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本宮看,兒女們都會各自的福氣,兩位夫人也要好好為他們考量,該幫的時候幫一把。眼下,本宮就隻剩一件頭疼的事,今天請你們來,是希望你們有誰能為本宮分憂?”


    皇後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摩挲著一把玉如意,說出的話卻是讓在座的人聽完直冒冷汗,恨不得藏身不見。


    誰想把女兒嫁給一個時壽不多的人。


    楊夫人吸了口氣,挺直了背脊,卻沒有說話,這裏就她的女兒許了人家,雖然剛剛才被人說閑話,但皇後的兒子這口鍋不用自家背,也算大幸。


    在座的夫人都默不作聲,有的還麵麵相覷,皇後一下就看明白這些人都躲著不敢接,她環視一圈,最後對上了在較末端的李氏。


    李氏對著皇後微微點頭示意,起身對皇後福了一禮,抬起頭之餘看不出有一絲頹喪之態,恭敬的說,“皇後娘娘,臣妾娘家有一女,年方十八還未議親,長相尚可,也讀過些詩書。”


    底下的人一聽,大多數夫人不屑的看著李氏,嗤之以鼻,幸災樂禍的等著看笑話。


    她們又把目光投向皇後那邊,皇後依然端坐著,表情在聽到李氏的進言後仍是那樣不改,微微一笑,沒有別的表情。


    元沉月看著李氏,心想李氏真是頑強,元家都那樣了,聽說元映月在家都瘋瘋癲癲了,李氏一出門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今天卻還敢當著這些人的麵跟皇後結親。


    元沉月看了李氏,又瞧了一眼皇後的表情,她猜皇後沒有別的選擇,多半會答應。


    果然,皇後開口了,“人今日可也來了?”


    接著李氏身後款款走出來一個粉衣女子,身姿婀娜,走上前盈盈一拜,溫婉又朗聲道,“臣女李念初拜見皇後娘娘。”


    “抬起頭來。”


    皇後說完,李念初緩緩抬起頭,她薄施粉黛,額頭上的梅花花鈿點綴顯得更美了三分,一雙桃花眼盈盈如清水,隻是靜靜在那裏不說話,就讓人不自覺生出三分喜愛。


    “你祖父就是過世的李太傅?”


    皇後這一問,有些夫人才恍然大悟,又開始重新打量起李念初,帶著一絲品味。


    李念初道,“回皇後娘娘,那是臣女的祖父,臣女的父親是正四品太常寺少卿,李文。”


    “原來你是他的女兒。”皇後語氣有些凝滯,隔一會才讓她起來。


    元沉月察覺出皇後有些出神,她想起李文前世作為她的舅舅,根本少有往來,李氏回娘家也常帶元映月去,就算見了麵也有說不出的疏離感。


    皇後又問李念初一些問題,李念初一張嘴,沒有一絲錯漏,整個人顯得大方得體,端莊持重。


    元沉月大多數時間都盯著李氏看,然李氏卻一眼也沒看向這裏,眼睛隻落在李念初的表現上。


    一番對話下來,皇後讓李念初回去坐下,很是滿意的笑著,又說了讓她以後常進宮來。


    這就是成了一半的意思。


    元沉月發現李氏的嚴肅表情才倏地展開,聳起的肩頭也放下了,同時,李氏的眼神看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數月不見的兩人,就像兩個宿敵,一觸即發。


    元沉月從李氏的眼裏看到數不盡的恨意,她則眼裏帶笑,抿起嘴對李氏微微頷首,然後轉過頭不再看。


    她知道李氏是驕傲的,這次受了這些磋磨還硬挺著進宮來,這一係列舉動讓元沉月開始反思,想到李氏活了這個歲數,前世能操一盤大棋,就不是一個簡單打倒的人。


    皇後在上座又開口了,“本宮的心事,諸位當母親的同樣會為兒女操心,今日本宮也想做個中間人,牽個線解個誤會。”


    元沉月心裏覺得不妙,果然,皇後看向了她。


    “元沉月,你出來。”


    皇後用命令的口吻叫她出來,元沉月隻有乖乖的站了出來。


    “沉月,你雖不是元夫人親生,但到底養了你十六年。聽說你棄家出走,不管不孝,你可知錯?”


    一時間,眾人又開始對元沉月竊竊私語,有的看李氏的眼神帶著同情。


    楊夫人是清楚那日李氏如何偏心自己的親生女兒,從而隻是看著元沉月會如何為自己辯護。


    元沉月被皇後這一指控,她瞟了一眼武王妃,武王妃眼神示意她放心,元沉月才悠悠然說道,“回娘娘,臣女並不是棄家出走,而是父親母親見妹妹的醜事敗露,想推我出去頂了惡名,碰巧被二皇子撞見,婚事不成。臣女是為了保命,才倉皇出逃。”


    楊夫人同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像實情。


    在座的夫人紛紛看向了李氏,等著她給個交代。


    李氏的臉色鐵青,她沒想到元沉月竟然如此說,她氣得指著元沉月怒道,“你胡說。明明就是你擔心不能嫁給二皇子,才做了不檢點的事,被你妹妹發現了,你反而倒打一耙,讓她在人前跌落水裏,弄得她神思恍惚,你妹妹本就天性純良,最後卻是這麽個下場。”


    李氏說著說著還掉起淚來,捶胸頓足的表演,又痛心疾首說自己做母親失職,沒有教養好元沉月這個女兒,又害了自己單純的女兒如今瘋癲在家。


    一番表演動之以情,有些夫人開始站在李氏這邊,同情的看著她。還有的則不為所動,都是後宅裏的女主人,誰又會隨便相信。


    皇後也動容了,用手帕抹了抹眼下,才出聲安撫李氏,“元夫人,真是慈母心腸。”又陰陽元沉月,“可惜教女無方,真是白費心思了。”


    這完全是替李氏說話的口氣,反而譴責元沉月不孝。


    元沉月也不生氣,她站在那裏,轉頭開口對著李氏分辨起來,“母親,你說是我不檢點,若真是我的過錯,皇上又怎麽取消妹妹的婚事?”


    “還不是你把你妹妹逼瘋的?”


    李氏一句話氣憤的丟了過來,元沉月更加從容,她又說。


    “母親,妹妹真的瘋了嗎?還是為了元家的名聲,她一人用瘋病扛了下來,其實她根本不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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