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胡貞兒得知消息與有榮焉,很是得意的來見胡芸兒,想拉她一起去近距離看妖虎。


    胡貞兒挺胸仰頭,口角帶笑:“堂姐,跟我去看一看唄。”


    胡芸兒淡淡的道:“不去。”


    “你肯定沒見過那麽大隻老虎!我剛剛遠遠瞧了一眼,就像兩間房子那麽大!老虎身上的花紋色彩斑斕,仿佛天上的雲霞一樣絢爛!堂姐,我聽說等會兒要拍賣老虎皮!你不想去參與競拍?那麽一張巨大的老虎皮,鋪在地上該有多舒服啊!”


    “我沒那麽多銀子。”胡芸兒道:“就算我有銀子,也不會出那個風頭。來木蘭圍場的王公貴族那麽多,何時輪到我們出頭?你別忘了,祖父是鴻儒,為官清廉,視錢財為糞土!”


    胡貞兒撇了撇嘴,道:“視錢財為糞土?太誇張了!胡家在青羊山還有萬頃良田呢!”


    胡芸兒道:“那些是祖上傳下來的,靠辛苦努力一點點積攢起來。跟祖父的內閣首輔沒關係。”


    “怎麽可能沒關係?堂姐,你說這話不覺得昧良心?”


    “我昧什麽良心?本來就是太爺爺那一輩,在青羊山發現了靈泉,靠著種植靈草,煉製丹藥,積累了錢財。祖父當官之後,隻是守住原有的財富而已。”


    胡芸兒沒想跟對方爭論,因為她已經是修士了,青羊山的祖產對她來說意義不大,在麵臨泰武王打壓的時候,那些土地是帶不走的。至於說那萬頃良田的來曆,是否經曆了血腥的攫取,那不是她需要關注的。冤有頭,債有主,她自己沒犯錯,有什麽好心虛的?


    她相信祖父是清正的鴻儒,很重視自身名望,常養胸中浩然之氣,定然將萬頃良田的來曆梳理清晰,就算祖上做了壞事,也已經撫平冤屈,風平浪靜,了無痕跡。否則被別人揭露出來,多丟麵子啊?丟麵子還不要緊,如果自己心虛,還養什麽浩然氣?


    胡貞兒眼見堂姐好說歹說都不肯去,於是和母親柳青青帶丫鬟前去觀看。


    聽著人們的議論,她心中歡喜,覺得八皇子趙淩峰距離皇位又近了一步。


    胡芸兒待在帳篷裏,琢磨玉琮帶來的繪畫技巧,從工筆白描,到工筆重彩,粗筆寫意,墨分五色,再到十八描。至於說更高明的《八十七神仙卷》,講述的境界太高明,她還達不到那種層次,隻能先往後放一放。


    她揣摩了一個多時辰,然後從帳篷裏走出來。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清風吹拂,感覺很舒服。


    放眼望去,漫山紅遍,層林盡染,金黃色的葉子,像一隻隻美麗的蝴蝶在空中飛來飛去。


    不遠處,貴妃杜娘娘又在召集仕女玩新的花樣,眾多女子聚在一起彈琴唱曲。


    對於閨閣女子來說,這是一次爭奇鬥豔的機會。


    胡芸兒沒有與她們爭競的心思,如果昨日沒有玉盤做賭注,她連投壺都不會參加,


    她走近前去,想看貴妃娘娘又拿出何種獎品。


    獎品是一枚碧玉釵,擱在紅布上。


    隻要是玉器,胡芸兒就不敢怠慢。


    她隔著數丈,定睛看著玉釵,玉釵雖然細,但上麵似乎雕刻花紋,不知道是不是符文。而且,她在凝神觀看時,看見那不是一枚簡單的玉釵,它的尖端冒出蒼青色的氣機,雖然很微弱,隻有寸許長,但卻像若有若無的劍芒!


    胡芸兒心中一動:“這是一件靈器!這樣的靈器,怎麽會拿出來做獎品呢?難道皇宮裏就沒有能人了嗎?還是說它是誘餌,就連貴妃娘娘都不知情,有人故意將它拿出來釣魚?釣到目標人物之後,再把玉釵收回去?”


    她覺得奇怪,偌大的皇室有不少能人異士,怎會沒發現玉釵的奇特之處?


    真正的靈器很稀罕,不應該流落在人世間,往往落在仙門修士手裏。


    胡芸兒先前幫祖明澈鑄造的寶刀、寶劍,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能算作靈器,隻能算是“半靈器”,或者說靈器的毛坯,不會自動放出刀芒和劍芒,需要多年的溫養,飽飲人血之後,才能成為靈器。


    而那隻碧玉釵,在沒有人催動的情況下,就能放出寸許長的氣機,說明它已經是靈器了!靈器分成九品,它屬於最低一品。


    一般而言,功力到了宗師境界,開始溫養五髒六腑,對於氣機的變化比較敏感,即便沒有打開天竅,沒有一雙慧眼,隻要一摸碧玉釵,就能察覺異樣,很容易辨識出靈器。


    也就是說,除非這隻碧玉釵沒經過宗師的手,才有可能被不識貨的貴妃娘娘,拿出來作為獎品。


    胡芸兒的心裏很警醒,覺得這件事有古怪。


    因此,她決定放棄,不能再當眾展示琴技了。


    對她來說,雖然此時秋意正濃,陽光明媚,但卻是狂風暴雨將要到來的前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暴露自身實力最好。


