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愛蓮萬萬沒想到,兩年多過去,在王二兵說親的時候,會有人來給他說陳美如。


    “我幫你探過石桂香的口風了……你幹什麽這副表情?是女方年紀大點嗎?總不能因為先前鎮上二傻子那事吧?”


    來說媒的是村裏飛猛子他娘。


    這位也是命苦的,嫁進河邊村,二十多年一直沒開懷。


    要不是她潑辣,娘家兄弟也得力,怕是早被趕下堂了。


    在四十五那年,終於懷了一個,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叫陳飛虎,嗯,果然很虎,平時有點不大靈光的樣子,但和小孩打起架來,虎的很。


    就有了個外號——飛猛子。


    這麽難才得的子,這女人,很喜歡人家叫她飛猛子他娘。


    “石桂香能同意?”謝愛蓮神色怪異,不答反問。


    飛猛子他娘秒懂,哼哼兩聲,“以陳美茹現在這情況,石桂香還能拿喬不成?”


    “哦,我不同意。”


    “……”


    嘿!


    你還拿上喬了。


    謝愛蓮不是拿喬,就是反對。


    “你不知道,當年,老牛提過一嘴,把陳美如說給我家老大,人家嫌的我家比屁還臭。”


    “喲,裏麵還有這出呢?”


    飛猛子他娘表情一下就亮了,五官滿天飛。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啊。


    “老謝,你可真能瞞啊,快快快,給展開說說。”


    “真要說,其實也沒什麽,隻是老牛提過一嘴,從石桂香那裏沒得個好話,被氣的不輕而已。”


    “這還沒什麽啊?那石桂香瞧不上你家窮,就挖空心思給陳美如說了一門鎮上的人家,男的是個二傻子。


    還隻相看了,都不等親事定下來,就上趕子讓陳美如去男方家幹活,怕是恨不得陳美如就那樣賴在人家家裏不回來了吧?”


    “也能理解。”謝愛蓮莫名感覺有些裝到,爽到。


    “要是真的成了,可就是誰提誰眼紅了,但不是沒成嗎?不行!我走了。”


    當時那樣的情況,謝愛蓮、石桂香、牛大花,隻有謝愛蓮是不願意人知道的,而石桂香沒往出嚷嚷,大概是怕影響陳美如,掉價?私底下肯定會找人得瑟。


    至於牛大花,就更加啦。


    所以說,這事其實很多人都知道,而她卻是少數不知道的?


    她必須得去找她的‘卦友’們,交流交流去。


    謝愛蓮:“……!”


    雖然但是,她做好石桂香找上門的準備就行了。


    然而,事情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石桂香沒找上門來,村裏倒是傳出了一些飛猛子他娘,給陳美如和王二兵牽線搭橋的風聲,


    謝愛蓮心裏膈應,但也不好去撕人,不想當年的事被翻出來,一起鬧的全村看戲。


    這不是她拒絕了,不同意倆人相看嗎?


    但她把事情想簡單了。


    王二兵不知道背後有故事,隻覺得陳美如因為當年二傻子,上趕子的行為,雖然掉價,但絕對不損清白的。


    當出工幹活時,陳美如主動找他說話,他也沒多想,多了些來往,然後就稀裏糊塗的處成了對象。


    該說不說,能娶上媳婦,比打光棍強。


    “想不到最後陳美如還是落在你家這棵梧桐樹上啊。”這一天,又是牛大花和謝愛蓮一起翻紅薯藤,牛大花衝謝愛蓮笑的像個瘋子。


    謝愛蓮,“你可別瞎說,飛猛子他娘是提過,不過我當時就拒絕了,多膈應啊。”


    聞言,牛大花表情怪異的瞥她一眼。


    “你這是還不知道呢?你家老二和陳美如處上了。”


    “啥?”


    謝愛蓮不小心扯斷一根紅薯藤。


    牛大花被她要吃人的表情嚇的縮脖子,訕笑著把她知道的說了說。


    “這事沒門!”謝愛蓮咬牙。


    “你要棒打鴛鴦嗎?”


    牛大花興奮了,瓜子花生準備起來,坐等看戲。


    謝愛蓮看她那樣,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下工回到家,王二兵就收到了來自他親娘的各種冷眼、白眼,分飯時,還被特別’照顧‘了。


    謝愛蓮平時雖然潑辣,好像家裏的大小事都歸她說了算,但其實,很多事她都會先和王大海叨咕一通的。


    王大海一般不直接拿主意,但在這個過程中,她心裏就有譜了。


    “老二,你跟我來。”在下午出工前,謝愛蓮叫住王二兵。


    來了!


