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路走來心中定有很多疑團,今天就由我和沐瑢為你們解開心結吧。”常安輕聲歎息著說道,並向沐瑢投去一個眼色後,便轉身走進了涯廬之中。


    這涯廬內部竟另有一番天地,地勢平坦且十分開闊,四周的石壁被打磨得異常光滑,但屋內僅僅隻擺放著一張石桌和幾把石凳而已,如果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這種空蕩蕩的感覺,那便是家徒四壁了,仿佛已經許久未曾有人在此居住過一般。


    “都坐吧。”常安一臉坦然地坐在了主位之上。


    沐瑢則與沈見白兄妹倆分別坐在兩側相對而視。


    “此地想必曾經是常先生的洞府所在吧。”沈見白毫不掩飾地直接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對於沈見白如此直白的結論,常安並未表現出絲毫驚訝之色,反而從他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人的影子,同樣都是這般的聰慧機敏、目光如炬。


    “沒錯,我的確是帝滄的大祭司之一,‘常安’隻是我隱匿於江湖中所使用的化名罷了,我真正的名字叫做叢煜。”常安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少許藥水,雙手擦勻後按壓麵部,隨後沿著邊緣撕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


    魅惑眾生的妖冶掩藏在溫潤如玉的儒雅麵容之下,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揚閃著微光,似乎要滴出水來,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使這一對狹長而妖冶的眼眸,始終籠罩在難測之中,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看似多情又似無情。


    微微撅起的雙唇,色淡如水,魅惑眾生的臉上隻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兩條細眉緊壓眼窩優雅地舒展,因瘦削而深深下陷的眼眶裏,卻無時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配合他頎長纖細的身材,活脫脫一個妖孽啊!


    縱然是冷心冷意的沐瑢,在多年後重見這張妖孽般的麵龐時,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漣漪。畢竟已經多年未曾見過能與叢煜相媲美之人,此刻竟有些許失神。


    如果說方才沈墨沁能夠坦然地去擁抱常安先生,那麽換作是眼前這位叢煜大祭司,恐怕光是想要觸碰一下他,都會讓人覺得是一種褻瀆和冒犯吧!甚至連想象一下都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沈墨沁凝視著叢煜那張因病倦顯得無比憔悴的臉龐,滿是關切與疑惑,質問的話語更是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是你們傷害了叢先生?!”言語之中充滿了憤怒與斥責之意。


    然而,麵對沈墨沁的質問,沐瑢卻並未直接回答,反而話鋒一轉,反問道:“此事難道不應由沈姑娘捫心自問一番嗎?”這突如其來的反問,令沈墨沁驚愕不已,就連一旁的沈見白也是始料未及。


    沈墨沁愣住了,腦海中飛速閃過一連串的疑問。她皺起眉頭,努力思索著其中緣由。突然間,一個念頭湧上心頭,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難不成……叢先生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竟是因為替我解除身上的婪嬰之毒所致?”


    叢煜狠狠地瞪了一眼沐瑢,眼中閃爍著責備和無奈的光芒。他語氣和緩地說道:“我不惜耗費自身功力,將體內的玄宿太脈之氣注入針尖,試圖將你體內肆虐的毒素驅逐出去。然而,這婪嬰之毒實在太過詭異難纏,它竟然引發了玄宿太脈的異常躁動,並反噬於我!當時情況緊急,我不得不咬牙強行切斷與你之間的聯係,以致於你的體內仍殘留了一絲玄宿太脈之氣。


    而我自己則在你兄妹二人離去後毒性發作,昏迷不醒。幸運的是,我恰巧昏倒在那張白玉床上,才得以阻止毒素繼續擴散侵蝕。


    當我再次蘇醒過來之時,我決心要閉關修煉,爭取趕在武林大會之時找到你疏導那絲玄宿太脈。始料未及的是,就在我前往武林大會的路上,我的真實身份不慎敗露。結果就是現在這樣,途中竟遭沐瑢劫持,被他帶回了帝滄。”


    叢煜輕輕拍了拍沈墨沁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想必你也已經親眼見識到了那玄宿太脈的變幻莫測和難以捉摸,所以,墨沁啊,你實在不必為此而過分自責......”


    “若真要追究起來,那就隻能怪那個狠心給妹妹下毒的惡徒!”沈見白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沐瑢,眼中仿佛燃燒著熊熊怒火,“妄圖謀害我妹妹性命的,除了你們帝滄,還能有誰!”


    沐瑢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涼薄低柔的聲音裏藏匿著一股無奈的哀傷,“帝滄的確對沈姑娘心懷殺意,這一點毋庸置疑。然而,關於婪嬰之毒一事,卻絕非帝滄所為。”


    說罷,沐瑢微微皺起眉頭,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片刻之後,他繼續說道:“其實,對於此事,我也曾私下暗中調查過。盡管至今仍未能找出真正的下毒凶手,但至少可以肯定,此事絕非帝滄門中之人所為。畢竟,當年你們的母親歸隱江湖之後,你才身中此毒。而那時,帝滄尚未尋得你們母子三人的藏身之地。”


    即便如此,沈見白麵對處心積慮要妹妹性命的帝滄宗主,依舊麵色不虞。


    沈見白冷哼一聲,“不管怎麽說,帝滄都脫不了幹係。”


    叢煜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沈墨沁坐過來,然後一臉擔憂地說道:“墨沁,來,我給你把把脈,我的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牽掛著你的身體情況,這期間那玄宿太脈有沒有發作?”


    沈墨沁咬了咬嘴唇道,“這要如何說起才好呢?一開始玄宿太脈是會因為一些外界因素影響進而失控,操控我的身體。但是後來,我修習了五術中的山術,小有所成,馴服了玄宿太脈,使得它與我的內息相互融合。再後來遇到了風無痕,得到了珍貴的鳳血晶石,在武林大會上,我受到了萬佛宗的寂辰師兄的悉心指點,最終完成鳳凰涅盤,至此這玄宿太脈仿佛完全消失不見了……至於它是否仍舊潛藏在我的七經八脈之中,我實在無從知曉。”


    叢煜凝視著沈墨沁,不禁感慨萬千:“沒想到短短幾日之間,你竟然曆經了這般曲折離奇的境遇。”話音未落,他便迅速將手指搭在沈墨沁的脈搏處,凝神靜氣,仔細探查起來。


    沈墨沁心中有些慌亂,她實在無法適應叢煜過於俊美妖豔的麵容,於是她微微轉過頭去,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兄長身上。


    叢煜則輕輕合上雙眸,全神貫注地感知著沈墨沁體內氣息的波動。他小心翼翼地調動起自身的玄宿太脈之力,並嚐試著將其注入到沈墨沁的經脈之中。然而,令他感到詫異的是,無論怎樣努力,那股雄渾的內力仿佛都如同墜入無底深淵一般,毫無蹤跡可循,最終消散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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