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決定,黃安打算明日一大早就去師傅家。


    求助師傅,想辦法讓師傅能帶他去一趟火器司,實地看看。


    同時,他需要順便給趙師姐招呼一聲,畢竟他這幾天都不會去下林寨大院了,要給趙師姐通知一聲。


    和師姐溝通很簡單,但讓師傅帶自己去火器司,黃安心中隻有一成的把握。


    真的不能再多了。


    但哪怕是求,也要求師傅帶自己去看一眼。


    黃安這是下了狠心。


    這幾天得以和師傅交流,黃安知道,師傅現在可能也有著他自己的打算。


    畢竟師傅現在好像也不裝成之前那般絕望墮落的樣子了。


    在是否去東境蓬州的事情上,師傅也在猶豫不決。


    他打算求師傅帶他去火器司看一眼,至少也讓他了解了現在大明火器司內部掌握的火器知識再說。


    隻是,火器司那是隨便能進去的地方嗎?


    師傅會答應嗎?


    黃安一直反問著自己,反複斟酌求師傅的說辭。


    淩晨三點才躺上床的黃安,淩晨五點半就起床了。


    心中擔著事兒,他一夜沒有睡覺,加上心急,擔憂,眼睛中充滿了血絲。


    不過,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熬個夜絕對沒問題。


    九種鍛身法打了兩個大循環,神采奕奕的他出了門。


    不論結果怎麽樣,他首先要表現得有信心。


    師傅家裏,師姐弟三人在廚房準備早飯。


    黃安借著和師姐說自己決定的同時,調整情緒。


    三人吃完早飯後,黃安目送趙師姐離去。


    他打發小財迷去練武,自己帶著師傅的早飯,忐忑著心情,站在了屋門前。


    這個點兒了,師傅應該起來了吧?


    他的手剛剛抬起,正要敲門。


    突然。


    “進來!”


    是師傅!


    “是,師傅!”


    呼!


    黃安深深吸了口氣,調整麵部表情。


    對於師傅能發現他站在門外,他絲毫都不吃驚。


    “嘎吱”一聲,將門推開,黃安抬腳踏入屋內。


    趙敦早就察覺到了屋外站著人,哪怕黃安現在走路沒聲息,那個隔著一道門,他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黃安將食盒放在桌上,趁機打量師傅。


    師傅竟然早就起來了,穿上了一身新衣裳。


    如此看來,早就洗漱過了。


    最起碼他剛剛和兩位師姐忙活早飯的時候,沒見到師傅出屋洗漱。


    黃安一時間怔了一下。


    這是,要出門?


    他心中一跳,難道師傅做出決定了?


    壓下心中不安忐忑,黃安將早飯擺好,將食盒放到一旁,然後才坐在師傅對麵。


    真正麵對師傅,他還是難免猶豫。


    趙敦瞥了黃安一眼,見黃安眼中血絲,頓了頓,沒有直接吃肉餅,反而問道:


    “麵具呢?”


    黃安愣了一下,趕忙道:“還沒好。”


    趙敦眉頭一皺,臉上失望之色非常明顯。


    他突然起身,當著黃安的麵,將身上厚厚的外套脫掉,又脫了兩層馬褂,兩條褲子。


    然後活動了一下身子,然後才坐下。


    黃安此刻才察覺到,師傅剛剛的衣著很臃腫。


    外套穿了兩件,馬褂穿了兩件,就連褲子,都穿了三條。


    師傅現在才恢複正常的衣著穿搭。


    師傅要戴上麵具,隱瞞身形出門?


    黃安猜的很準。


    趙敦正有此打算,隻是現在麵具還沒好,他不能出去,容易被人認出來。


    坐下後,他直接抓過肉餅子大口吃了起來。


    “麵具多久有能做好?”


    果然要出去,黃安眉頭輕皺了一下,腦中急轉,道:


    “五日?”


    趙敦愣了愣,摸了摸下巴,狐疑道:


    “為何你給你兩位師姐做四副麵具,隻需三天,我就需要五天?”


    黃安心中臊得慌,但臉皮也厚了不少,硬著頭皮道:


    “呃,材料不好搜尋,呃,還有師傅臉比較大,需要重新製作磨具。”


    看著結結巴巴的黃安,趙敦眼中狐疑之色更濃,他懷疑這家夥在故意拖延時間。


    他在害怕我帶著顏兒離開?


    嘴角一扯,他還是沒有拆穿黃安的小把戲。


    擺手道:


    “那你快去做吧,我有急用!”


    師傅趕人了,但黃安還有事情要問呢,怎麽能離開。


    他壓下被看穿後的尷尬,硬著頭皮,一本正經道:


    “師傅,您可了解幽州的火器?弟子想要詳細了解一下。”


    趙敦愣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盯著黃安不說話。


    看著師傅表情,黃安心中愈發緊張。


    這是,要拒絕?


    他本來以為師傅會拒絕,甚至可能嗬斥自己,不要參與火器之事。


    可是,讓黃安驚喜的是,師傅主動說了出來。


    趙敦不是蠢人,他對黃安的心思,尤其是對他女兒的心思,有所猜測。


    他喝了一大口肉粥,放下瓷碗,盯著黃安的眼睛,足足有三秒鍾,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火器之事,我正好熟悉。今日給你說說,但一定不能傳出去!”


