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罡將那些信封一個個拆開,確認無誤後,才全部遞到周同麵前。


    周同接過書信,先大致瀏覽一遍,然後吩咐薛罡:“給這幾位義士安排些酒食,然後沒人賞金一錠,等我寫好回函再讓他們帶回去。”


    那些人聽到居然每人都能得到一錠金子的賞賜,一個個霎時喜上眉梢,急忙全都跪下,又是磕頭又是謝恩,然後就跟著薛罡退出去了。


    周同把那封信靠近燈燭,細細閱讀一遍。不多時薛罡返了回來,周同招呼他上前,把書信展在桌子上讓他細看。


    隻見信中徐禁所寫大意如下:八校尉中擁兵最多的三人中有兩人曾是邊軍的將校,一人是原神策軍護憲校尉崔胤,隻不過於三年前被王弼貶到甘州當了個功曹參軍,不過這人很得人心,因此造反時有不少人願意追隨他左右。另一人乃是原度遼將軍張桓之子張崇,手下之兵俱是其父舊屬,但這二人隻是對王弼不滿,卻也無心反叛朝廷。


    剩下一人比較特殊,此人名為呼延保保,其官至使匈奴中郎將,所轄之兵除了少數邊軍之外大多是原本的匈奴降卒,這些人戰力彪悍,徐禁實在沒有把握說服他。


    剩下前軍中另一人徐禁已經將他製住,隻等時機策反他手下軍士,至於後軍一幫烏合之眾,實在不足為慮。


    薛罡看罷了信,說道:“如今看來,唯一的變數恐怕隻有這個呼延保保了,這個人與其部下原本就是匈奴降將,此番鬧騰下來,正好遂了他的心意。”


    周同搖搖頭,說道:“自古人心不可測,這些人雖然曾為胥臣,但如今個個擁兵自重,難保不會有不臣之心。”然後看著薛罡的眼睛說:“既然徐禁已經掌控了前軍,不如讓他將八校尉全都聚到一處,孤想要親自會會他們。”


    薛罡驚疑,問道:“殿下的意思是在敵軍營中?”


    周同點點頭。


    薛罡見狀急忙勸阻:“臣以為殿下此舉萬萬不妥,殿下身為軍前主帥,又是一國之主,如何能屈尊會賊。”


    周同道:“我們既然想要不動兵戈,那麽必然須得給他們許下重利,孤親去,才好讓他們看到誠意。”看到薛剛還想說什麽,於是揮手打斷他道:“徐禁既然可信,那麽就讓他親自安排,也好向朝廷表他戴罪立功之心。”


    薛罡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麽。


    第二天晚上,當在叛軍中威風赫赫的所謂八大校尉中的六位齊聚徐禁帳中之時,就眼睜睜的看見薛罡跟在一名麵容俊逸的年輕人身後從屏風後來到眾人麵前。


    六人中除去呼延保保及後軍中一位寇首之外全都在座,其中護憲校尉崔胤一眼認出薛罡,連忙起身噌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劍,衝著徐禁大聲喝問道:“徐將軍這是什麽意思?”


    隻見徐禁不慌不忙站起來,讓出席位,周同也是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其餘四人見狀也紛紛站起來,眼睛瞪著三人。


    這時徐禁上前一步,對眾人說道:“這位乃是大胥齊王殿下。”


    眾人聽了一個個麵麵相覷,說實話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對麵主帥居然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家前軍之中,然後齊齊看向側身而立的徐禁,才明白過來敢情這徐禁早就當了二五仔。由於前軍距中軍並不算遠,當徐禁遣人通知他們有要事相商的時候,幾人隻是各自帶了幾十親隨就匆匆趕了過來,想必現在這些人也早就被阻在了外麵。


    這時候與徐禁同屬前軍的另一校尉,隨州功曹參軍孫提迎上前一步瞪著三人怒吼道:“好你個徐禁,居然敢如此吃裏扒外……”


    話音未落,隻見有一人提著刀撩開帳簾衝進來,然後對著孫提一刀劈下,眾人猝不及防下全都嚇了一跳,定睛看時,才發現進來的正是轅門小校呂凱。


    被人從背後砍了一刀的功曹參軍孫提緩緩轉過身,看到身後呂凱猙獰的臉,滿臉的不可思議,論他如何也想不到在自己的地盤上會被人一刀砍死,此刻嘴裏湧上血沫,想喊也喊不出來,然後直直倒在地上,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眾人看見這一幕,一個個被震撼的無以複加,才知道這徐禁是早有預謀,於是一個個後退幾步靠在牆邊,警惕的看著麵前慢慢悠悠自斟自飲的年輕藩王。


    徐禁走到剩下的四人麵前,眼睛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孫提,露出一抹譏諷之色,然後看著麵前的人說:“孫提此人,一路上惡行累累,活該當誅,但是齊王殿下仁厚,有心寬恕諸位將軍,並且奏報朝廷,可以讓諸位重回邊軍官複原職,不知諸位將軍意下如何?”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徐禁所言是真是假,這時候護憲校尉崔胤目光微動,把手裏的寶劍插回劍鞘,眼睛看著端坐的周同,嘴裏確是向徐禁問:“我等憑什麽能相信你說的。”


    徐禁微笑,走到周同身旁,說道:“就憑齊王殿下能夠深夜裏不帶一兵一卒到我這裏來。”


    眾人眼睛隨著他移動,然後落到了周同臉上。


    隻見齊王那連剛才孫提被砍死時都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帶上一抹笑意,眼睛也眯了起來看向眾人說:“眾位將軍不必擔憂,朝廷既然能夠赦免徐將軍,如何不能赦免諸位呢。”


    聞聽此言,眾人一齊看向徐禁,崔胤開口問道:“此話當真,果真赦免?”


    徐禁沒說話,隻聽周同繼續說道:“隻要你們遣散手下兵卒,然後回到邊軍之中,孤可以保證你們性命無虞,並且今後也不再有糧餉之禍。”


    幾人一陣沉默,像是在思量這話的真假,良久之後,才看見護憲校尉崔胤第一個解下佩劍,雙手端著跪在地上,然後是張崇也一樣跪下,剩下的兩人一人原本是甘州城內富紳之子,另一人隻是個曾經盤踞山頭的盜匪,原本勢力就不大,手下更沒有甲兵,見此情形也慌忙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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