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長琴太子送了文始真院如意五彩凰鳥的事就傳遍了整個玄都玉京。


    “哪裏是送了,隻是載我回來而已。”這謠言便是真實的添油加醋描寫版。


    “那還有你披著長琴太子的長衫?”羅天追問。


    “是披著,但是他們怎知那是他的?”


    “拜托,那麽明顯的銀黃搭配,這天界除了天家,還有哪家會那麽搭配!”羅天一臉驚愕的看著我。


    “如意你可真的是······男弟子的院子離你們女弟子的遠,我一路聽他們這麽說,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麽飛奔過來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沒什麽。”我一臉平靜。


    “你連我也不說了嗎?”羅天一臉落寞。


    “怎麽會沒什麽?五彩鳳和,五彩凰和,鳳為雄,凰為雌,眾人皆知鳳求凰為何意。太子長琴雖為人寬厚,心懷天下,但素有潔癖,他能讓凰鳥送你回來,怎會沒什麽!”


    七星和蕭史踏了進來,一臉嚴肅的看著我。


    “我知你是最討厭欠他人人情的,莫要說他,哪怕是我們你都從不願麻煩,又如何會讓太子送你。”羅天坐我旁邊輕聲的問。


    “還穿的那麽妖豔!”七星的口氣帶著一絲不屑。


    “你瞪什麽瞪,若不是原本知道你如意是什麽人,我還會進你這屋子!好了,到底怎麽回事,你說給我們聽,你看羅天都被你氣得。”


    “長琴太子向你示愛了?”旁邊沉默的蕭史開了口。


    我看向他,禁不住搖了頭。“沒有······他隻是覺得我適合做他的天後。”


    “你喜歡他?”


    “沒有!我隻是······隻是······”看著蕭史,我很想說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謀劃天帝煜融的事情我不能讓他們知曉。


    “隻是什麽?”三人同問。


    “我隻是想留在三十三重天!有這麽好的機會,我有什麽好拒絕的。你們三個一個是三十重天之上的北鬥星君,一個是三十重地閻羅五殿下,一個是二十五重天天界南大門的鳳凰台蕭公子,我有什麽呢?為什麽我就不能有呢?”


    ······


    “可你說了不喜歡他。”羅天握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


    “表哥,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也不是拘泥於情愛之人。”


    “······你真的決定了嗎?”


    “決定了。”


    “好,拙安散人要是知道你這樣,也不知會是什麽想法。我自認為你還是以前的你,原來是我錯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們······如意,你可真是······”七星跟著羅天走了。


    “其實你若能安定下來,拙安散人應當也能放心,我爹爹一直就希望給你找個好夫婿,長琴太子他很好。如果這是你所想要的,我祝你們幸福。”


    蕭大哥笑著說道,“羅天和七星他們隻是氣你沒有與他們提前溝通,過些時日等他們氣消了就好了。”


    “嗯。”我不敢看他,低頭輕答。


    “後日便要走了,想來你不回文始真院,羅天與七星自然就沒有回去的必要了,我也是,有長琴太子在你身邊我也好回去與父親交待。日後,你照顧好自己,我有空再來看你們。”


    門口再無聲響,屋中寂靜無聲,最終隻剩我一人,我再也忍不住,雙眼朦朧,淚水滴答的落下。我把自己的幸福一一砍下,對不起,我隻能這麽做。


    “小如意,你怎麽哭啦?”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我抬頭看去,來者竟然是王靈官。


    “老王!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擦去眼淚,收拾心情,王靈官也算是三十重天之上的仙官,向別人不好打聽的事我可以向他打聽。


    “沒事,就是和朋友起了爭執,有些難過?還以為你不在天界,這麽久都沒看到你。”


    “按例到人間去查看了,要不然你以為老王我這三眼能觀天下事的稱號是怎麽來的!”赤麵紅須,金甲紅袍的靈官大人還是那麽愛吹牛。這能觀天下事,不知這天上事如何。


    “老王,正好想問你個事,你知道做未來的天後,也就是長琴太子的天妃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啊,難道那事是真的?你和太子長琴······?”王靈官一個打挺站了起來,語氣調侃。


    “誒,你可以呀,好好努力,日後我也有靠山了,我就知道跟著你有好果子吃,這天地裏頭,能歌嘯仙魔的可沒幾個!”我還沒回斥他,他便給我一個哭笑不得的鼓勵。


    “老王,你能不能正經些,以前怎麽沒覺著你這麽跳脫,還以為你多麽老粗呢,彎彎腸子這麽多。”被他這麽一逗,原來的傷感淡了許多。


    “我要做一件很嚴重的事,這關係極大,你務必認真回答我的問題。以你對天界的了解,我能成為太子妃,留在三十三重天的可能性大不大?”