    黃安忙不迭點頭,大喜過望。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提出,讓師傅帶他去火器司親眼看看的請求,師傅就主動說出來了。


    師傅自己就替他解決了自己勸師傅留在幽州的最大的麻煩!


    師傅竟然很了解幽州火器的發展狀況!


    黃安興奮間,難免驚訝,不過,他不多問,他現在隻想了解幽州火器真實的發展現狀。


    黃安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師傅為何會對火器感興趣。


    又為何那王判司前些日子,替刺史高大人傳話,許諾幽州火器司主之位,而不是其他職位的最重要的原因。


    就是他黃安!


    或者說,這件事其實和他也有很大的關係。


    當初在豐安縣,趙敦親眼見證自己的好弟子黃安拿著一把巴掌大小的奇怪槍支,將銅皮境的郭四郎射殺,震驚萬分。


    他入幽州之後,借著拜見上官的名義,主動去了一趟指揮使駱正大人的府上,得到應允後,去火器司詳細了解了一番。


    畢竟,當初的他可是一心想著在幽州建功立業,重建家族的。


    他弟子手裏的火器,給了他很大的啟發,覺得自己可以入火器司。


    然後借改良火器,立大功,得到朝廷賞賜,和軍中大人物的賞識,從而一飛衝天。


    隻是後來齊王妃的來信,及其信中震撼的內容,才讓他明白,自己在幽州建功立業重建家族的難度,高到令他絕望。


    弟子黃安又說過,那精巧且威力巨大的火器,不能量產。


    再加上姑姑信中透露出來的,他可以不需要努力,隻要借助孔家的力量,就能完成此生抱負。


    在綜合利弊後,他打消了之前在幽州建功立業的念頭。


    他刻意疏遠了刺史一係和指揮使一係的官員,哪怕刺史高大人親自請他去赴宴,他都托病推辭了。


    他一心靠上了孔家在幽州的官員——武道司主孔忠,想要借助孔家的力量,快速實現自己重建贏家的希望。


    趙敦一心想著跟隨即將輪換回京的孔忠,離開幽州,回到東境蓬州,或者齊王的封地陽州。


    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夢碎幽州。


    姑姑離開後的當天,孔家在幽州的大人物,武道司主孔忠,就派人來嗬斥他。


    一大清早,整個幽州城官場都傳遍了,他趙敦腳踩三條船,想要在兩方勢力之間,搖擺不定。


    不用想,在這種情況下,孔忠一定不會再幫他的。


    趙敦心灰意冷,也就有了黃安後麵了解到的一切。


    經過這段時間的墮落,趙敦逐漸接受了現實,況且當日姑姑雖然含恨離去,但他們姑侄兩,也秘密書信商量了最糟糕情況下的應對手段。


    他不是輕言放棄的人。


    他覺得自己的弟子說得對,隻要不死,就要折騰。


    他現在傾向於走上更難的一條道路,那就是在幽州建功立業。


    哪怕姑姑在信中已經言明要害了,言明她可能依舊能求得孔家的支持。


    趙敦雖不知道姑姑有什麽依仗,但他現在,其實已經傾向於留在幽州了。


    靠人不如靠己。


    他曾靠過的一切勢力,都告訴他,“靠不住,別靠了,除了自己,沒人靠得住!”


    孔家雖勢大,但變數太多,他根本沒有任何自主權,就是一個傀儡!


    他就算要重建贏家,也該是一個堂堂正正的贏家,而不是傀儡贏家。


    他趙敦雖然沒有能力,沒有大的誌氣,但還是要臉的,他不習慣給人當狗。


    更何況,那孔家可是天下傳名的皇族忠犬,給狗當狗?


    無法接受!


    去東境陽州,寄人籬下,隻能當姑姑齊王妃的傀儡,按令行事,依舊靠不住。


    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齊王妃嫁出去了,不是贏家人了,這嬴家,他這個男兒來重建!


    隻不過,他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成功,所以,他需要做兩手準備。


    他需要麵具出去一趟才行。


    隻是,等麵具好要五天,趙敦還是等得起的。


    他將自己知道的有關火器的一切信息,都透露給了黃安。


    他已經認可了這個才思敏捷,堅毅果決,且財力雄厚的弟子。


    他這個弟子,能幫得上他的大忙!


    況且,他就隻有這兩個女兒,必須要照顧顏兒的情緒。


    黃安在師傅這裏,得到了第一手的詳細資料。


    他之前的謹慎,果然是對的。


    那李老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大明火器發展,不是停留在一分鍾隻能射擊一次的火繩槍階段。


    而是介於火繩槍和燧發槍之間的階段。


    按照師傅的描述,軍中現在火槍的射速,比自己老家曆史上的火繩槍,高了兩三倍,一分鍾能射擊兩三次。


    其軍中火器,主要是大炮,尤其是各類手榴彈和炸藥包,用途最廣。


    按照師傅話中的描述,黃安發現大明火器司中的火藥發展程度,要比槍械好兩個層次。


    軍中以火炮為主,槍械為輔。


    黃安一度以為李老伯說大話騙自己,作為一個有相對專業知識的人,他明白這種狀況是很難出現的。


    因為製約槍械發展的,隻有兩個東西。


    第一個就是火藥。


    而第二個是鋼鐵材料的性質。


    大明武者眾多,冷兵器水平相對高,這製造火器的材料——鐵合金技術,該不會是他看到的這個樣子才是。


    不過,師傅後續的解釋,倒是打消了他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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