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出聲,讓卷耳哭一會兒吧!”


    初蕊側過頭一看,竟然是顧瑾之和顧衍之二人。


    卷耳燒完了紙錢,用手帕捂著臉,放肆的哭著,似乎是想把這幾年的委屈全都說出來。


    顧瑾之看著自己弟弟心疼的眼神,無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顧衍之與顧瑾之對視的一瞬間,眼神中道盡了無奈。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有意凶卷耳的。


    隻是今日顧小四的話有些刺耳。


    他看著高思遠,又想起來遠在西北的祁周行。


    卷耳好似同他們之間都沒有什麽界限。


    他不知道卷耳到底什麽時候能開竅,他又怕卷耳其實已經對別人開了竅。


    顧瑾之看著卷耳不停抖動的肩膀,想要上前去安撫她,被顧衍之又拽了回來。


    “哥,讓她自己待會兒吧!


    總得讓她當著自己的爹娘的麵把我罵痛快了才好。”


    說著顧衍之露出了一絲的苦笑。


    顧瑾之眉頭一皺,忍不住抱怨。


    “你說你惹她幹嘛?


    平日裏,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偏偏今天當著我們和這麽多下人的麵凶她。


    你可真行,全大煊都要聽你的是嗎?


    你說坐下就必須都坐下?”


    顧衍之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訓的抬不起頭來。


    顧瑾之看著卷耳的背影,愧疚感越來越重。


    陸氏夫婦就義時,他是親眼目睹了他們的屍體的。


    小小的卷耳站在兩具屍體之間,無助哭著,就跟現在一模一樣。


    卷耳到底要多委屈,才能在墳前哭這麽久?


    許久後,卷耳終於哭夠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了身。


    大概是跪久了,一站起來,卷耳眼前一陣的發黑。


    她扶額適應了一下,等暈眩感消失後才敢再行動。


    顧瑾之和顧衍之看著卷耳似乎要暈倒,快走了幾步準備上前扶她。


    可是才走到一半,就見卷耳恢複了正常,又朝著墓碑走了幾步,離墓碑更近了。


    顧衍之伸手攔住了要前行的顧瑾之,靜靜的想要看卷耳還要做什麽。


    隻見卷耳拿著手帕輕輕的擦拭著墓碑上麵的字。


    “爹,娘!


    今日打擾你們了,我要回去了。


    我想回西北了,回去之前我還會再來看你們的。


    若是你們也希望我過得好,就讓我多賺些錢吧!


    等生意的規模穩定後,我就把生意都交給燕王伯父。


    然後孑然一身的找個小地方定居。


    爹,娘。我以後不來幽州了,這裏不適合我。


    當然,比起西北我更想回家。


    若是你們在天有靈有辦法的話,就幫幫我吧。


    不是回長安的燕王府,也不是肅州的文家和張掖的周家。


    是我自己的家,你們知道在哪對吧?


    我想回家了,求你們想想辦法帶我走吧!”


    前麵的話顧衍之他們聽的並不清楚。


    可最後這一句,卷耳的聲音略微的抬高了點兒後,他們是聽的明明白白。


    顧衍之的臉唰一下的就白了。


    不至於吧?他隻是凶了卷耳一句,她就不想活了?


    顧瑾之也覺得卷耳的表達有些過了,趕緊快走了幾步,跪在了陸氏夫婦墓碑之前。


    “陸叔叔,陸嬸嬸,你們別聽卷耳亂說,她不想跟你們走,你們可別來帶她。


    我跟你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她受委屈了,請你們忽略她剛剛所說的話吧。


    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顧瑾之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


    卷耳臉上還掛著淚珠,一臉懵的看著顧瑾之。


    這個人是什麽時候跳出來的?


    她剛剛的話,被這人聽去了多少?


    不會把她當妖怪吧?


    顧瑾之臉上帶著微微的怒色。


    “卷耳,在陸叔叔和陸嬸嬸的墓前,你在亂說什麽?


    跟我回去,把你那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給我丟掉。


    走!”


    說著,顧瑾之站起身來拉著卷耳的袖子就要下山。


    卷耳被突然出現的顧瑾之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一回頭又見顧衍之臉色蒼白的望著她,隻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你們,你們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怎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顧瑾之深呼了一口氣,答道


    “在你說,讓你爹娘將你帶走之前我們就到了。


    陸卷耳,我自認為王府裏的人待你都如親生一般,不曾有什麽對不起你的。


    今日善之說話確實是難聽了些,衍之也確實不該凶你。


    但兄弟姊妹之間,偶爾有個小鬥嘴不是正常的嗎?


    你怎麽可以尋死覓活的?


    你這般的行徑,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你讓他們知道了你現在這消極的想法,他們該有多傷心?”


    卷耳被顧瑾之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根本沒有辯駁的機會。


    她沒有想死,她隻是想回家而已。


    顧瑾之說完這些話,招手讓初蕊帶著馬兒過來。


    等馬到了後,他隻給了卷耳一個眼神示意她自己上馬,然後他在前麵當起了牽馬官。


    卷耳紅著鼻頭委屈的給初蕊使著眼色。


    ‘這踏馬的可是世子啊,燕王府的世子。


    相當於燕雲十六州這個小朝廷的太子爺 啊!


    你讓他給我牽馬?是嫌我死的不夠早嗎?


    快接過韁繩啊!’


    初蕊在一旁讀懂了卷耳眼底的意思,可看了一眼顧瑾之的表情後,趕緊默默的搖了搖頭。


    ‘她,不敢說話啊!世子爺的臉色太難看了。’


    卷耳沒辦法隻好求助的看向身後的顧衍之。


    隻見顧衍之低著頭,眉頭緊鎖著,臉色也不怎麽好看,於是卷耳又將話憋了回去。


    沒一會兒,他們走到了上次馬車停靠的地方。


    這一次,依然在土路上停留著兩輛馬車。


    而且馬車旁還多了幾匹馬,馬上還坐著人。


    卷耳仔細看去。


    隻見顧善之和顧不晚騎在馬上,朝著這邊張望。


    另外一匹馬上坐了個老頭兒,好像是吳伯。


    再往後……


    臥槽,那馬上坐的不是顧正則還能是誰?


    卷耳有些急了。


    “世子哥哥,伯父好像來了。


    我想下去!”


    顧瑾之頭都沒回的甩出來了兩個字


    “坐好!”


    卷耳癟了癟嘴。


    顧瑾之生起氣來怎麽也這麽恐怖?


    顧家人太可怕了!


    嗚嗚嗚嗚~她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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