    “實話,大。長琴太子在天界可是德行極高,能力極強,有關他自己的事在他少時就已經開始完全自己做主。仙界許多利千秋萬代的事都是他與天帝想出來並執行的,算得上是天帝得力的助手,天帝對他也多有依仗,更別說婚配之事。天家早已承諾,太子長琴的婚事由其自個做主,不然以他的資質,早都被搶光了。小如意呀,你眼光不錯哦!”


    “意思是,隻要太子他承認我,天家也自然會承認我?”那接近天帝煜融就成了。


    “那是自然。再說,你怕什麽呀,你這歌嘯控製的功力一展示,誰還敢小看你,天家都巴不得十裏祥雲的把你迎進去!”老王說得一陣筆畫,唾沫都快濺了出來。


    “還是算了,你現在的仙力還不能控製好,萬一招來不願跟你的可就麻煩,仙魔誰願意被控製在別人的手中,日後,你的這點能力可得隱藏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靈官嚴肅道。


    隨後,“對於這麽支持你的我,是不是該有什麽表示呀?”


    我瞬間明白老王的意思,大方的從乾坤錦囊中取出橙花酒給他。


    “就隻有一壇!你以前至少給我兩壇的!小如意變小氣了,開始虐待我了,蒼天啊······”


    “原本是留了四壇你的,後來要送紫薇元君禮物,就隻能先送給他了,你的日後我再給你補,雙倍!”日後還不知能否再見,老王,若我成功報仇歸來,我定然給你補上。


    “紫薇元君,他可是我的直接上司,我那玉樞火府便是由他統轄。君上不見近六萬年,這一回歸,便讓我攀上了親,哎呀小如意,我真是太謝謝你了!”


    “你攀得哪門子親呀?”這可不能亂說。


    “北微呀,這北微不是成了紫薇元君的神傳弟子嗎?我初見你弟的時候就覺得他與君上有點淵源,你看果然。我這三眼,可不是白長地。北微小郎君現如今可是在紫宸府中?”


    “是,已經跟紫薇元君修煉有段時間了。”


    “那好,小如意,我就先走了,我得找小北微攀攀關係去。對了,過幾日 的天帝壽宴你會去吧,那就待會見嘍。”說完就抱著酒跑了,果然是急性子。


    天帝的生辰?也好,我也能籌劃下接下來的事。首先第一件事,我得先去找魏華存要些東西。


    她在金烏塾的別院與我並不遠,不過就算如此她也極少來找我,我也極少去尋她。華存一直癡迷於人間的花草藥術,除了修習之外的時間,可以說她幾乎都把時間和心思用在了研究草木醫藥之上。我一進去,果然見她在搗鼓著一桌的花草木葉。


    “我若是不出聲,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晾在這了?”


    少女沉迷在看醫書搗藥的畫麵被我攪擾,嫻雅的側臉轉過來,一身的冷清在看清來人後終是露出了不一樣的顏色,“如意,你怎麽來了!?”是驚奇也是驚喜。


    “有幾日沒見你了,便想著來你這瞧瞧。”


    “歡迎,歡迎,是你如意,我這無論何時都掃席以待。那日你與我說道了人間的蓖麻,我這幾日都在琢磨著呢,當真是有消腫拔毒,泄下通滯的作用,治療燙傷,潰瘍,皮膚炎症當真是有奇效。不過,這蓖麻籽卻是含有劇毒,可需特別注意用量。”


    華存手裏指著她近日磨出的不同重量的粉一一給我看,當真是細致。


    “說道這個,你可知人間還有兩樣與蓖麻同樣既能入藥又同含毒性的?”


    “念珠豌豆和海藤樹,我記得,之前你與我提過。”


    “那兩樣你也研究了嗎?”


    “嗯,前段時間剛製成粉劑樣品,真是了解人間越多,越覺得沒有仙法的人間反而處處是神奇。”魏華存眼中含光,充滿著探尋的渴望。


    “能不能這三種粉劑樣品給我一些?”


