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城中央的城主府,占地最廣,府內假山亭台,綠牆紅瓦,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秋日天色亮的晚,往日的城主府內一片安靜。


    不過今日不同,一大早府門就大開,門內門外,人來人往。


    若是細看,便能看清楚,這些人今日手握凶器,刀槍劍斧皆有,身披護甲,似乎要殺人一般,一個個戰意盎然。


    城主府前廳。


    “少城主,前日我等打上門去,那趙敦匹夫也是沒有出現,想必如今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是奄奄一息。今日集我三家之力,在少城主的帶領下,必然能滅了趙家武館。”


    有雲天商會的管事一臉諂媚,對著主位上的一個錦衣男子大加恭維。


    “是呀,我等今日就唯少城主馬首是瞻。”


    “等趙敦一死,那整個趙家,城裏城外,嘿嘿嘿......”


    “那趙敦匹夫的兩個女兒,生的可是如花似玉,嘿嘿嘿......”


    底下眾人不住附和,一臉囂張笑意,似乎已經將整個趙家打下來一樣。


    至於在城主府內光明正大地商討圖謀趙家,是否合適,自然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之內。


    這世道如此之亂,連幽州城的那位都自顧不暇,哪有空約束他們?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可是少城主提出來的,少城主都占了出來,那代表的意思,他們這些人精豈會不明白?


    想必城主已經有隱瞞上麵追責的辦法了。


    十日前,他們得到消息,銅皮境後期的趙敦被神秘人偷襲,身受重傷。


    五日前,又有人暗中通知他們,趙敦傷勢嚴重,連薛神醫都給他判了死刑。


    三日前他們在少城主的帶領下,去了武館一趟,亂打了一通,連趙家兩個如花般的姐妹都給打了,臉上挨了巴掌,也不見趙敦那匹夫出來。


    可想而知,消息是準確的。


    說不定當時的趙敦已經死了呢。


    今日他們又在少城主的召喚下,來到了城主府。


    不用猜,少城主也是要對趙敦出手了,而且今日,必然是雷霆一擊。


    他們這些人跟在少城主身後,自然是想要分一杯羹。


    畢竟,趙家的財產,憑借城主府的李家一家,是吃不下的。


    少城主聽著下方的恭維聲,心中甚是得意。


    些許手段,就成了城內的領頭羊,我李威果然是文武雙全,天生的帥才。


    隻要此次利用趙家將這些人綁在一起,那他李家在這亂世,也未嚐不能謀一份富貴。


    一雙虎目掃過場下濟濟人才,少城主終究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那趙家武館隻有趙敦一人撐著,平日仗著修為高,城內各大勢力也不敢太過得罪。


    隻是如今,受了重傷,可能還死了。


    這趙家又沒有一個能撐得住事兒的人,合該成為他李家收買人心的祭品。


    趙家武館的天塌了,那麽他們就有了可乘之機,不僅僅能將城西的利益瓜分,更能將趙家在城外的所有資產,都納入自家麾下。


    等吞了趙家武館,得了銀子,他爹也未嚐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我這裏人多,都是精兵強將,優勢在我!


    少城主意氣風發。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少城主大手一揮,正要開口下令,領著眾人往城西趙家殺去,卻突然猛地注意到府內的師爺在一側對他招手。


    雖然想要迫不及待地出發,但這師爺不是別人,乃是他父親的左膀右臂,郭四郎。


    在府內掌管著諸多權利,就算在幽州城內,也頗有關係。


    名雖叫郭四郎,但走在外麵,誰不喚他一聲“四爺”?


    別說他李威,就連他爹,也對郭四爺禮遇有加,畢竟,此人乃是武道司的人。


    忍著焦急,少城主起身往師爺招手處走了過去。


    隔壁的偏廳內。


    李威和四爺都站著,悄悄往正廳瞥了一眼,四爺一抹尖細下巴下方的一撇山羊胡,頗為失望道:


    “城主讓我告訴你,那趙家武館內的氣氛不對,趙敦那老東西可能還沒死。”


    “什麽?還沒死?”


    李威一聲驚呼,眉頭皺了起來,隨即一臉陰沉,看著四爺,小聲道:


    “那我爹叫四爺你過來?”


    他的眼神瞥向了郭四郎,逐漸熱切,有了喜意。


    難道還要強攻?


    郭四郎知道李威誤會了,當即搖頭道:


    “趙敦匹夫不死,我和你爹都不會出手!”


    “啊?”


    又是一聲驚呼,李威麵色刹那間變化。


    “那今日不去趙家了?”


    “噓,小心點,別人外人聽到!”


    四爺三角眼撇了撇門口,見無人注意到二人的密談,搖頭道:


    “不,你們按照原計劃過去......”


    四爺還沒說完,就被麵色瞬變的李威打斷。


    “趙敦沒死,我們一群人過去,哪怕人多勢眾,也無濟於事,四爺是叫我過去送死不成?”


    李威的語氣從驚訝,到憤怒,再到懷疑,一句話說的四爺臉都有些發黑。


    這小子竟敢如此對我!


