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瑤接過她背上的勿離,姚尋鳳瞬間感覺自己身體輕了許多。


    年紀輕輕的她,將這兩個孩子整日掛在肩上。沉重倒算不上沉重,但是姚小姐從未做過苦力,對於她來說,不僅很累,而且責任重大。


    “多謝幾位壯士。”


    “謝倒不必了,隻是看在兩位姑娘出手闊綽的份上而已。”


    大哥往前一步走,又接著開始講條件。


    “我可以送你們出城,五錠銀子如何?”


    “好。”季清瑤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其實憑她的輕功很容易將孩子背在身上帶出去。但是她帶出去之後將孩子放在何處呢?又該交給誰守護?


    她現在最安心的就是她們都在一起最好。


    “二位都是什麽世家的大小姐吧?既有錢也有底氣。”


    “都是在道上走的,能講的不用幾位壯士問,我自己就會講的。”


    大哥猶豫了一下,然後撇嘴笑了笑:“行,隻掙錢,不問話。老二,老三,把我們的大鼓抬過來。你去藥鋪裏買點藥,讓他們倆睡過去。”


    季清瑤直接就回答他了,說:有。


    他們將鼓麵掀開,那兩個睡著的孩子躺到大鼓裏。


    “這個下麵有出氣孔,你們隻管放心。隻要太陽開始落山,我們就出城。不過,我們隻能從西門出去,那離嶽州比較近,我們正好去嶽州。還有就是,那邊守城的人是我老鄉。”


    季清瑤聽到這兩個字如此親切熟悉。嶽州的春竹縣,她的家,獨一山莊。


    “聽你們的安排。”


    太陽落山後,兄弟四人推著車子,車子上扔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的老鄉向他揮揮手:“白老鷹,準備去哪呀?”


    “在南州也呆上好一陣子了,準備去嶽州。以後就不常見麵了,多保重啊!請幾位官爺喝點茶,不成敬意,咱們後會有期了。”白老鷹臨走時給小頭頭留了個茶水錢。


    他們說話很自然,而且也沒有人查。隻是瞄了一眼他的家夥什兒,沒有什麽不一樣。


    姚尋鳳打扮成村姑的樣子,牽了一匹小毛驢。


    “過來搜身。”


    一個女子出城看了看,也並未不妥,和畫像上季清瑤的草圖也不像,就放她走了。


    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慌。


    現在全城都在搜小孩,城門口的人排起了長隊,都等著搜查。


    但人越多的時候,最容易蒙混過關。


    兄弟四人走在前,姚尋鳳假裝和他們不相識,走在後。


    而出城以後這條路是唯一的必經之路


    季清瑤就站在岔路口等他們。


    一邊是去往中州的,一邊是去往她的家嶽州的。


    季清瑤看見人出來,直接拔劍過去,將鼓皮撕開,兩指放在孩子鼻孔。還好,沒事。


    她的心一直是吊著的。


    “姑娘如此粗魯……”


    “三弟,姑娘有錢賠我們。不就是一麵鼓嗎?壞就壞了,到了嶽州,換張皮就好了。”大哥看的透,全然無所謂。


    姚尋鳳坐在小毛驢上,阿滿搖搖晃晃坐在她前麵,似醒非醒。背上還有勿離,可能藥用的有點多了。


    “姑娘,你們去嶽州嗎?”


    “反正是浪跡天涯,去哪都一樣。幾位壯士不嫌棄我們娘幾個拖累的話,那咱們就一起上路。隻不過我們腳程慢,幾位要是嫌棄的話就先走。”


    季清瑤牽著小毛驢,走在日落的小路上。


    “姐姐,若是有一天我出事死了,求姐姐幫我帶著兩個孩子活下去。等他們長大成人那一天告訴他們,我家的事。雖然我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但姐姐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和姑姑是怎麽死的。”


    “我倒不在乎冤冤相報,有仇不報,非君子所為。”季清瑤一直在找家人,找線索。如果真的有一天找到什麽信息,仇是必須要報的,不管那個人是誰,身居何位。


    季清瑤走在前麵平淡的講著。


    除了牽著的小毛驢叫聲,後麵還有平板車嘎吱嘎吱的聲音。


    “兩位姑娘帶的孩子真是不容易,你們誰是孩子的娘親?”


    “她一個我一個。”


    “二位是姐妹關係嗎?”白老鷹快速走兩步趕上來,和她一起聊一聊。


    “不是,我們是妯娌。”季清瑤所見的每一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同。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那你們的男人……”


    “打仗死了。”季清瑤從容的撒謊,沒有一絲猶豫。


    姚尋鳳靜靜的聽著她講話,原來出門在外是不能講實話的,不管是誰,哪怕救命恩人也不可以。


    “我們怕是要加快一點速度了,天黑之前得找個地方住下。”


    白老鷹和他的幾個兄弟逐漸開始加快步伐。


    “幾位可以先走,我們走的慢,找個有水的地方先將就一晚。”


    季清瑤看著漸漸落下去的太陽,想起了莫玄臣。


    月亮從另一邊上來,夜色漸濃,總算是在前方不遠處看見了一個村莊。


    可是村莊太小,隻有幾戶人家,更沒有客棧住宿。


    季清瑤敲響了一戶人家——她挑的是最窮苦的人家。


    圍牆特別矮,隻到胸口。翻個身就能跑出去。院子裏養了一些家禽,都已歸窩。


    有人拿著燭台出來了,是一個年齡特別大的老爺子:“誰啊?”


    “我們是外地路過的,可否在這裏借宿一宿?我們不進屋裏,借一些熱水即可。”


    季清瑤看著彎腰駝背,胡子花白的老爺子,不知道他能不能收留。


    “進來吧。”


    老爺子手裏捧著燭台,用手擋著風,引她們到屋裏坐。


    季清瑤懷裏的勿離,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她看到老伯的桌上隻有一碗水和半個黃麵饅頭,心裏頓時一酸。


    “我這裏沒什麽吃食了,讓孩子把這個吃了吧。”


    即便他自己一無所有,還是要讓孩子先吃。


    “我們帶有。”


    姚尋鳳將身上所有的幹糧拿出來,老伯頓時欣喜萬分。


    而且她的還是白麵饅頭。


    季清瑤上下左右將房子裏打量一遍,隻有耕用的農具。


    這裏處於嶽州和南州的交界,兩方都不想管。這一帶貧瘠,卻人多。


    人多的原因是:難民大多逃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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