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踩著飄忽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夏季走過去,在氣勢上已經把對方壓倒了。剛才他隻是一戳就差點要了夏季的命,這一次他要對準夏季的胸口,打算使用致命一擊了結對方。


    夏季視若無睹,他靜靜的站在那裏。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杜月秋身上,向她露出一個從容淡定的微笑,仿佛對死亡已經不在乎了,沒有什麽能阻止他向杜月秋微笑。


    杜月秋感受到他的笑容很溫暖,她也向他微笑。可是一想到他馬上就要死了,又忍不住悲傷起來。


    這是他最後的笑吧?


    不過,她從他眼睛裏又看到了另一種東西正在發芽,是一種不屈不撓的、至死不折的東西生長出來。


    難道他還沒放棄嗎?


    夏季收起微笑,然後迅速向後退開,跟杜月秋拉開了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同時,他吸了一口氣,抬起劍就往前麵刺過去,迅速而準確的迎向魯道夫指掌發出的致命一擊。


    魯道夫已經發動攻擊。


    緊接著,夏季把劍抽回來,形成一個向上的漂亮弧線,像甩著一條華麗的絲帶。他立即轉身,順勢把弧線帶向後背,帶著劍從空中往下劈去。


    魯道夫在他背後偷襲的身影隻能挪向一邊,又失手了。


    接著,夏季半途中又引著劍橫向一切,他像一個旋轉的陀螺,而他的劍已經劃出了一個半圓,對方再一次騰開。


    他順著劍勢忽然向左飄移了三步,劍嗡嗡地響起來,好像聞到新鮮血液的味道而雀躍,劍沒收回來就已經削了出去,這一下子把魯道夫的衣袍開了一道口。


    夏季又向前踏上一步追擊,仿佛在追擊一個可惡的影子。而他劍的軌跡像波浪一樣一浪接一浪。


    他甚至閉上了眼睛,隻管專心而敏捷地舞著他的劍,像在跳一個迷人而有力量的舞蹈。他的劍道很完美,每一個轉換攻擊都很流暢,連成一貫,根本分解不出任何劍招。


    他不是在舞劍,是劍在舞人,他隻是跟著手中的劍在走。


    這個藏著無限殺意的劍術,讓旁邊的所有人看得賞心悅目。


    羅伯特一旁看得很清楚,夏季的劍跡不但破了魯道夫的多次攻擊,而且他一直追擊著對方。這讓羅伯特感到了一絲意外,這個家夥的劍術竟然好到這個程度了,是我低估了他的劍術嗎?


    羅伯特手有些技?,他下意識按了一下腰間的騎士劍,有一種想上去玩一玩的念頭。


    他認為,這個小子的劍術比自己隻差了一籌,或許半籌。


    不過,劍術歸劍術,這個小子想這樣打敗魯道夫?無疑是可笑的。


    已經過了半分鍾,魯道夫誌在必得的攻擊並沒有得手,反而被夏季的劍貼身步步進擊,他的衣服被削了幾道口子。


    魯道夫向後躍開一段距離,避開夏季的劍。魯道夫左手陡然發出可怕的力量,把夏季淩空吸過來,手指收緊正好掐著他的脖子。


    魯道夫在武技上贏不了夏季,隻能依靠玄力。


    夏季就防著他這一手,他的劍一直提在空中。所以,他帶著劍一起飛向魯道夫,至少也要來個魚死網破。


    魯道夫的右手也不閑著,發出一股力量淩空控住他的劍,把劍打歪向一邊了。


    夏季的脖子已經被魯道夫掐在手中。


    同時,魯道夫右手並指成劍,噗嗤一聲,迅速而狠辣地刺入夏季的胸膛,一股熱血噴射出來。


    與此同時,夏季把劍往上一拋,劍脫離了控製,在空中翻轉過來,掉下來時,哢嚓一聲,把魯道夫左手整隻手臂削下來,血同樣灑了出來。


    兩股血在空中灑在一起。


    “可惡。”