    她隻是一個剛及笄的少女,如果展露出驚人的才華,那意味著她從祖父那裏得到醍醐灌頂,意味著胡人傑到了鴻儒巔峰,回青羊山閉關麵臨著突破。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鴻儒,沒什麽可怕的。但鴻儒一旦再有突破,化蠶為蝶,成為儒門宗師,那就不得了!泰武王絕不會讓胡人傑輕易跨過那道門檻!


    為了尋求突破,胡人傑遠離京師,躲到青羊山,在胡三春、孫涼石和胡癡漢的保護下,不是一般人能動得了的。


    由於皇上還在位,泰武王不能明目張膽的指揮玄武營殺過去。


    但若泰武王知曉,胡人傑掌握了符文奧秘,破解了《三墳五典》聖人心法,正在閉關尋求突破,那他怎麽能坐得住呢?


    因此之故,胡芸兒退到遠處,去觀看另一側的男子比武。


    男人之間的比武,分成多種形式,今日的比試是拳腳,赤手空拳,不帶兵器,也不能用暗器,連護腕之類的東西都要摘下來。


    參加比試的主要是中階武師,祖明澈才是二階武師,所以沒上場。


    他的二哥祖明倫倒是參加了,靠著一套“大摔碑手”,戰勝了兩位武師,可惜功虧一簣,輸給了刑部的一位高手,所以沒能進入決賽。


    刑部要捉拿窮凶極惡的歹徒,從民間聘請了不少中高階武師。像那位從亂墳崗將焦尾琴挖出來的燕先生,原本是屬於刑部的判官,因為看不慣貪官汙吏,從官場退了出去。


    祖明倫倒沒有著惱,站在邊上,樂嗬嗬的看別人比試。


    他文武雙全,將主要精力放在文采上,在拳腳方麵花的時間不夠多,所以輸給刀口舔血的對手也很正常。


    胡芸兒的眼睛不自覺的瞄向比賽的獎品,發現隻有一口寶刀,並沒有玉盤、玉琮,便沒有過多關注。


    她在這裏看了一會兒,沒等比賽完,就離開賽場,回到帳篷裏,繼續研究繪畫。


    又過了許久,直到日頭偏西,胡貞兒回來了,頭上插著碧玉釵,趾高氣揚的走進來:“堂姐!你看我得了貴妃娘娘的碧玉釵!”


    胡芸兒聞言,將毛筆擱在桌上,道:“是嗎?拿來我看看。”


    “這是寶貝,你可不能摔壞了!”


    “摔壞了我賠你。”


    “你賠不起。”胡貞兒將碧玉釵取下來,雙手捧著讓胡芸兒看,卻不準她將碧玉釵拿起來。


    胡芸兒定睛一看,發現碧玉釵上的確有一些花紋,但大部分花紋都不是符文,真正的符文不超過十枚,也就是說,它隻是一件法器,不是承載青雲門傳承的玉簡。


    於是,她失了興趣,道:“我看好了,你收起來吧。這也算禦賜的寶物,你將它戴在頭上,彰顯出幾分貴氣。”


    胡貞兒笑道:“今天是好日子,僅次於及笄禮的那一日。那次堂姐沒去,被我拔了頭籌。這次你為何又沒去?”


    “我若是去了,這碧玉釵,你還能得到嗎?”


    “你為啥不去?你去了,我也不怕!哼!”胡貞兒扭著腰肢走了出去。


    胡芸兒回想剛剛匆匆一瞥,所看到的碧玉釵上的符文,將其記錄在紙上。以後找到合適的工具,她可以製作碧玉釵。她掌握的符文很豐富,自製的碧玉釵更符合心意。


    夜幕降臨之後,趙太敏問謀士張邦彥:“碧玉釵送出去了?”


    張邦彥半躬身:“送出去了。胡家二小姐,以一曲‘春江花月夜’拔得頭籌,贏走了碧玉釵。”


    “胡家二小姐?我聽說那是繡花枕頭?”


    “王爺此言差矣。胡二小姐乃是靈女,從數百位少女中脫穎而出,怎麽會是繡花枕頭呢?”


    “可我聽說,胡二小姐是庶出,胡人傑不怎麽喜歡她。那隻碧玉釵,恐怕到不了他手裏。”


    趙太敏想對胡人傑動手,但不知道此人的底蘊,所以才將玉盤、玉琮、玉釵間接送過去。


    在他看來,儒門能和仙門、佛門、魔教並列,在世間傳承長盛不衰,應該是有一些門道的,儒修未必像表麵上看的那樣脆弱,鴻儒和商奄古國之間可能某種聯係,所以在動手之前,他想對胡人傑多了解一些,想知道胡人傑掌握多少符文。


    趙太敏見過陸景淵拿過來的手稿,但那些手稿看似有理,實則派不上用場。


    他按照手稿上的標注,去研究玉石上的符文,一直詞不達意,未得到有意義的內容。


    因此,他懷疑陸景淵拿來的手稿是假的!


