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時,待得烈陽高掛正上空,遲淵終於來到了遲家府邸外。


    “少爺!是少爺回來了!”


    門口的護衛一眼認出了遲淵,當即跑進府中通報,一個管家打扮的則恭敬地領著遲淵入了府。


    遲淵回來之時,雲家的人其實也就剛到了一會兒,一聽說遲淵回來了,兩家人盡都一擁而出,來到前院之中,隔著一段距離,將剛入府沒走多遠的遲淵半圍了起來。


    遲厲眼神冷然地看著遲淵,神魂之力細細探查了一番,心頭一沉道:“修為果然廢了……”


    聽得此話,原本還對傳言有些質疑的兩家人,此刻皆是找不到質疑的理由了,連修為都廢了,遲淵還能是清白的嗎?


    “淵兒……”


    林蕙心眼中含淚,心痛不已,遲淵修煉至今付出了多少努力,可如今卻一朝成空,當真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啊。


    所幸上官宗主還願再給遲淵一次機會,表示隻要遲淵勇於認錯,痛改前非,就將遲淵的修為靈丹歸還,並重新接納遲淵回歸宗門。


    雖說即便歸還了修為靈丹,遲淵也隻能恢複十之二三的修為,但總好過現在修為盡失,淪為廢人的強。


    “必須要讓淵兒承認錯誤,不能再讓他錯下去了!”


    林蕙心暗下決心,不管用什麽辦法,哪怕對遲淵殘忍一些,也務必要撥亂反正,將遲淵引回正途!


    “淵郎……”


    看到修為盡失的遲淵,雲夢眼淚奪眶而出,內心所有的不滿和怨氣都在此刻煙消雲散,她不想再計較那麽多了,不論遲淵以前做了什麽,不論遲淵以前變成什麽樣,隻要遲淵認個錯,她就什麽都可以不追究,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了!


    “爹,娘。”


    “小陽,夢兒。”


    遲淵喉嚨發堵的開口,萬般思念縈繞心頭。


    或許他應該慶幸,慶幸被廢去了修為,讓他能得以安生地和家人,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否則若是帶著修為脫離師門,自己隻怕又要落得前世那般下場。


    “哼,孽子!你還有臉回來,我遲家的臉麵都讓你丟光了!”


    遲厲怒哼出聲道。


    “爹,你莫要相信外界那些傳言,事實不是這樣的!”


    遲淵麵容沉肅道。


    “還敢否認?!”


    遲厲手指顫抖地指向遲淵,怒聲道:“我和你娘還有你雲伯父都親自去神霄宗求證過,得到的答案確切無疑,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求證?你們向誰求證的?”


    遲淵皺起眉頭問道。


    “神霄宗宗主上官震,還有你師祖裴青雲,難道他們二人會冤枉你不成?”


    遲厲語氣咄咄的說道。


    “你說什麽?”


    遲淵目光一凝,裴青雲汙蔑他不意外,可為什麽連上官震也……


    遲淵心下一忖,很快明白了個中緣由,不由地咬住了牙根。


    好一個神霄宗!


    好一個上官震!


    他心中泛起一陣無力和悲哀,沉聲道:“爹,事實絕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你們千萬別被騙了!”


    “淵郎,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快給大家講清楚。”


    雲夢眼中有了一絲期冀,連忙說道。


    “夫君,先讓淵兒講清楚吧,萬一他真是被冤枉的呢?”


    林蕙心也幫話道。


    遲厲點頭,看向遲淵道:“好,我給你機會,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講清楚,你若自證不了清白,就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


    遲淵深吸一口氣,當下將整件事情經過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講述了一番,最後擲地有聲的說道:“爹,這才是事實的真相,我是被冤枉的!”


    “一派胡言!”


    然而,遲厲聽完遲淵的說辭,失望和憤怒的情緒卻是愈加深重了,恨鐵不成鋼道:“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敢撒此彌天大謊,難道老老實實認個錯,就能要了你的命嗎?”


    “爹,我沒有撒謊,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遲淵沒想到說出了真相還會受到質疑,一時急得漲紅了臉。


    “相信你?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依你之言,你師祖是在執法長老和上官宗主的眼皮底下,對你進行暴力逼供,將你廢去修為,可若真是如此,執法長老和上官宗主為何不出手阻止?你可是神霄宗核心弟子,難道他們二人就眼睜睜看著你師祖殘忍迫害宗門核心弟子嗎?”


    遲厲大聲質問。


    “不錯,這套說辭根本站不住腳。”


    雲峰淡淡開口,麵色漠然的說道:“上官震掌舵神霄宗多年,行事向來有口皆碑,公認的剛正不阿,執法長老更是鐵麵無私,嫉惡如仇之輩,倘若他們都如你所說親眼目睹,又如何會放縱你師祖行此迫害之事?那神霄宗豈非與魔道妖門無異?”


    “可事實就是如此,我沒有騙你們!”


