
“那我回去做午飯，給你們殺個雞。”
我媽笑著回家去了。
“阿姨，午飯等會兒我們來做就好，您難得休息，別忙活。”
小秀對著我媽的背影喊道。
我和小秀一起把茄子苗都種下。
然後回到家裏，看到我媽正在雞籠裏抓一個雞出來。
我們就幫忙一起把雞殺了。
然後又是煮飯，又是喂豬，還順帶把柴房的衛生打掃了一下。
我媽精神了許多，跟著我們忙前忙後的，還忙著去祠堂燒香，看起來不像是病人。
“你媽精神這麽好，我看她隻不過是得了小病而已，沒準是醫生誤診了。”
小秀看我媽提著個公雞去拜神，還如此笑說。
“希望吧，要是誤診了，那就再好不過，不過這次回來，肯定要帶她到羊城去再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等我媽從祠堂拜神回來，我們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我媽高高興興吃著飯，和小秀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小秀很會說話，說的很多話都是我媽愛聽的。
她隻不過是第一次和我媽見麵而已，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我突然間似乎明白了，小秀為什麽能夠成為一個撈偏團夥的首領，為什麽手活哥、黃毛、大林等大老爺們，都願意心甘情願跟著她混。
她的能力，遠比表麵上看的要強很多。
又或者說，其實她隻是在我麵前故意“示弱”而已。
“小秀啊，你可真是個好姑娘，我家平安要是能娶到你這樣的女孩子，那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我媽樂嗬嗬的，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反駁肯定是不可能反駁的，解釋也解釋不了。
如果這時候我說我和小秀隻是普通朋友，那我媽不知道會多傷心，甚至可能會導致她病情惡化。
“阿姨您也很好人，和您這麽好的人相處，根本不用考慮婆媳矛盾，而且阿姨您的兒子可出息了，他是大學生，我怕我配不上他呢。”
小秀笑著說話。
這些過分誇讚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竟然很是自然。
我隻有埋頭尷尬吃飯。
“來，小秀，吃菜，這雞腿給你！”
我媽樂嗬嗬的，笑開花了都。
連過年都沒那麽高興。
可笑著笑著，她突然“哎喲”一聲，捂著腹部。
“怎麽了媽？”
我連忙過去查看。
隻見我媽坐著的椅子上，滲出了一大灘鮮紅的血水。
我媽早幾年就已經絕經了。
這些血水，很明顯是她的宮頸癌在作祟。
“沒事，扶我去房間，我拿東西擦擦就好。”
我和小秀連忙扶著我媽進入她的房間。
狹窄破舊的房間裏頭，收拾得還算幹淨，但是就是有些悶。
而且還有一股尿騷味。
那是因為我媽在她臥室裏麵放了個尿桶。
家裏沒有衛生間，所以我媽大便一般要去村裏的公共茅廁解決，小便則是在家裏的尿桶裏解決。
尿桶收集的尿，還可以用來做肥料，用水稀釋之後提菜園裏去澆菜。
我媽進到房間裏之後，就在床地下翻出一個黑色塑料大袋子。
從黑色塑料袋裏麵，拿出劣質的衛生紙，以及劣質的衛生巾。
這些衛生紙和衛生巾都很便宜，在鎮上購買，十塊錢就能買一大袋子。
她先用衛生紙給自己擦了血，換了新褲子，然後再用衛生巾墊上。
我嚴重懷疑，我媽的宮頸癌和這些劣質的衛生紙和衛生巾有很大關係。
因為自我爸走了之後，她就一直守身如玉，本分做人，這麽多年來根本沒有和別的男人接觸過，也隻有這些劣質的衛生巾和衛生紙和她有過接觸。
“媽，等會兒收拾收拾，我今天就帶您去羊城再檢查一下。”
我沒說直接帶我媽去治療，因為我怕她不願意去。
她這人不怕痛，不怕病，但是怕花錢。
“不用不用，我這小事而已，檢查來檢查去都那樣，沒必要。”
我媽搖搖頭，態度堅決，就連檢查也不想去做。
“阿姨，您就跟我們去一趟吧，我們托關係找了個好大夫，他收費不高，醫術卻很高，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給了掛號費，您若是不去，那這掛號費就白花了。”