    李威如此作態,甚至對四爺都有隱隱的嗬斥意味,自然是有原因的。


    自己親爹和四爺兩人,皆是銅皮境的高手,雖然修為沒有那趙敦恐怖,但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他們兩個麵對一個重傷垂死的趙敦,都隻敢躲在後麵,驅使他們一群烏合之眾去試探。


    就憑他李威帶著的這些人,麵對一個重傷的趙敦,也是沒多少把握。


    畢竟,銅皮境高手連邊軍的火器都很難殺死,速度和耐力更不是他們這些六腑境的小嘍囉能夠比擬的。


    他們砍趙敦一刀,趙敦可能就破一點皮,而趙敦給他們一拳一腳,運氣好點落個重傷。


    在他們這個特殊的武道修為期,受了重傷不養個大半年好不了,再加上恢複元氣的時間和銀子,那武道之路基本上可以提前宣布結束了。


    運氣正常點落個殘廢,武道之路直接就斷絕了,到時候被仇家找上門來,那可是生不如死。


    至於運氣差點,那估計隻能在頭七的時候回來看看親友了。


    李威心中已然有了退意。


    四爺這些年掌管豐安城內的武道資源,閱人無數,哪裏不清楚李威這小子想什麽?


    暗暗感歎城主虎父犬子,無膽無謀,卻又自視甚高。


    但四爺還是耐著性子,搖頭解釋道:


    “我和你爹又怎會看著你去送死?今日雖然不用殺上門去,但前去試探一番,也是可以的。”


    見李威眼神中的冷意變成了疑惑,四爺壓著無奈,詳細解釋道:


    “按照三日前的動作,再去以比武的名義試探一番。等會兒你出去,讓他們將兵器和甲胄卸下,去一半人即可。切記,不可鬧出人命,那趙敦若是臨死前反咬我們一口,誰也扛不住。”


    李威總算明白了,冷著的臉頓時堆滿了笑意。


    “小侄多謝四爺教導,這就去,這就去!”


    四爺的解釋很清楚,李威也反應過來了。


    確實,趙敦應該是必死無疑。


    但是,就怕萬一呐。


    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他們確實不能鬧出人命。


    武者血氣足,憤起殺人是常有的事情。


    若是過了頭,被趙敦盯上了,哪怕是他爹爹都遭不住。


    這不記好的白眼狼,變臉倒是快!


    四爺不想看這不自知的蠢貨一眼,心中鄙夷,但臉上卻露出淫邪的笑意。


    “那趙家兩姐妹......?”


    李威頓時眼睛一眯,嗬嗬一笑,自信道:


    “四爺放心就是,等趙敦死了,我親自將那兩個美人送到四爺屋內。”


    ......


    武館內,日上三竿,換了一聲素色長裙的趙顏,和黃安一前一後,往武館正門而去。


    黃安懷裏揣著二十兩銀子,心情激動。


    兩人此時出門,顯然是為了歸元湯。


    隻是,二人剛剛從練武場出來,在去正門的路上,就遇到了一個意料不到的人。


    趙敦!


    他穿著一聲藏青色長袍,就站在路中央,似乎在等著什麽人,看著黃安和自己的女兒出來,頓時漏出笑容。


    其麵色紅潤,腰背挺直,若不是嘴唇還能看出有一點起皮,哪裏能看出來昨日還重傷起不來的樣子。


    難道館主已經恢複了?


    不可能!


    黃安心中驚訝,絕對不可能這麽快就恢複。


    除非師傅是神仙。


    他一定是裝的。


    出事了!


    這是黃安的第一反應。


    “爹爹?你怎麽出來了?”


    趙顏撇下黃安,連忙小跑了過去,攙扶館主。


    “今日有好戲上演,我帶你師弟去買那歸元湯吧。”


    好戲?


    親自帶我(黃師弟)去買歸元湯?


    黃安和趙顏摸不著頭腦,不由向趙敦臉上看去,想要他解釋清楚。


    黃安看著師傅抿緊的嘴唇,微微抖動的兩撇濃密胡子,心中猛地一驚。


    師傅的麵色看著很平靜,但黃安對情緒非常敏感,他感受到了趙敦平靜神色下,隱藏的憤怒,和那微不可查的緊張。


    趙顏平日冰雪聰明,可此時麵對突然正常的爹爹,以及爹爹嘴裏的怪話,腦子有點亂,自然猜不到爹爹的用意。


    趙敦瞥見黃安抱著肚子的動作,又想起早上女兒伺候自己食用異獸肉時嘴裏的話,眼中猛地閃過一抹金光,本來凝重的麵色,突然微微輕鬆了一絲。


    他瞥了眼趙顏,突然柔聲道。


    “顏兒!”


    “爹爹!”


    趙顏應了一聲,明白了爹爹是有事吩咐她。


    趙敦臉色一正,隨即故作輕鬆地吩咐道:


    “你即刻去練武場監督眾師弟練武,若無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外出,尤其是樂兒,不能讓她走出練武場一步。”


    爹爹的話好奇怪,趙顏終於感受到了不對勁。


    他的爹爹根本不會裝腔作勢,故意擺出無所謂的樣子,倒是引起了她的懷疑。


    趙顏心中一沉,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遲疑了,不敢答應下來。


    突然。


    “快去!”


    趙敦冷著聲嗬斥了一聲。


    一貫以來的乖乖女,還是急步回去了。


    臨走前她看了黃安一眼,一雙桃花眼,三分疑惑,兩分悲哀,還有五分黃安看不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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