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德萊賽針發槍,完全不同於幽州現有的火器。


    黃安他們可以趴著射擊、裝彈。


    隱蔽性和安全性,比起大明現有的火器,提高了不止五個檔次。


    此次埋伏李家父子及豐安縣內的大戶人家主事人,是一個試驗槍的射擊實驗,自然是要將這種新槍的所有數據,都試驗出來。


    六人中除了黃安之外,都是銅皮境的武道高手,呼吸控製地極輕。


    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黃安,若是不用眼睛看的話,都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不過,他自己也將呼吸節奏放緩,盡力控製自身無意識地發出的動靜。


    在大明,絕大部分的武者,都是殺出來的。


    一身武藝,絕對不可小瞧。


    他們不僅僅是收斂氣息方麵的高手,更是天生的神槍手。


    隻要稍加練習,就能做到二百米內,百發百中。


    時間就在這種寂靜等待中,緩緩流逝。


    每隔三四分鍾,就有探子前來匯報李家父子隊伍當前的位置,以及速度。


    這些探子,至少也是六腑境的武者,隻有他們探查,才能讓李安等銅皮境武者,察覺不到他們。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一陣隱隱的人、馬、驢聲,突然從一線天中傳出來。


    隨著時間的快速流逝,聲音也逐漸變大。


    來了!


    黃安心中一懍。


    舔了舔嘴唇,渾身氣血仿佛燃燒了起來一般,眼中更是透露出濃濃的期待興奮之色。


    他並不是殺人狂魔,但是對殺李威、李安和大戶人家的主事人,卻是期待萬分,心中無一絲波瀾和愧疚。


    聲音從小,從稀碎,逐漸變大,變得密集。


    不一會兒,黃安突然感到身下的土地有些抖動。


    眼神中瞬間透露出精光,出來了!


    一線天內,祝賀的隊伍排成長龍,小心翼翼地走在其中。


    他們不敢發出大的聲音,因為兩側崖壁上的石頭,可能會被聲音震下來。


    若是砸到人馬,那就不好了。


    李威心中沉重,身後跟著咬牙堅持的李安。


    他回頭看了看兒子,看到兒子痛苦的表情,扭曲的五官,頓感心疼。


    兒子傷還沒好,但不得不跋山涉水,遠赴幽州。


    要不是他聽到靠山傳來的消息,說幽州那邊有大人物想要拿他和他豐安李家開刀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帶著後背上的傷還沒好的兒子,跟著他一起去幽州的。


    有人要對他下手,是哪位大人物,趙敦迄今為止,都不知道。


    但是,能讓他在幽州的靠山都諱莫如深的存在,絕不是他和李家能夠抵擋的。


    上次押送草藥,珍貴的不翼而飛,連一個人都沒有回來。


    事後他調查過,但一點消息都沒查出來。


    那批草藥和手下,就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時,他心中就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因為,從頭到尾,這批草藥的消失,都透露著一股詭異。


    這讓他不敢往深處想。


    因為,按照計劃和慣例,那批藥草,應該是他們這幾位銅皮境的武者來押送才是。


    但就在出發的當天早上,他們被一道從幽州來的密令,連夜調走了。


    密令上說,說雲山中,疑似發現了異獸群的蹤跡,讓他們親自去雲山探查一番,確認消息的真假。


    這個凋令,他們三個銅皮境武者,當時就覺得奇怪。


    幽州那邊,高手眾多,怎麽可能用得上他們三個?


    等後來從雲山回來後,得知押送的草藥不翼而飛,人也不見時,他就知道,事情變得脫離了他的控製。


    一定是出大事了,幽州那邊,必然有大人物,盯上他了。


    他無比確信!


    因為那人都不打算隱藏了,幾乎將惡意擺到了明麵上。


    那道密令的來曆,太過蹊蹺,根本經不起追查。


    所以,他需要在那個大人物動手之前,找到足以抵消滅頂之災的更大的靠山!


    而思來想去,現在能救他的,也就隻有同是豐安出身的趙敦趙大人了!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想要對他下手的大人物,就是趙敦大人。


    但是,他能有什麽辦法?


    索性,天不亡他李家,竟然在出發之前,遇到了那個巨大的驚喜!


    雖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雖然耽擱了一定的時間。


    但是,李安相信,隻要能將這個賀禮交給趙大人,趙大人一定會滿意他的表現。


    他一定能挺過這個難關。


    並且,還能讓趙大人成為他和李家,在幽州最堅定的靠山!


    明日午時,他就親自帶著賀禮上趙家,求見趙大人!


    想到這裏,李安心疼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扭頭,一把扶起兒子,然後衝著身後的人不住揮手,催促他們快一點。


    ......


    腳步聲愈急,約莫過了十幾息時間,一人牽著一匹拖著麻袋的雜毛馬,出現在了黃安他們的視線當中。


    看衣著,是個雜役。


    駱元愷不為所動,眾人按捺心中激動,繼續屏息等待。


    等走出一線天的人數,達到十五人時。


    “嘭!”的一聲悶響,人影倒地,馬兒嘶鳴,槍聲瞬間打破了山間的寂靜。


    那第一個出一線天的漢子,應聲撲倒在地,再無一絲聲響。


    駱元愷一槍建功,直接爆頭。


    武者拿槍,才是最合適的。


    “給我打!”