    魯道夫大叫了一聲,他惡狠狠地右手繼續捅進去,直到貫穿了夏季的身體,手掌從後背出來。


    接著魯道夫抽回手,帶著血從胸口噴出來。


    夏季感到身體被掏掉一部分,機械地發出了一個“啊”聲,然後心髒的血往頭上湧,喉嚨處灌滿了鮮甜的血液。他張口狂吐了一口血,摔倒在地上。


    魯道夫退到一邊,右手捂著自己的斷臂,急忙施開法術止住了血。


    “夏季……”


    杜月秋被眼前的一幕嚇著了,她大叫一聲撲上去。她脫下最後一個外衣,捂著夏季胸口上的血洞。可是,她的白衣服瞬間就染紅了,血洞太大,完全止不住血。


    杜月秋兩隻手抖得很厲害,按在夏季身上的手掌上全都是血。她一時呆在那兒,不知該做什麽,過了一陣子終於哭出聲音,淚水像開了閘的水,奔湧而出。


    淚水就這樣傾灑在夏季的臉上。


    夏季臉色已經失去了血色,隻剩下慘白,眼睛差不多要閉上。他極其努力地撐著眼睛,口中發出微弱的聲音,嘴裏含著血水,一字一字,含糊不清地說:“月……秋……對……不……起……了……”


    “不,不……”


    杜月秋哭喊著,轉而撲到羅伯特的腳下,跪倒在地,向他乞求:“舅舅你救救他吧,你隻要救了他,我馬上自盡。”


    “自不自盡你都要死的,”羅伯特隻是冷淡的回應,“他已經死得很體麵了,不是嗎?這不是你要的結果嗎?”


    羅伯特瞟了一眼斷了一條手臂的魯道夫,接著說道:“他已經很不錯了,能把魯道夫斬下了一條手臂,死得值了。”


    杜月秋站起來看向奧托,喝道:“奧托,別忘了我們達成了協議,我命令你去救他。”


    奧托內心掙紮了一會,但終始默默不作聲。他雖然答應了杜月秋,但迫於對羅伯特的恐懼,迫於靈魂上的壓製,他不敢做出任何犯上的行動。


    他隻能低下頭,不敢看杜月秋。


    羅伯特重重地哼了一聲,目光十分冷峻,“露娜,你還敢提這件事,你敢教唆底下的人來反我。”


    杜月秋忽然伸手去奪他腰間的騎士劍,可是任她怎麽抽,也抽不出他的劍。


    “大膽。”


    羅伯特把杜月秋提到空中,重重往地上一扔。


    杜月秋被摔得兩眼冒金星。


    “奧托,”羅伯特喝道,“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來殺了她。”


    “殺……了露娜小姐?”


    奧托聲音有些顫抖,極不情願地挪上前。他是秩序家的大管家,讓他去殺小姐,也是等於以下犯上,也是死路一條的。


    “主人,我……”


    奧托站在杜月秋麵前,看著地上嬌弱的小姐,想起小姐剛剛說要解放他的靈魂,這是秩序家第一次有人說出這樣的話。小姐是多麽的仁慈和善良啊。


    奧托始終無法下手,他低垂著手歎氣說:“主人,你殺了我吧。”


    “動手,”羅伯特發出命令,怒吼道,“我才是你主人,她不是。”


    奧托感到自己的思想不受控製了,自己的靈魂有無數的惡魔在蠶噬著,很痛苦。於是,他隻能在痛苦中舉起手,當手一下來,小姐就要魂歸九泉。


    “慢!”


    夏季的手在挪動,他向那把劍伸過來,猛然的抓緊它。


    他在迷迷糊糊之際,羅伯特命令奧托殺了杜月秋的話鑽進耳朵裏,像晴天霹靂一樣,把他狠狠的震醒。


    他要爬起來。


    或許他的血已經流光了,或者心髒已經不跳了,不過不要緊,他不在乎,他隻想爬起來。


    他奮力發出最後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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