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群躍躍欲試,老鴇頓時笑開了花。


    丫鬟小葵卻是不樂意,隻見她冷眼蔑視剛剛二人:“兩位郎君想要比試什麽?請吧!”


    那二人眼看周圍的人拭目以待的看著他們,頓時臉色難看的縮入人群。


    原來真是兩個草包,跑這裏撿便宜來了。


    人群頓時哄笑不已。


    “哼!膽小鬼~”


    小葵一臉的輕蔑。


    陳清德沒想到如煙手下的丫鬟竟然生得如此冰雪聰明,輕易就化解那些圍觀者的起哄刁難。


    畫舫之中,如煙也是滿意的點頭。


    對於陳清德的詩才,她乃親眼所見,傾心不已。


    可外麵那些人卻捕風捉影,一而再再而三的辱其名聲,這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貝齒輕咬,突然起身放下手裏倒拿著的書籍,來到一張支在窗弦邊的古琴前。


    隻見她伸出纖纖玉手在其上輕輕一劃,頓時一道如清泉流水般的琴音傳出。


    岸邊,本來還因為陳清德詩詞而震驚不已的眾人頓時回過神來。


    “哪裏來的琴音?”


    “好像自樓船畫舫中傳來!”


    “是小姐!”


    小葵頓時一臉驚喜的嬌呼一聲,然後就不管不顧跑回船艙。


    在場之人頓時間麵麵相覷。


    “那是如煙姑娘!”


    “如煙姑娘彈琴了?這琴音,好好聽,比之曲江池畫舫的秦魚兒大家也絲毫不差……”


    “是啊,聞音識人。如煙姑娘肯定是風華絕代的奇女子。”


    “是啊!能讓陳清德那種紈絝三番兩次獻詩作詞,如煙姑娘肯定有其獨到之處。”


    陳清德混在人群中,不禁苦笑。


    娘希皮的!本少的名聲真有這麽差嗎?


    就在這時,一道悠揚的琴聲中,突然傳出一道極為空明的天籟之音。


    那聲音婉轉動聽,似唱還說!


    唱的正是那首【將近酒】,說的是少年得意時的快意恩仇。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僅僅兩句就仿佛要道盡人生百態一般,令在場之人如遭雷擊。


    “這,這曲子竟然讓我有種誌存高遠的滄桑感……”


    有人不禁失神呢喃。


    就在這時,仿佛是在回應如煙的演奏,畫坊當中,竟突然傳出琵琶的演奏聲,那聲音帶著一絲歡快與灑脫,卻跟如煙的琴音和聲調莫名契合。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那聲音盡情表達著少年不知憂愁的豪情壯誌和醉酒當歌的肆意歡顏。


    到了這裏,竟是再次出現古箏的聲音,那聲音節奏明快,仿佛真有四位少年才俊在酒桌之上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他們暢所欲言,興致濃時還會擊樽高唱。


    “封言道,長孫衝,蕭釴。”


    “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曲罷了,陳清德也是聽得沉醉不已。


    眼下這曲【將近酒】比之他那日在翠柳居聽到的獨奏又不知道高明多少!


    很顯然,如煙這段時間沒有少在古琴上下功夫。


    而且光是從翠柳居的其它歌妓願意為其合奏就可以看出,如煙如今在翠柳居的地位絕對是首屈一指。


    陳清德看向周圍,發現包括閻立本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是滿臉陶醉之色。


    當然,某個憨子除外。


    隻見程處嗣好奇的湊到陳清德身邊。


    “這曲子很好聽嗎?你們為什麽都是這副表情。”


    陳清德破防,翻了一個白眼。


    跟這種粗人討論音律,無異於對牛彈琴。


    “陳小郎君,這翠柳居畫舫上有太白醉嗎?”


    陳清德點了點頭。


    程處嗣見狀,頓時興奮的擠出人群。


    他滿口豪言壯語:“好一曲【將近酒】,俺老程雖然是粗人,但也對如煙大家仰慕不已。在下想參與投壺,可否?”


    老鴇見終於有人願意站出來獻計,頓時高興不已。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整個人都快掛在程處嗣那威武雄壯的身軀上。


    “當然可以,這位郎君請!”


    程處嗣來到投壺前,接過龜奴遞過來的箭矢,隔著三四米遠的樣子,隨意一投。


    “叮!”


    隻聽一聲輕響,那箭矢穩穩落入銅壺當中。


    陳清德頓時一愣,滿臉詫異的看向回頭衝自己得意傻笑的程處嗣。


    這小子有點東西呀!


    就在這時,閻立本終於是從剛剛的優美琴音當中回神。


    他滿臉激動:“有如煙姑娘加持,這首【將近酒】在不久的將來必然會成為天下絕唱呀!”


    陳清德毫不意外的點頭。


    詩仙李白的千古名作嘛!這是自然的。


    見陳清德對此極為淡然,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就仿佛一切他都早有所料一般。


    閻立本頓感索然無味。


    他這才想起,自己短短片刻可是親眼看著陳清德作詩三首。


    有這種恐怖的詩才傍身,難怪對方會處變不驚。


    如果不出意外,陳清德一會肯定還有一首詩詞麵世,這讓閻立本立刻變得無比期待。


    他長歎口氣,對陳清德拱手道:“陳小郎君自便,老朽作畫需要時間,便失陪了。”


    “先生,請!”


    陳清德目送閻立本走出人群,嘴角頓時出現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知等本少到時以五首詩詞與其他人同入樂遊詩會,並且真相大白之時,是不是就可以化解世人偏見,而本少的名聲也可以變得好聽一些呢?


    想到這裏,陳清德也開始期待那一刻的來臨。


    隻見他信步走出,朗聲道:“鴇媽,好久不見。”


    本來忙得不亦樂乎的老鴇見陳清德出現,頓時揚眉喜眼。


    “哎喲喂~這不是陳小郎君嗎?剛剛我們還在念叨著您呢?你就來了!這不是趕巧了嗎?”


    眼看著老鴇麵不紅心不跳的在那裏胡言亂語。


    陳清德心中暗歎: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道:“我看著這裏遲遲沒有人開啟詩詞挑戰,不若便由本公子拋磚引玉吧!”


    老鴇先是麵色一滯。


    她沒想到陳清德早就到了。


    如此豈不是剛剛的情況被對方全部看在眼裏?


    但她隨即就大喜過望。


    有陳清德帶頭,如煙奪得魁首的機會豈不是又大幾分?


    想到這,她當刻興高采烈的扭動嬌軀,向陳清德靠過來,卻被其不動聲色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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