    駱元愷一聲暴喝,抬槍就打。


    黃安等人沒有絲毫僵住,命令剛剛下達的同時,槍口就噴出炙熱的火焰。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槍聲,響徹山穀。


    人叫聲,馬嘶聲,牛吼聲,亂做一團。


    “轟隆隆!”


    一陣煙塵突兀出現在一側崖壁,巨大的聲音將本來就鬆軟的土石震塌。


    巨石、碎石、煙塵如下雨一般,從崖壁上落下。


    所幸,整個崖壁主體結構還是穩固的,倒也不必擔心將路給堵死了。


    說不定經過這次變故後,整個崖壁上的危石被清理一遍,以後不用擔心被落石砸到呢。


    同樣的,崖壁上方相對穩固的地方,也有武道高手,手持火槍,以跪姿瞄準下方開火。


    一線天,直接成了一片屠宰場。


    成了李安父子、豐安縣大戶人家的墳墓。


    也成了黃安、駱元愷他們的靶場。


    槍聲持續了大概三四分鍾,方才停了下來。


    穀內僅僅隻有石頭不時落地的聲音,沒有任何一個活物的聲音。


    同樣的,一個人都沒有跑出來。


    武者目力高絕,聽覺敏銳,對身體肌肉的掌控,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一把火槍放在他們手裏,隻需短短三發試驗熟悉槍的過程,他們人人都能變成神槍手。


    就連六腑境的黃安,也是彈無虛發,一槍一個。


    對於屠殺這幫人,極其幫傭雜役,黃安心中沒有一點負擔。


    這時代,大戶人家不值得可憐,他們的奴仆手下,更不值得可憐。


    這些惡犬,可比他們的主人狠多了。


    “哈哈,過癮!”


    駱元愷哈哈大笑,提著槍站了起來,雙手握著槍,愛不釋手的撫摸著。


    臉上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黃安等人也直起身來,將目光放在駱元愷身上,等待他的安排。


    “走,我們下去!”


    駱元愷哈哈一笑,將槍一拿,然後大踏步往路上走去。


    黃安五人緊隨其後,一行六人站在距離一線天入口還有十米外的位置上,停了下來。


    四周都是屍體,還有被誤傷到的牲口。


    一線天兩側的崖壁上,還時不時落下飛石,內部煙塵四起,顯然現在進不去。


    駱元愷目光一閃,蹲下身子翻看腳下屍體的傷口,同時對黃安等人吩咐道:


    “仔細檢查傷口,看看外麵有沒有活口!”


    黃安等人照做,大概三分鍾後,眾人重新匯聚在一起,匯報情況。


    確實有活口,也有裝死的人,但被當場解決了。


    連黃安都手刃了兩個傷員,替他們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駱元愷非常滿意,這火器的威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難怪會得到父親、趙大人、高大人三位大人物一致的重視,甚至要拿這個豐安城主試槍。


    它們當得起利器之名!


    甚至,等產量提高上去,千軍萬馬皆手持這火槍,就可以稱得上是神器了!


    一條火槍,完全可以當成一個銅皮境的武者,甚至大規模普及開來,就是鐵骨境的武者組成的大軍,大概率也不會是這火槍的對手。


    駱元愷興奮到哇哇叫,他突然扭身看著黃安六人,肅然道:


    “今日試槍之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出去!記住,任何人!”


    虎目掃視眾人,直到看到所有人都點頭後,他才滿意地笑了笑。


    “此行試槍不容易。一會兒我等先入一線天,若是有看上的,盡管拿就是!想必那些賀禮當中,也有值錢的玩意兒。若是我們不拿,可就便宜回龍山的那幫人了!”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大喜,連黃安臉上也露出笑容。


    他倒是不貪圖李家父子等人的賀禮,隻是覺得這樣的結果,才最能解氣。


    想給師傅送賀禮?


    還是送給我吧!


    六人笑著,將已經冷卻得差不多的槍,重新包了起來,然後統一交到了駱元愷的手中。


    黃安本以為駱元愷會問問試槍的感想,以及改進的意見,但是,他並沒有。


    索性,他也樂得裝啞巴。


    黃安注視著煙塵依舊彌漫的一線天,眼神幽幽,心中則有了一股急迫感。


    明日師傅就要舉辦大宴了,自己賀禮還沒想好呢。


    為這賀禮的事情,他可是愁了好幾天了。


    雖然師傅明確告訴他,自己不用操心賀禮,幫他去豐安接人前來,就可以當做賀禮了。


    但黃安怎麽可能真的就不送了。


    可是,送什麽?


    老家裏麵的禮物雖然多,但是,找合適的,一時間還真找不到。


    高科技的產品拿不出來,他就喪失了他最大的優勢。


    黃安想的是,實在沒辦法,今晚回家一趟,在世麵上買一些白酒,然後用酒壇子裝起來,再往酒壇子裏裝上一些好藥材。


    用加上藥材的高度白酒充當賀禮,勉強夠格了。


    雖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怠慢了師傅。


    但他也隻能強行說服自己,自己的賀禮雖然廉價,但整個大明獨一份,代表的意義絕對不同凡響。


    黃安到底是個實誠人,他送禮,看的是禮物的貴重與否。


    這個貴重與否的標準,是從他的內心來講的。


    本身的價值首先不能便宜了,其次,送賀禮的心不能輕浮。


    但白酒,連第一條都滿足不了。


    這賀禮,實在是愁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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