    “···你要這何用?”她先是停頓看了我一會。


    我有些心虛,也強裝鎮定的笑道:“還不是要給北微那小子加強下教育,這幾日研學結束,也馬上是休沐期,沒人管他還不知怎麽野呢。有些東西能多教他,讓他注意些,我也更放心。”


    “可是你家北微好像不算野吧?”魏華存感覺我在開玩笑,也確實和北微沒什麽關係。


    “···終歸都是小孩子,多懂些怎麽也比不知道的好。”我連忙補道。


    魏華存點點頭,“那也是,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取。”說著便往房內的櫃架上搜尋。


    “好,謝謝啦······對了,華存,其實還有一種也是含有毒素的,而且人間的百姓還吃的挺多,你要不要去人間找找,也研究下?”


    抱歉了華存,為了讓你撇清關係,隻能讓你在事發前先行離開了。


    “有毒怎麽可能吃的多,是什麽呀?”三個小瓶交到我手上,聰明如她,卻一刻都沒有對我戒備。


    “相思子,紅紅的豆子,人間的紅豆粥便是它熬製的。”


    “那豈不是常吃的東西!”


    “是的,我也是聽我師父提起過有相思子中毒的情況,不過到底如何會有毒素卻是不清楚。”


    “······看來我得去請個假下人間一趟。”她說的很淡然,與我會心一笑,“如意,我不招待你了,你自便,太禮真人可不好找,我得先與他說一聲······”她邊走邊說,聲音到門口已然聽不太清。


    “我知道,老規矩,我會幫你與同組的仙友們說的!”


    華存,再見了,謝謝這些日子裏你的陪伴,你的濟世之心定然能得其所願,祝你如意順意。


    文始真君見客廳內,我跪拜在地。


    “弟子如意拜別文始真君,各位仙師。謝過各位仙師近萬年的栽培,如意銘恩於心。”


    “雖說正值婚嫁年齡,但如意是不是草率了點?”者羽仙師擔憂的看著我。


    “長琴太子一早已來與我說明情況,希望留你在金烏塾,今後他會照顧你的起居。”文始真君閉了閉眼,終是張了口:“看他的行動與素來的名聲,倒是個可靠的,無可挑剔。你去吧,日後照顧好自己。”


    “不可,你可知他是······”渺塵仙師一把手中的茶盞扔在地上,碎片劃過了我的臉頰,滲出了血漬,我跪著,一動不動。


    “你住口!”文始真君一個禁令讓他封了口。“荼瀾、得然,把他帶下去。”


    者羽與景鳶仙師把我扶起,幫我擦去臉上的血漬。“如意,你也別怪你渺塵仙師,他有他自己過不去的坎。”


    “景鳶、者羽,你們也先退下吧,我與她說說話。”


    “是。”


    見仙師走遠,文始真君走到我麵前,看著我的眼睛,似要把我看穿。


    “你為何突然決定留下!”


    “其實也並非突然,自北微那日被紫薇星君收為神傳弟子時,我就想過是否要留下來陪他。這不,剛好,想來是老天知道我有這個想法,便讓我有機會留下來。”


    我不想拖累文始真院為我報仇,我要手刃仇人,這條注定是滔天大禍的路我一個人走便好。


    “好,你去吧。今日我們便走了,若是日後要回文始真院,便直接回來!”真君背過頭去不再看我。


    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望真君保重,如意日後···有機會,定回去看各位長輩。”


    磕完頭,我頭也不回的離去。下定了決心,我就不能回頭。


    “如意,你跟你師父一樣,對著在意的人便是撒不了謊呀!”文始真君伸手拈訣,祭出一行信息,施法送出。


    玉京中的天帝煜融收到近十幾萬年來未再收過的仙識傳訊,上書:阻止如意與長琴。


    看著正跪在自己案前的長子,天帝頭一次對自己的兒子眯起了眼。


    太子說:“兒臣已找到自己未來的天後,文始真院如意,請父帝知悉。”


    天帝祝融看著案前已然打定主意的兒子,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絕。自從這個兒子記事起,他就從未操心過,他也知道他的秉性,有天地之心亦有雷霆謀略,簡直就是為天帝之位而生,他選擇如意自然有他的考量,然而這回,他卻要頭一次潑他冷水。


    “換一人吧,她不合適。”


    長琴沒意料到會被拒絕,好看的眼睛盯著天帝的臉,想看出他什麽表情。“為何?”


    “為父自有對此事的考量,切莫多言。”隨後不待太子說話,天帝便號召侍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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