小秀如此說道。
她竟然比我還懂我媽，這話語直接刺中我媽的痛處。
我媽是不可能讓錢白白浪費的，所以她一下子就猶豫了。
“就隻做檢查嗎？不用給我做手術吧？”
其實我媽之所以那麽抗拒，除了想要省錢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怕開刀，她的思想可以說有些愚昧和頑固，在她的認知裏頭，開刀做手術對身體非常不好，如果開刀了，那她就距離死期不遠了。
“不用，就檢查一下，然後讓那醫生開中藥，咱吃中藥就成，不用開刀的。”
我哄騙著我媽。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
我媽若想得到有效的治療，做手術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真的嗎？”
我媽不太相信我，看向小秀。
小秀就說：
“平安說的是真的，他是您兒子，不可能騙您。”
好說歹說，我媽總算同意了和我們一起去羊城。
這天下午，走之前我去了一趟我三叔家。
我把家裏的鑰匙給了我三叔，囑托他幫忙照顧家裏的雞、狗、豬和牛。
我三叔自然是滿口答應，他知道我的情況，我媽生病他沒能幫上多少忙，一直都很愧疚。
下午五點多，夕陽已經偏西，天氣泛起一絲寒涼。
我和小秀帶著我媽，一同去往羊城。
奔馳車風塵仆仆而來，風塵仆仆而去，奔向一場未知的路途。
……
我給我媽介紹小秀。
“阿姨好！”
小秀笑著對我媽問好，還主動問道：
“阿姨要不要我幫忙，我也會種菜，我家裏有一個很大的菜園，裏麵很多菜都是我種的。”
“不用不用，你和平安回家裏去，這裏髒，不用你幫忙，弄髒你的衣服就不好了。”
小秀卻已經走了進去，拿起糞箕裏的豬屎，往我媽鋤好了的小坑裏麵灑：
“沒事，衣服髒了洗一下就好。”
灑完豬屎之後，又拿起茄子苗，往坑裏麵種，並且埋土。
她一切手法，是那麽的嫻熟。
看得出來，小秀確實是幹過農活的人。
那豬屎雖然發酵過，但依舊那麽臭，她也不嫌髒，不嫌臭。
“阿姨，我和平安來種這些菜就好，您回去歇著吧。”
小秀熱情主動得，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但這卻深得我媽的心。
我媽越看小秀就越歡喜。
“那我回去做午飯，給你們殺個雞。”
我媽笑著回家去了。
“阿姨，午飯等會兒我們來做就好，您難得休息，別忙活。”
小秀對著我媽的背影喊道。
我和小秀一起把茄子苗都種下。
然後回到家裏，看到我媽正在雞籠裏抓一個雞出來。
我們就幫忙一起把雞殺了。
然後又是煮飯，又是喂豬，還順帶把柴房的衛生打掃了一下。
我媽精神了許多，跟著我們忙前忙後的，還忙著去祠堂燒香，看起來不像是病人。
“你媽精神這麽好，我看她隻不過是得了小病而已，沒準是醫生誤診了。”
小秀看我媽提著個公雞去拜神，還如此笑說。
“希望吧，要是誤診了，那就再好不過，不過這次回來，肯定要帶她到羊城去再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等我媽從祠堂拜神回來，我們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我媽高高興興吃著飯，和小秀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小秀很會說話，說的很多話都是我媽愛聽的。
她隻不過是第一次和我媽見麵而已，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我突然間似乎明白了，小秀為什麽能夠成為一個撈偏團夥的首領，為什麽手活哥、黃毛、大林等大老爺們，都願意心甘情願跟著她混。
她的能力，遠比表麵上看的要強很多。
又或者說，其實她隻是在我麵前故意“示弱”而已。
