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覺得老婦人說的確實有道理,何況現在他們情況未明,一旦有人通過首飾找了過來,反而會害了他們母子,還是等回去以後再好生感謝吧。


    “大娘,那我就先收著。


    若是買藥、買吃食的銀子不夠了,您可千萬要告訴我啊!


    不知大娘怎麽稱呼?這位大哥又姓甚名誰?


    待我們夫妻二人回了家,當好生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那老婦人笑的和藹。


    “我夫家姓楊,這是我兒子格根。”


    卷耳麵上不顯,可心裏卻帶了疑問。


    楊?這可是大煊的姓氏。


    “楊大娘,格根大哥。這段日子怕是要麻煩你們了。”


    楊大娘擺了擺手。


    “都是緣分,談不上麻煩,你們不要嫌我們這裏簡陋就好。”


    提到這句,卷耳趕緊順勢問道。


    “大娘,不知道咱們這兒屬於哪裏的地界?


    我和我夫君路上遇到了狼,這一跑也不知道跑到哪裏來了?”


    “我們這裏挨著不鹹山,不知你們從哪兒來啊?”


    不鹹山?


    卷耳不禁發出驚歎。


    她這到底是走了多遠啊?在現代想要從奉天開車到不鹹山都需要十多個小時。


    而自己單靠兩條腿就走到這兒了?


    楊大娘似乎也看出了卷耳的吃驚。


    “不得不說你們兩個運氣是真好。


    我們發現你們時,你們都凍僵了。


    按理說,就是現在這種天氣,凍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再不濟也得凍掉個腳指頭、手指頭的。


    可你們偏偏遇上了我們這兒治療凍傷和外傷最有名的大夫。


    若不是他那幾副藥,你現在怕是得少隻手,就是你的丈夫,怕是兩條腿也得凍沒!”


    卷耳後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剛她還沒注意,這一抬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腫的像蘿卜一樣,而且上麵還帶著水泡。


    不注意時還好,這注意力都轉移到手上後,卷耳隻覺得手是又疼又癢。


    楊大娘趕緊安慰。


    “夫人別怕,我們那個大夫的凍傷膏最是好用,塗上個幾天就好了。


    隻是從現在開始您就得好好養著了,否則年年一到冬天就得犯病。”


    能留著一條命都很不錯了,卷耳哪裏還敢奢求其他的。


    卷耳放下了手,又看向了尉遲洵。


    “大娘,我丈夫他怎麽樣了?他之前受了箭傷,沒什麽大礙吧?”


    提起尉遲洵,楊大娘就滿麵愁容。


    “他得虧是底子好,這才活了下來。


    那個大夫說,那箭頭埋在身體裏好幾日,已經有了感染的跡象。


    但好在天氣冷,發展的沒那麽快。


    他身上其他的刀傷也處理過了,是我親手縫的。


    老婆子我別的手藝不行,縫縫補補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這縫在人的皮上行不行。


    而且他自從回來後就一直發熱。


    那大夫說若是這兩日能醒,就有希望。


    否則…”


    剩下的話楊大娘沒繼續說下去,可卷耳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卷耳還是第一次這麽希望尉遲洵能夠活著,他可千萬不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陌生的地兒啊。


    楊大娘看著卷耳的神情,知道她需要安靜一會兒,索性穿鞋下了炕。


    “你先歇歇,爐子上還熬的粥,我去給你盛一碗。”


    卷耳笑著道了謝。


    可楊大娘還沒走出裏間,卷耳就喊出了聲。


    “等一下,大娘。


    您剛剛說什麽?


    我丈夫的傷口是您的縫的?”


    楊大娘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明明剛剛這個夫人還沒這麽大的反應啊。


    卷耳吞了下口水。不敢置信的問。


    “那您的意思是不是,我背上的傷……”


    楊大娘理所應當的接著話。


    “沒錯,也是我縫的。”


    卷耳曾反手摸過自己的傷口,最少也得有十幾厘米長。


    這個時代肯定不能奢求用什麽可吸收線,美容線了。


    那這麽看來,自己的後背豈不是像趴著一隻超大號的蜈蚣了?


    楊大娘還在等著卷耳的下文。


    卷耳隻好扯著嘴角,僵硬的笑著再次道了謝。


    等楊大娘帶著格根去準備吃食後,屋子裏就剩下了卷耳和尉遲洵兩個人了。


    卷耳艱難的爬了起來,慢慢的挪動到了尉遲洵的身邊。


    隻見尉遲洵滿臉通紅,眉頭緊鎖。


    卷耳伸出手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燙的厲害。


    “尉遲洵,你千萬要挺過去啊。


    我一個人害怕,你得把我帶回去。”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尉遲洵反複高燒,仍然沒有蘇醒的跡象。


    因為大雪又封了山,他們幾人出不去,大夫也進不來,卷耳急的不行。


    格根這兩日也同卷耳熟悉了起來,也能說上幾句話了。


    “夫人你莫急,我觀天色,明日應該能是個好天,等我明個一大早就套個爬犁去請大夫。”


    在這兩日的交談中,卷耳已經知道了他們母子的來曆。


    這位楊大娘的父親是個獵戶,隻有楊大娘這麽一個閨女,他們一家一直都住在山腳下。


    有一日她父親進山打獵時救下了格根的父親。


    格根的父親是個大煊人,而當時大煊同漠北的關係是最為惡劣的時候。


    楊大娘同她的父親隻好把人藏在了山裏這處臨時歇腳的地方。


    隨著相處越來越久,楊大娘同格根的父親互生好感,決定成親。


    可誰知道婚後不久,格根父親的身份就暴露了,被村裏的人捆了直接送到了官府。


    官府核實了格根父親確實是大煊人以後直接就給砍了頭。


    還好當時楊大娘已經懷上了格根,這才挺了過來。


    後來格根長大跟著自己的外祖學會了狩獵的手藝,再後來,楊大娘的爹也死了,隻剩下了他們二人相依為命。


    因著格根有一半大煊人的血統,所以他們一家也將本來隻是臨時歇腳的房子變成了久居之地,隻為了躲避村子裏的人。


    當然也幸虧他們搬到了這個地方,否則卷耳和尉遲洵怕是要真的凍死了。


    第三天,終於在天快黑的時候格根回來了。


    隻是那個大夫並沒有跟著來,隻是給格根開了幾副新的藥,並且還帶回來了一句話。


    ‘若是這幾副藥吃要下去,人依然不見好轉,就可以準備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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