    遲淵額頭隱現青筋,一臉憋屈的大聲道。


    “淵兒,你別再撒謊了,錯了就認了吧,隻要你認了錯,大家都會原諒你的,莫要執迷不悟了。”


    林蕙心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娘,我沒錯!錯的是他們!”


    遲淵一陣急喘,近乎於吼的叫道。


    “哥,從前你時常教導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為什麽輪到你犯錯,就咬死不承認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大哥嗎?”


    遲陽一臉失望哀傷地看著遲淵,這個曾經讓他感到高大無比,心裏崇拜萬分的好大哥,此刻卻是如此的鄙陋不堪,他隻覺自己的信仰都在此刻崩塌了。


    “我說了,我沒錯!沒錯為何要認?!”


    遲淵呼吸變得粗重,感到一陣窒息。


    “淵郎,都到這時候了,還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雲夢麵色淒楚,語帶泣音的道:“夢兒不在意你犯了什麽錯,犯了多大錯,也不在意你還有沒有修為,就算日後你不能修煉,隻能做一介凡人,夢兒都會不離不棄地陪在你身邊,相夫教子!”


    “可是……你若明知有錯,卻還死不悔改,我絕對不能原諒,我不能接受我的夫君是個連錯都不敢認的懦夫!”


    “夢兒,為什麽連你也不相信我?為什麽寧可相信外人,都不願相信你知根知底的未婚夫?!”


    遲淵精神已然幾近崩潰,他做夢都想不到,所有他認為應該相信他的人,竟無一人選擇相信他!


    “遲淵!”


    這時,雲嫣身旁的餘笑站了出來,按捺不住怒火地衝遲淵怒吼道:“你還算不算是個男人?你知不知道雲夢姐為你犧牲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她有多麽孤獨煎熬?難道為了她你都不能認個錯嗎?!”


    “今天我餘笑就把話放這兒,你若再不認錯,從此我餘笑,與你割袍斷義,劃地絕交!”


    遲淵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餘笑,默然無言。


    “哼,我話也放在這裏,今日你不認錯,我便取消了你和夢兒的婚事,從此與你遲家劃清界限,再不往來!”


    雲峰麵容冷峻的放話道。


    遲淵木然看向雲峰,依舊不言。


    “哥,你就認了吧,別再死強了,難道你也想失去我這個弟弟嗎?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承認一個知錯不改的人是我大哥的!”


    遲陽一臉悲痛道。


    遲淵看向他,眼中漸漸失去了光彩。


    “遲淵,我什麽都不求,隻求你能認個錯,這已經是我最低的底線了,如果連這都做不到,我……我也不認你這個未婚夫了!”


    雲夢近乎哀求的說完,抬手捂著嘴背過身去。


    遲淵失神地望著雲夢背影,仿佛靈魂都被抽離,眼中沒有了一絲光彩。


    “淵兒……”


    看著遲淵這番模樣,林蕙心內心怎一個痛字了得,可想到上官震的話,她還是強忍著心痛,麵露絕情道:“你若還是死不認錯,娘也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遲淵身體一顫,麵上露出一抹茫然。


    “孽子,我就問你知不知錯!”


    遲厲雷霆一喝道。


    遲淵身子有些麻木地退了一退,抬起頭眼眸無神地看著遲厲,嘴唇發白的說道:“我……沒錯。”


    “你……”


    遲厲顫抖地指著遲淵,猛然一甩手,背過身道:“為父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還不知悔改,今日非但要與你斷絕父子關係,還要將你逐出家門,剝奪你遲家子孫的身份!”


    遲淵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他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老天讓他重生的意義又在哪裏?


    為什麽重生了,卻還要遭受比上一世更加殘酷的折磨?


    “好……”


    “好……”


    “好……”


    遲淵雙目空洞,麵色木然的低聲說了三個好字,每說一次便心死幾分,直到他轉過身時,心已是徹底死了。


    “從今往後,你雲夢不再是我的未婚妻。”


    “你們也不再是我的家人。”


    “這裏……也不再是我的家。”


    遲淵邁著蹣跚的步伐,落寞而去。


    ……


    燼天城外。


    十萬大山旁,一個碧色的池塘前。


    遲淵身披一件黑色長袍,戴著一副黑色麵具,呆坐在池塘邊,望著水麵上漂浮的浮萍怔怔不語。


    忽然,一朵飛絮隨風飛來,輕若無物地落在他指尖。


    遲淵機械地移過目光,看向這朵飛絮,可目光剛落到上麵,這朵飛絮便又隨風起舞,漫無目的地飄向了別處。


    抬起頭,遲淵靜靜注視著這朵飛絮遠去,直到看不見了,才聲音輕輕的低語道:“水上的浮萍無根而生,空中的飛絮隨風飄蕩,這與我何其的相像啊。”


    “今後,便以浮風代名行走於世吧。”


    遲淵站起身來,望著前方連綿無際的群山,他心中再無牽掛,一頭紮進了充滿了無數機遇,也充滿了無窮危機的十萬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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