“小秀啊，你可真是個好姑娘，我家平安要是能娶到你這樣的女孩子，那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我媽樂嗬嗬的，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反駁肯定是不可能反駁的，解釋也解釋不了。
如果這時候我說我和小秀隻是普通朋友，那我媽不知道會多傷心，甚至可能會導致她病情惡化。
“阿姨您也很好人，和您這麽好的人相處，根本不用考慮婆媳矛盾，而且阿姨您的兒子可出息了，他是大學生，我怕我配不上他呢。”
小秀笑著說話。
這些過分誇讚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竟然很是自然。
我隻有埋頭尷尬吃飯。
“來，小秀，吃菜，這雞腿給你！”
我媽樂嗬嗬的，笑開花了都。
連過年都沒那麽高興。
可笑著笑著，她突然“哎喲”一聲，捂著腹部。
“怎麽了媽？”
我連忙過去查看。
隻見我媽坐著的椅子上，滲出了一大灘鮮紅的血水。
我媽早幾年就已經絕經了。
這些血水，很明顯是她的宮頸癌在作祟。
“沒事，扶我去房間，我拿東西擦擦就好。”
我和小秀連忙扶著我媽進入她的房間。
狹窄破舊的房間裏頭，收拾得還算幹淨，但是就是有些悶。
而且還有一股尿騷味。
那是因為我媽在她臥室裏麵放了個尿桶。
家裏沒有衛生間，所以我媽大便一般要去村裏的公共茅廁解決，小便則是在家裏的尿桶裏解決。
尿桶收集的尿，還可以用來做肥料，用水稀釋之後提菜園裏去澆菜。
我媽進到房間裏之後，就在床地下翻出一個黑色塑料大袋子。
從黑色塑料袋裏麵，拿出劣質的衛生紙，以及劣質的衛生巾。
這些衛生紙和衛生巾都很便宜，在鎮上購買，十塊錢就能買一大袋子。
她先用衛生紙給自己擦了血，換了新褲子，然後再用衛生巾墊上。
我嚴重懷疑，我媽的宮頸癌和這些劣質的衛生紙和衛生巾有很大關係。
因為自我爸走了之後，她就一直守身如玉，本分做人，這麽多年來根本沒有和別的男人接觸過，也隻有這些劣質的衛生巾和衛生紙和她有過接觸。
“媽，等會兒收拾收拾，我今天就帶您去羊城再檢查一下。”
我沒說直接帶我媽去治療，因為我怕她不願意去。
她這人不怕痛，不怕病，但是怕花錢。
“不用不用，我這小事而已，檢查來檢查去都那樣，沒必要。”
我媽搖搖頭，態度堅決，就連檢查也不想去做。
“阿姨，您就跟我們去一趟吧，我們托關係找了個好大夫，他收費不高，醫術卻很高，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給了掛號費，您若是不去，那這掛號費就白花了。”
小秀如此說道。
她竟然比我還懂我媽，這話語直接刺中我媽的痛處。
我媽是不可能讓錢白白浪費的，所以她一下子就猶豫了。
“就隻做檢查嗎？不用給我做手術吧？”
其實我媽之所以那麽抗拒，除了想要省錢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怕開刀，她的思想可以說有些愚昧和頑固，在她的認知裏頭，開刀做手術對身體非常不好，如果開刀了，那她就距離死期不遠了。
“不用，就檢查一下，然後讓那醫生開中藥，咱吃中藥就成，不用開刀的。”
我哄騙著我媽。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
我媽若想得到有效的治療，做手術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真的嗎？”
我媽不太相信我，看向小秀。
小秀就說：
“平安說的是真的，他是您兒子，不可能騙您。”
好說歹說，我媽總算同意了和我們一起去羊城。
這天下午，走之前我去了一趟我三叔家。
我把家裏的鑰匙給了我三叔，囑托他幫忙照顧家裏的雞、狗、豬和牛。
我三叔自然是滿口答應，他知道我的情況，我媽生病他沒能幫上多少忙，一直都很愧疚。
下午五點多，夕陽已經偏西，天氣泛起一絲寒涼。
我和小秀帶著我媽，一同去往羊城。
奔馳車風塵仆仆而來，風塵仆仆而去，奔向一場未知的路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