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代表文道?”陸離止住腳步,眼裏閃過厭惡之色:“知道我為什麽不喜你、你們嗎?”


    他憐憫般掃過場上眾人。


    包括從書緣會後來的那些書院學生們。


    “一口一個文道,一口一個文壇,你們有何資格代替我泱泱大夏傳承了五千年的文化底蘊?”


    “你......”謝家老嫗眼裏難以置信。


    “你什麽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巧立名目,不就是你們這些自詡文壇的泰山北鬥麽?”


    “你可敢當諸聖發誓巧奪文昌不是私心?”


    陸離眼露譏諷之色一連四問。


    道貌岸然、虛偽雙標、拿腔作調......


    甚至連老頭和鄭學文他們守護最後的一絲文壇好感,在接連幾次事情後敗光了。


    陸離從未有一刻對“文道”會這麽討厭。


    他的視線越過眾人。


    似隔門隔牆敬仰諸聖像,又似問個答案。


    良久。


    他明白了。


    身上疲倦一掃而空笑震整個萬鬆書院。


    麵前沉默不敢作聲的眾人、精神思想傳承數千年的諸聖福澤,已經給出了他答案。


    “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文昌必須還回來!”


    謝家老嫗不敢任由陸離說下去了。


    文昌在一個對文道沒有半點歸屬的人手中。


    其餘萬道人會如何看他們?


    “對、把文昌交出來!”


    “就算我們代表不了文道,那你就能了?”


    “院長有私心也是為了文道比你強。”


    趨炎附勢的吆喝聲爭先恐後又起,眾人生怕自己喊慢了,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表現機會。


    “大道三千唯文道有聖唯文道爛到骨子。”


    “有趣、實在是有趣......”


    陸離笑聲猶如巴掌狠狠扇在眾人臉上。


    他心中替老頭和諸聖悲哀。


    宋慕青、虞伊、李巧夢......


    幾個後來的書緣會女孩神色複雜而擔憂。


    轟隆!


    晴空萬裏秋雷滾滾襲來漫天黑雲遮空。


    連帶謝家老嫗他們也籠罩在內。


    黑影中他們臉上的陰霾之色又重了幾分。


    陸離這話無異於打所有人的臉。


    “還我文昌!”


    眾人向前一步齊怒喝道。


    天怒、聖怒,他們已經分不清了,隻知此刻若不說些什麽,文壇徹底無顏立足於萬道。


    “放肆......”


    一道蒼老雄渾的聲音蓋過悶雷和怒喝。


    陸離聽到耳後聲音,掛在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身形止不住顫抖望向身前影子。


    矯健的步伐、熟悉的身形......


    “怎麽可能!”


    謝家老嫗和萬鬆幾個老師周身寒意湧起。


    他們和陸離對立而站。


    來人身姿一點一點在視線中聚焦清晰。


    萬鬆眾人瞬間噤若寒蟬倒吸涼氣。


    直到地上影子負手不再動,和陸離同樣並肩站在眾人麵前,挺拔長衫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來人目掃萬鬆。


    謝家老嫗、老院長......


    原本個個朝氣填膺、趨炎附勢諂媚麵孔......


    在碰到身前老人不怒自威的目光後,皆下意識低頭,根本不敢和他眼神對視哪怕一秒鍾。


    陸離僵硬的身體緊張又慢慢向旁扭頭。


    老頭也正靜靜地看著他。


    一老一少不約而同不顧形象同時一笑。


    “噗哧......”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靈隱方丈手中念珠轉動嘴裏輕道佛號。


    “仲儒!”


    謝家老嫗頭顱微低眼神死死充滿暗恨。


    ——傳言他不是快死了嗎?


    ——腿腳比我都利朗,他要死了我還能活?


    仲儒輕拍陸離肩膀慢慢向前一個身位,又從懷中取出文昌:“你們都想要它?”


    “......”


    整個萬鬆都似沒聽到般無一人敢答。


    不論他們在文道地位有多超然,就算和華師文協加起來,都比不過麵前老人一根手指頭。


    先前欺負陸離隻是聽隻言片語小道消息。


    仲儒將隕!