    胡人傑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手稿?還是說,此人沽名釣譽,啥都不懂,就知道胡說八道?一個舉國聞名的鴻儒,怎麽能做這種事呢?


    老實說,胡人傑編纂的手稿,是他研究幾十年的心血結晶,其中一半是猜測,一半有合理性,但因為他沒得到《九符密錄》,未能找到真正的密鑰,所以無法破解玉石和石碑上的奧秘。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有時候,做研究幾十年,不如跟人談一席話。前麵幾十年的研究,都屬於打基礎的階段;後麵的一席話,相當於飛龍在天的質變。


    而趙太敏得到孫女提醒,意識到玉石上的符文極有價值,所以才盯著胡人傑不放,變著法子刺探他的實力。可惜胡人傑遠離京師,這種刺探一時半會不會發生效果。至於說胡芸兒和胡貞兒那樣的小丫頭,並沒有被趙太敏看在眼裏,年齡太小了,字都認不全,還要學習琴棋書畫和女紅,怎麽可能懂得符文呢?


    趙太敏問:“你覺得,胡家長媳郭紫薇是否懂得符文?”


    張邦彥搖頭:“郭紫薇傷了膻中,臥榻多年,沒有精力琢磨符文。符文本身帶有神跡,研究它很傷心神。”


    趙太敏道:“你說得沒錯,別說受了重傷的中年婦人,即便是氣血旺盛的年輕女子,也受不了符文的傷害。我那小孫女,原本很健康,近來身體也變壞了,每天看半個時辰的玉石,就感覺頭暈眼花。她還一直吞服補氣養血的丹藥呢。”


    其實他們說的不全對,像胡芸兒那樣修煉《青雲仙經》,煉精化氣,煉氣化神,源源不斷產生精氣神,還能吞噬石碑和琴棋書畫的靈氣,就不會傷及身體了。


    如果不懂得如何培養精氣神,的確不能一直盯著符文看。


    符文本身可以從外界汲取靈氣,包含人身上的五髒六腑之氣。如果汲取不到靈氣,符文日久天長就消散了,這是古老的符文逐漸失傳的原因。


    滁州大墓,之所以保留那麽多的石碑和玉石,上麵的符文沒有毀壞,是因為那裏有地下靈脈的緣故。後來大墓被發現,石碑和玉石被挖走,地下靈脈也被挖斷。石碑暴露在外麵,最多千年,上麵的符文就會湮滅;玉石上雕刻的符文,保存的時間比較久,因為玉質通靈,從空氣中汲取靈氣的能力比較強。


    過了一會兒,張邦彥說道:“迄今為止我們了解到,胡家擁有四位高階武師,其中功力最高的是胡三春,其次是孫涼石,然後是胡癡漢,再次是黃崇。胡家沒有武道宗師,原本對付他們並不難,但今年發生一些變化,胡芸兒和祖家聯姻,祖家有了地界高手;二房正妻朱紅衣的父親朱尚之成了黃階宗師,受佛門青蟬寺的庇護。這讓我們再想對付胡家,變得有些麻煩了。”


    趙太敏問:“麻煩在哪兒?”


    “胡府分為大房和二房,大房受祖家庇護,二房受青蟬寺庇護。如果想拿下胡芸兒,或者胡長清、胡長明,都需要仔細籌劃。”


    “那就別管胡家小輩,直接將胡人傑秘密捕捉,對外宣稱他長期閉關!”


    “王爺,您準備何時動手?”


    “再等等,時機尚未成熟。”


    趙太敏所說的時機成熟,至少包括兩層因素,一是皇上趙太英退位,二是搞明白胡人傑究竟懂不懂符文。


    他特意叮囑:“胡人傑是鴻儒,胸有浩然氣,不容易屈服,所以先采用懷柔手段,盡可能搜集信息,搜集到的信息越豐富,捉住他之後,越容易逼他就範。”


    張邦彥躬身道:“是,王爺。我會派人盯著胡家的一舉一動。”


    “我們的人,有沒有打入青羊山?”


    “有是有,但處於外圍,沒得到有價值的消息。”


    “多派人手過去。”


    “青羊山有一個山穀,被胡家高手看護得很緊,外麵的人進不去。”


    “青羊山腳下,不是還有個青羊洞書院嗎?”


    “王爺,青羊洞書院早就解散了!”


    “何時解散的?”


    “自從胡人傑做了首輔,減少對青羊洞書院的供奉,去的人越來越少,日久天長,變得荒蕪。”


    “何至於此?”


    “他一個內閣首輔,門生故吏遍天下,如果再做青羊洞書院的山長,會被人攻扞沽名釣譽。”


    趙太敏眯起眼睛,道:“務必派人,打入青羊山。我想知道胡人傑究竟在做什麽。”


    “是。”張邦彥嘴上答應,心裏卻在想:“青羊山防守嚴密,作為外人很難進去,或許我可以重金收買胡家老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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