    默默跟在後麵,不管什麽事,王二兵都寧願謝愛蓮能直接拿掃把抽他。


    這麽平心靜氣的喊他過來,更讓他心驚肉跳。


    “你和陳美如的事,我不同意。”謝愛蓮開門見山。


    王二兵:“……!”


    “因為她以前相看一個二傻子,上趕子的上門討好那事?”


    “在那之前,你牛大嬸去給你哥說過她,石桂香嫌我們家窮,把你牛嬸給罵了一頓,這事村裏沒爆,但知道的人不少,私下沒少叭叭。”


    “這、這……她媽嫌我們家窮,也正常吧?你給大姐找婆家,不也要看一下男方家的條件嗎?誰家嫁女,不想找個條件好點的?”


    王二兵表示不懂,“媽,就咱們家的條件,你不會覺得,還能挑三揀四吧?隻要人的德行不差,其他有什麽好挑的?”


    “我這是挑嗎?”


    “難道不是嗎?”


    “……”


    母子倆不歡而散。


    下午,謝愛蓮強烈不滿王二兵和陳美如的事,就全村都知道了。


    陳美如找王二兵問情況,王二兵解釋了一下,反問她知不知道牛大花曾經上門給他哥說親的事。


    “知道。”陳美如如實答,反問他,“這事,你怎麽想?”


    “……不怎麽想,你和我大哥不是沒相看嗎?”


    “對!可你媽不同意。”


    “那你媽同意嗎?”


    “現在我媽做不了我的主。”


    “……”


    說是這麽說,還是要問一下的。


    於是,陳美如找了個機會,問了石桂香。


    石桂香咬緊了牙根,“我要不同意,留你在家裏當老姑娘,養著你嗎?”


    “這些年,我可沒吃一點白食,賺著工分的。”陳美如同樣沒個好臉色。


    “那也是嫁不出去,讓人看笑話,都要影響你弟弟的親事了。”


    “又怪誰呢?”


    這兩年,母女倆針尖對麥芒,根本不能好好說話了。


    不過,陳美如會成為村裏的’老姑娘‘,主要還是因著跟石桂香置氣。


    隻要石桂香覺得好的,她都不願意。


    找王二兵,也有一部分原因,覺得石桂香肯定會被看笑話。


    嫌人家窮,讓她嫁二給二傻子,在隻相看了,都還沒定下,就逼她上門去幹活,討好,讓她受人白眼,被笑話不值錢,被人看不起……


    反正她是嫁誰都是嫁,王二兵至少不是什麽爛人。


    “彩禮呢?”陳美如氣要走了又折回頭。


    “就他們家,出得起多少彩禮……”


    “那正好,收多少彩禮,我都帶走。”


    聞言,石桂香一口老血,這白眼狼,吃裏扒外的東西!


    “你想都別想!老娘養你這麽大,彩禮都不收,真的是養賠錢貨嗎?”大不了少要點彩禮,都給帶走?沒門!


    十裏八鄉,一般彩禮是十來塊,母女倆‘友好協商’出了一個六塊。


    石桂香一口一個‘賠錢貨’‘白眼狼’,卻也不能真的打死她。


    完全是當瘟神在送了。


    雖然石桂香在家裏能作主,但兒媳也沒個省油的燈,還有個小兒子還沒能說上親。


    隻要六塊錢的彩禮,娶的是腦子沒病,身體沒什麽殘缺的,震驚了一村的婦女、老婆子。


    謝愛蓮心裏不止膈應,也是憋著氣的,事情的發展簡直莫名其妙,不過,六塊錢的彩禮,又讓她心情有些微妙的平衡。


    起碼,不用找人借錢,能把人娶回來。


    老二的婚事解決了,下麵就是老三了,至於老四,還早。


    隔年的年底,王大海家迎來了——雙喜臨門。


    先是老三的婚事定了。


    再是大兒媳何細妹又生了個兒子。


    來年開春,又是喜事連連,先是陳美如懷上了,又是老三媳婦石海燕也有了,另外次女王二菊也嫁出去了。


    謝愛蓮這段時間,整個人,走路都帶風。


    完美演繹,春風得意。


    隻剩一個老四,他們老兩口的任務就完成啦。


    不過,老四才十來歲,還有得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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