    若非如此膽敢在他眼皮底下強索文昌?


    尤其是謝家還敢派人出世?


    “說話!”仲儒皺了皺眉頭同悶雷炸響。


    “想......不想......”


    麵前數個領頭人下意識點頭又搖頭。


    “你們無才無德無福無緣,還不配持文昌。”


    仲儒嗤笑擰眉毫不客氣對眾說道。


    “何故這樣羞辱我等!”


    謝家老嫗和幾個長者心中憤慨。


    隻不過這次卻沒幾人願意出來給他們幫腔。


    在萬鬆大多數人心中。


    身後諸聖和身前當代聖永遠是獨一檔存在。


    就連新老院長老師都無法相提並論。


    “一個月後,中秋之夜,西子燈會......”


    “轉告慕容老鬼和諸世家可派人前來取筆。”


    “記住......機會隻有一次!”


    話音落下萬鬆眾人瞬間嘩然成一片。


    老院長麵露羞色。


    慕容老鬼是萬鬆近代最有名望的一個院長。


    也是和仲儒同代爭鋒過的天才。


    上代妖孽謝靈韻正是他教出來的學生。


    仲老在這兒提對方。


    言外之意。


    自己和謝家老嫗還不配代表萬鬆書院說話。


    或者在對方心中......


    他認可的萬鬆書院是慕容院長帶領的......


    “西子燈會?”萬鬆書院有新生不解出聲。


    “西子燈會是每年中秋舉行,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曆史,由萬鬆和各文道世家牽頭組織。”


    “你們不知是沒在民間流行......”


    “一來是看不上你們這些沒有出身的文人,二來是他們隻想舉行高端世家燈會。”


    宋慕青淡淡開口解釋道。


    萬鬆書院眾人聞言神色各異,尤其是方才還在義憤填膺,卻連西子燈會都不知的學生。


    他們打破腦袋想進的圈子中還有圈子。


    世家門閥從出生就已經注定。


    他們隻是文壇流浪漢。


    哪怕同窗、哪怕同心也不會被人家認可的。


    “憑什麽看不上我等......”一人不滿嘟囔。


    “西子燈會雖然舉辦規模不大,但卻勝在高端和質量,幾乎每年都會出現一些傳說名篇。”


    這次說話的是虞伊。


    她的視線全在陸離身上似也是對他提醒。


    傳說名篇!


    虞伊說完後不少人心生挫敗感。


    傳說名篇可望不可求,除了個別的妖孽身兼數篇,他們這些普通天才終其一生也難觸摸。


    而西子燈會每年都會出現一些傳說名篇。


    難怪看不上他們......


    當然也有一些心中憤憤不平的學生。


    看不上歸看不上,連一個較量機會也不給?


    寒門子弟在他們眼裏如此不堪?


    陸離也出身寒門!


    這個時候他們想起了流星般耀眼的少年。


    大概也清楚了他被排擠的原因......


    一種莫名的情緒和想法悄悄自人群傳開。


    “此話當真?”


    謝家老嫗這時激動的不能自已連忙確認道。


    諸世家首當包括他們謝家。


    而且......


    他們謝家也曾出過文聖,也曾持過文昌!


    此次仲儒可以說給了他們這些世家。


    一個千載難逢名正言順的機會!


    “君無戲言,西子燈會,不但世家可以。”


    “天下人都可以爭一爭這文昌。”


    仲儒笑眯眯道,再次擴大範圍到全天下。


    話音落下。


    果然遭到一眾世家子出言反對。


    有前話先入為主。


    他們甚至把文昌放成了世家的囊中之物。


    現在卻要和天下人共享、爭奪。


    哪怕他們有這個自信也不願這件事發生。


    然而老頭隻是笑眯眯不作聲。


    萬鬆內外頃刻湧出大批聲音。


    “去你娘的世家,文昌是天下人的文昌。”


    “你們好大的臉什麽都想獨占。”


    “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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