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去獨一山莊了,率了一大堆人馬又在這裏駐紮。


    “家主,皇上皇上……”玉兒買了些菜,急匆匆的跑回來。


    “皇上怎麽了?”季清瑤給阿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現在開始學著紮馬步,剛剛摔跤了。


    “皇上要來這裏了,還是……帶著護衛來的,三十餘人。”


    “關門!”


    “啊?”玉兒還以為敞開大門迎接聖駕。


    “把大門關上!就說獨一山莊,暫不待客。”


    雖然說玉兒不懂,但她依舊照做了。


    季清瑤站在院子裏,聽到外麵門環啪啪的聲音。


    “季家家主何在?”


    石公公客客氣氣的拍門。


    季清瑤就站在院子裏聽著他們說話。


    玉兒看著季清瑤,她不知道家主這是什麽意思……


    “季家家主何在?”


    石公公還在敲門,突然從頭頂的牆角傳出一個聲音來:“有事嗎?”


    齊宗鴻抬起頭,季清瑤手裏握了一把劍,站在牆上。


    “天色已晚,借宿一宿如何?”


    “下山向東十裏處,是春竹縣縣衙。縣衙附近,大約有五六家客棧。或者往西北方,大約十五裏,有個白鳳山,山上有個鳳仙道觀,皇上也可以去,太陽還未落山,此時出發還來得及。”


    季清瑤將此話說完,便消失在牆上,而且還看到她在裏麵說話:


    “所有人,今天晚上機關防布,隻要有閑雜人等硬闖,一律格殺勿論!”


    然後便聽到了木輪子嘎吱嘎吱轉動的聲音。就是要把機關啟用了。


    “皇上,這可如何是好?”


    “看來是不歡迎咱們了,那就,按照季家主的指引,去一趟白鳳山吧。”


    宗鴻上了馬車,路上顛簸一路搖搖晃晃的到白鳳山。


    奉仙觀正要準備關門的時候,他正好趕到了。


    “小師父稍等片刻。”


    慧安剛點燃了蠟燭,就看見了有人來這裏借宿。


    “皇上?”慧安看了一眼,又確定了一下。


    “嗯,是朕。”齊宗鴻抬起衣裙,俯身走上樓梯。


    “師父!師父!”慧安也顧不上接待他,像受了驚嚇的小鹿,衝進去喊師父。


    慧飛聞聲跑來:“師姐,你喊什麽呀?”


    “來的正好,你去找你的皇帝哥哥吧。”


    慧安把慧飛推出去,自己跑著去師父的經閣。


    慧飛看了他一眼,眼睛眨呀眨的。


    “不認識我了?”宗鴻看著比自己小了十五六歲的妹妹,如同看見女兒一般。


    “認識,但也隻是認識而已,很陌生。”


    “你隨我回宮裏,好不好?讓你當公主,做天底下最富足最享福的長公主。”


    慧飛笑著搖了搖頭:“師父跟我講了,說你權傾天下,無所不能。但是,我更喜歡自由自在的。既然你無所不能,那每日裏來道觀祈福的那些貧瘠無力的百姓,你為何不幫他們?”


    宗鴻笑著笑著笑容就收起來了。


    “是啊!朕既然都不知道,還有你說的那些疾苦。”


    “可慘了,遭水災的,家裏著火的,女兒被人搶走的,還有田被霸占的。他們應該是走投無路了吧?要不然怎麽會來相信這些神靈呢?他們不是更應該相信皇上你嗎?”


    宗鴻無言以對。


    他高高在上,他看不見這些普通百姓的樣子。他是燈下黑,他不知道是誰霸占了土地,是誰搶了良家民女……


    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連告狀都投路無門。


    靜遠跑來,對皇上表示尊敬:“皇上駕到,有失遠迎。”


    靜遠的話,打破了他的尷尬。


    “正好朕還沒有吃晚膳,不知靜遠是否能否行個方便安排一下。”


    靜遠麵露難色——因為這個時候他們道觀裏已經沒有飯了。即便有,也是多餘的剩飯。總不能讓天子吃剩飯吧?


    “慧安,你到縣上……”


    “不必麻煩慧安了,有什麽朕吃什麽就是了。”


    他看著慧飛端來的芋頭,窩頭,還有一點蘿卜絲,絲毫沒有一點嫌棄的意思,拿起筷子就吃。


    “皇上,我們這裏就這條件。慧清之前還會烤一些地瓜,隻是今年的還沒下來,過幾天我們就要刨地瓜了。”


    靜遠看著吃的津津有味的皇上,心裏對他有幾分崇敬之意。


    “朕知道,去年南方水災,不少災民北上,許多人都被攔在了嶽州以南,南州以北。所以那裏有了土匪出沒,都是這些災民為了溫飽的無奈之舉。”


    “那皇上的意思?”


    “占山為王,攔路搶劫,自然是刁民的作法,當然要剿匪,且不能留活口。”


    宗鴻吃飽後,放下筷子。


    慧安給他倒了一杯茶。


    “皇上跟我說這些,莫不是讓我去剿匪吧?”


    靜遠笑笑。


    如今奉仙觀也名聲大噪,今日皇上一來,更是給道觀添加了人氣。


    “靜遠師父一心修道,朕不忍心攪擾,還請靜遠師父通知獨一山莊季家家主,請她出山去主持公道。”


    “慧清?”


    靜遠也是後來才知道皇上和慧清的事。可皇上心裏是怎麽想的,她又猜不透。


    “朕今日去獨一山莊被拒門外,隻是在院牆上看了一眼,她對我疏遠,又不願見我,還下了逐客令,將朕攆到這裏來。”


    宗鴻不僅沒有生氣,還滿臉的笑意,笑著略帶些苦澀。


    “貧道懂了,會替皇上傳話的。”


    兩人隔著輩分呢,好像很能聊到一起。


    “朕如果沒有生在皇家,想必這一生隻找一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眼神裏有一種向往,向往自己是一個平民,過一種沒有負擔的日子。


    “各有各的好處。皇上若真是過上了布的日子,要每天等著下雨,等著收莊稼,麵朝黃土背朝天,整日還要擔憂妻兒老小能否飽食……皇上所言,隻是純粹的眼前看法,若真過上了那種日子,皇上怕是早就受不了跑了。”


    這人間疾苦百態,靜遠看的清清楚楚。他所講的這些事情,當然都是宗鴻從來沒有想到的。


    他點點頭,表示讚同。


    夜裏,宗鴻抬頭看著明月,有很多想法……


    靜遠的話,讓他思緒良多。


    是該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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