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後,談菀兮坐在妝台前由著微雨梳妝,瞧著今日的臉色似有些蒼白,便由鏡中看向微雨,吩咐道:“待會上些妝吧。”


    今日要送舅舅舅母他們離京,可不能叫他們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微雨瞧著帶著病態的談菀兮,有淚水在眼眶裏泫然欲落,“夫人,真要瞞著嗎?”


    談菀兮瞧著鏡中麵色蒼白如雪的自己,無奈地歎了口氣,“若是叫他們知曉了,他們定是不放心離開的,皇後也未必就不忌諱國公府。他們留在京中越久,就越危險。”


    “夫人……”


    “若真到了那日,你也不必去給舅母她們報喪,我不是叫你仿了我的字跡嗎?每月替我給他們寄上一封信,想來也能瞞個十年八年的。”談菀兮繼續說著,在她模糊的淚眼中,扯出一個淡淡的笑來,“到了那時候,你們兩個身份到底是尷尬的,也別留在蕭家,久了也容易惹人欺負。微荷跟著我學醫這般久了,倒也能將醫館經營下去。我嫁妝裏頭的那些鋪子,一直都是你幫忙著打理的,今後我在京中也無親無故的,便也都留給你們兩個。微荷不擅長管理,你便多幫襯著她點……”


    “姑娘,你別說了……”微雨捧著談菀兮的發絲,落了淚,“你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夫人,藍公子來了。”微荷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微雨慌忙止住淚,著急忙慌地拭去了臉上的淚跡。


    屋內的氣氛太過於沉重了,饒是微荷都能察覺得出來,“怎麽了?”


    “微雨,你去把楊清鳶叫過來。”


    “是。”


    吩咐完後,談菀兮便往正堂的方向走去,微荷急急跟了上去。


    踏進正堂時,便見藍玉林坐於太師椅上用茶,瞧見了談菀兮進了屋,便放下了茶杯,起身行禮,“嫂夫人,這廂有禮了。”


    他還是往常吊兒郎當的模樣,如何能看得出他能默不作聲地將所有人戲耍。


    談菀兮淡淡看了他一眼,腳步未停,直接在椅子上坐下,“藍公子,好久不見。”


    藍玉林跟著她的行動轉了個身,看著她,依舊在笑,“嫂夫人似是不歡迎我來?”


    “哪裏的話?”談菀兮裝做不理解,困惑地道:“隻是不知藍公子今日來為了什麽?”


    見談菀兮明知故問,藍玉林也不惱,接話道:“不是嫂夫人你叫我來的嗎?”


    “是嗎?”談菀兮眼神平淡,抬眸望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近日記性不好,倒是忘了,還請藍公子提點提點。”


    聽著她的話,藍玉林依舊是一聲輕笑,但此番多了些長籲,開門見山地道:“嫂夫人也不必試探了,楊清鳶姐妹確實是我的人,我原是安排到太上皇身邊的,卻未想他又將人送入了國公府。”


    談菀兮一點也不意外,盯著他問:“如此複雜的關係,那這楊清鳶究竟是該聽誰的?”


    “誰不是為了活命身不由己?”藍玉林說著,卻避開了談菀兮那一雙清眸,心裏不由一歎。


    他真不想和這兩口子扯,總覺著什麽都能被他們看透,果真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


    談菀兮目光瑩瑩地望向他,說道:“我知這世間多是情非得已,過去的是是非非我也不願再多計較,但前提是人不犯我。”


    “自然。”


    屋裏一陣沉默時,微雨總算是走了進來,徐徐行了一禮,“夫人,人帶來了。”


    隨著微雨的話落,談菀兮與藍玉林齊齊看過去,便見楊清鳶在看到藍玉林後,原本還平靜得如無瀾的古井一般的眸子瞬間一亮,似有淚花在眼中閃過,一個快步上前。


    “公子……”


    見她如此,談菀兮忽而想起了初見微影時,她看向蕭汀曄時,似乎也就是這樣的。


    思此,她便下意識看向了微影,果不其然見她瞧向楊清鳶的眸色中多了絲複雜。


    談菀兮微微平複了思緒,再轉眸去瞧藍玉林時,便見他麵上無常,分明看不出一絲愛意,現在回想起他看青蒲時的神情,也似乎也是這般淡淡的。


    也許他這樣的人不曾有過真心,無論待誰都是利益至上吧。


    “嫂夫人,那我就先走了。”


    藍玉林領著楊清鳶要走時,談菀兮到底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藍公子先前見她時的歡喜,莫不是單單演給我看的?”


    這個她,他們都心知肚明。


    藍玉林頓住腳步,站在原地靜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是,也不是。”


    “那就是利用了。”


    他沒有說話,但應該就是默認了。


    談菀兮突然有些為青蒲心疼和慶幸,慶幸她守住了自己的心。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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