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正當他忐忑不安的時候,朱法廣和暮成雪帶著一具屍體上殿了。


    宗鴻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這……”他從龍椅上走下來,仍然不敢相信。


    “陛下,昨夜柳相正在自己房內懸梁自盡!”朱法廣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很慚愧。


    “他為何要懸梁自盡?”


    諸位大臣,紛紛跑來查看。


    暮城雪將信件舉過頭,雙手奉上。


    “這是柳大人身上搜出來的。”


    宗鴻皇帝看了看信件,很是憤恨。


    “微臣有負聖上所托,被金錢蒙蔽雙眼。修渠不成,多次向朝廷申報修渠治水,私自貪汙銀兩,將錢財全部轉移無量山頂,罪臣隻求聖上不要牽連琳琅,請皇上格外開恩。皇上若真要怪罪,將她貶為庶民,留小女一條性命,臣跪謝聖恩。”


    柳相正這麽一自首,齊忠暠徹底的撇清了關係,柳琳琅也有所牽連。他作為皇上,竟然不能以私心格外偏袒罪臣之女。


    他握著信,手在發抖,他不知道事情會進展到這種地。


    他站在大臣中間,將信折起來,一籌莫展。


    “臣有罪!請皇上賜死!”朱法廣重重一跪,磕頭磕的噔響一聲。


    “死有何用?”宗鴻在此時氣的咬牙切齒。


    平時都挺厲害的,關鍵時刻出了這麽大的岔子,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皇上,柳大人信上所說何事?”齊忠德,他最小的弟弟,突然問了一句。


    宗鴻皇帝正要拿出來講時,忽然玉嬪衝進來,撲通一下跪倒在柳相正的身邊,他掀開白布,然後哇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父親!父親!我都說了要向皇上求情的,為什麽,為什麽想不開啊!”


    玉嬪趴在柳相正身邊,聲淚俱下,憔悴不堪。


    她癱坐在地,哭的相當悲慘。


    “你們這些奴婢幹什麽吃的?讓玉嬪穿這麽單薄跑來嗎?”齊忠暠倒是比皇帝還細心。


    “回皇上王爺話,玉嬪娘娘聽到南州隨從報信,自己衝過來的,奴婢沒攔住。”


    子薑和暮雲跪下去,剛要扶玉嬪起身,玉嬪狠狠的甩了一下手:“皇上,臣妾有話要說!”


    “愛妃,想說什麽?”


    “皇上,各位大人,昨夜,我父親進宮與我見麵,他向我坦白一些事,我說給大家聽。”


    她跪在柳相正身邊,擦幹了眼淚,帶著哭腔顫抖著講著昨天的事。


    “我實在太想念父親了,本應該是先上朝麵聖之後再見父親一麵。我就私下讓皇上幫我把父親請來了。父親坐在我宮裏,讓我打發下人都離開,說了一些事……”


    眾人都豎起耳朵準備聽她講。


    宗鴻皇帝聽到此處,心情一下舒緩了不少。


    “愛妃接著說。”


    “父親說……說他多次向朝廷申報修渠加寬河道治水,多次獲得朝廷撥款,然而,賑災銀兩還未到手,就……就被暠王中途截獲。”


    齊忠暠突然臉一黑,感覺烏雲壓到了自己的頭上,眼前灰蒙蒙的。


    各位朝臣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玉嬪有什麽證據嗎?這是誣陷!”


    “王爺,我隻是描述我父親所說的話而已,並不是我調查的,王爺這麽慌幹什麽?”


    齊忠暠的喉嚨幹澀,手也發抖,氣的兩眼冒金星。


    “愛妃接著說。”宗鴻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來的很是時候。


    “我父親還說,他偷偷跟著兵部押送車,去了無量山。無量山上,有個山洞,所有的錢財都藏在那裏,皇上可帶人去搜查,收出銀兩便是真的。”


    “玉嬪這都是哪的讒言?太後可是不喜歡胡言亂語的妃嬪。”


    齊忠暠把太後都拿出來壓製她了,可是玉嬪依舊不為所動。


    “皇上,臣妾昨夜寫了父親的陳情,想著求皇上網開一麵,還沒來得及……”


    玉嬪拿出自己的折子——嬪妃上折子,還是頭一回見。


    “石如,念!”


    石公公跑來,接過玉嬪的折子,輕咳了一下嗓子:“臣妾柳琳琅,得皇上器重,短短數月,嬪位加身,臣妾感激不盡,願為聖上盡綿薄之力,陳述父柳相正原文:臣多次向朝廷申報修渠治水,卻未得分文,不得已將水利官敖江河等修渠工匠抓入牢獄,以防消息外泄。父言,齊忠暠多次半途攔截,且私養軍隊,私自打造兵器,其位置於南州西北處,寒鬆嶺內。臣妾深知,作為百姓父母官,不顧百姓死活,罪無可恕。但求皇上念其對臣妾有生養之恩,將其貶為庶民,臣妾願遠離皇宮,照顧其膝下,請皇上格外開恩。大鴻四年,臘月十三,民女柳琳琅啟奏。”


    字字懇切,既有坦白之義,又有父女之情。還不忘將齊忠暠抖落的幹幹淨淨。


    “愛妃請起。”


    齊宗鴻將她扶起來之後,她看著柳琳琅的白布一直掉眼淚——當年全家這麽死後,她連哭都不敢。此時的傷心難過,是因為想起了自己。她甚至都不用裝,就想著自己死去的全家,悲痛的無力支撐身體。


    “朕的愛妃,是妲己嗎?朕就問問你們。她如此的大公無私,沒有想過包庇罪臣半分!她身為子女,想替父親說句好話有錯嗎?朕封他為嬪都覺得委屈了她,玉屏乃天下奇女子也!朕就在此時宣告天下,不日冊封,晉升妃位!誰家要是有這樣的子女,那就是你們的榮幸!”


    齊忠暠指著文武百官訓斥了一頓,在此時封妃,無一人反對。


    齊忠暠都驚呆了!怎麽天下還有女子參自己父親一本的?真是白眼狼啊!


    但此時的玉嬪,是鐵麵無私,是把朝堂比父親看的重要的嬪妃,是追求事實,沒有包庇家人的女兒。


    她對自己父親犯的罪供認不諱。


    “齊忠暠……”


    說完這些事的時候,他手裏拿了一支筆,像是真的在批閱奏折,喃喃的念了一聲齊忠暠的名字……


    “皇上,臣剛才正要說此事。昨夜一夜之間,中州幾條大街上有數十具屍體,都是橫死街頭!臣派人一早去查,據說這些人都有民間流傳的一本賬冊——修渠治水銀兩的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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