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毅躺在病房之中,秦皚正在查看他的病情,安翠兒在阿絳的攙扶下走了進去,她死死地盯著床上的少年,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安毅。”她抓住兒子的手,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哽咽著說,“安毅,我是媽媽,我……我對不起你……”


    “媽,您別這樣,您還生著病,醫生說您情緒不能大起大落……”阿絳勸慰著,也跟著哭。


    我低聲問:“明黎,那塊黑色石頭,你知道是什麽嗎?”


    “知道。”唐明黎眼神變得很深,握住我的手,我能夠感覺到他手心裏傳來的溫度。


    “是什麽?”我連忙問。


    他沉默了片刻,說:“是孽緣。”


    “啊?”我一頭霧水,唐明黎湊到我的耳邊,低聲說:“君瑤,如果我和沈安毅,隻能選一個,你選誰?”


    我隻覺得心口一涼,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明,明黎,你這是什麽意思?”


    忽然,頭頂的燈閃爍了一下,一股森然的鬼氣開始彌漫開來,屋子裏的溫度頓時降了好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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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鬼來了。”唐明黎將我摟在懷中,說,“君瑤,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隻要記得,我對你的心,永遠不會變。”


    燈光再次閃爍了起來,在一明一滅之間,幾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了屋中。


    秦皚站在我們身邊,看到那幾個人影,嚇得差點坐地上,這幾個人,居然都長著一副凶神惡煞的臉,雙眼大如銅鈴,嘴巴裂到了耳朵根,四根獠牙白生生的戳在嘴唇外,身上穿著古代的軍官服飾,手中拿著一塊紅色的綠色的令牌,上麵一個碩大的“令”字。


    “奉十殿閻羅之令,前來帶人證安翠兒和元君瑤入地府,兩位,請跟我們走一趟吧。”那鬼將高聲道。


    秦皚戰戰兢兢地說:“他,他們是從陰曹地府裏來的?”


    安翠兒母女倆更是嚇得花容失色,阿絳高聲道:“不行,你們不能帶走我媽媽!”


    鬼將道:“你母親隻是人證,不是罪犯,等她把事情說清楚了,自然會將她送回來。”


    我皺起眉頭,正想說什麽,唐明黎忽然拉住了我,說:“地府要拿人,我們隻能服從。不過,請兩位通融一下,讓我也一起去。”


    鬼將瞪著眼睛問:“你是什麽人?”


    唐明黎說:“我是元君瑤的未婚夫,我未婚妻向來膽小怕生,有我在她身邊,她心情平靜,才好作證。”


    鬼將沉默了片刻,道:“可以,一起帶走!”


    說罷,他們的身後出現了一條黑色的通道,通道的那一頭,就是黃泉路。


    “媽媽,不要去!”阿絳死死拽著安翠兒的衣袖,哭叫道,“我不能沒有你,我才八歲半!”


    安翠兒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阿絳,沒關係的,媽媽不在了,你就去找爸爸。”


    “我不要爸爸。”阿絳哭道,“他喜歡那個壞阿姨,為了壞阿姨,連我都不要了!我不去找他!”


    鬼將怒斥道:“再不走,耽誤了審案,你們吃罪不起!”


    我朝秦皚使了個眼色,秦皚吞了口唾沫,連忙跑過來將阿絳抱住,說:“小妹妹,你放心,你媽媽會回來了,你拉著她不讓走,要是誤了事,怕就真回不來了。”


    阿絳這才放了手,眼淚汪汪地喊道:“媽媽,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安翠兒抹了抹眼淚,一步一回頭,走進了那通道之中。


    直到我們全都進去了,通道驟然關上,這時小林才趕到,望著空空如也的病房,懵逼了。


    “這什麽情況?”小林叫道。


    秦皚嘴角抽搐了一下,說:“他們去陰曹地府了。”


    “什麽?”小林覺得自己再次被刷新了三觀。


    我們跟著鬼將,來到了陰曹地府第五殿閻羅殿,進去一看,十殿閻羅居然都到齊了。


    這十殿閻羅分別是:第一殿秦廣王、第二殿楚江王、第三殿宋帝王、第四殿五官王、第五殿閻羅王、第六殿卞城王、第七殿泰山王、第八殿都市王、第九殿平等王、第十殿轉輪王。


    我抬頭看了一圈,這十位閻羅都分別坐在黑色的木頭椅子上,容貌各異,有美有醜,楚江王的位置還空著,沒有新人上任,十人身後各站了一名幕僚。


    我看了一眼坐在五官王位置上的沈安毅,他擔憂地望著我,我心中一緊,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鬼將高聲道:“稟告各位閻羅殿下,證人帶到。”


    坐在主位的是閻羅王包大人,他最公正嚴明,便被其他幾人推舉審理此案。


    “大膽!”這時,第八殿都市王大聲喝道,“見到我等,為何不跪?”


    閻羅王包大人看了他一眼,說:“審案要緊,不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了。”


    上次我們下跪,就讓他斷了椅子腿,他椅子才剛換不久,不想再換了。


    都市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閻羅王說:“今天從凡間將你們請來,是為了審理五官王的案子。這位年輕人名叫沈安毅,是生魂,誤入地府之後,前任五官王將他收為弟子,並且委托他代理五官王一職。而都市王、平等王和泰山王三位,查出他乃鬼胎,是鬼魂與人類所生之子。”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高聲道:“人鬼殊途,按照天規,人與鬼,是不可能生下子嗣的,若是真的珠胎暗結,生下鬼胎,這鬼胎逆天而生,天生就擁有強大的力量,並且無比邪惡,會成為為禍一方的禍患,自古以來,都被稱為災星。”


    我忍不住道:“閻羅王殿下,他是否鬼胎災星,難道以十殿閻羅的實力,都看不出來嗎?”


    宋帝王道:“自古以來,鬼胎災星隻出現過寥寥幾個,上一個出現之時,我們都還沒有出生,哪裏分辨得出?若是東嶽帝君在,以帝君的力量,要分辨很容易,無奈帝君閉關修煉,誰都不見,我等隻能想盡辦法調查清楚,以免鬼胎災星在地府為惡,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安毅,你就是安毅嗎?”安翠兒驚喜地望著沈安毅,往前跑了幾步,閻羅王大喝:“放肆!退下!”


    兩個鬼兵跑了出來,將她攔住,沈安毅想來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臉色很冷淡。


    對於這個拋棄了他的女人,他沒有半點的感覺。


    我又道:“沈安毅的父母是誰,生死簿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又何必找我們來作證?”


    閻羅王拿起桌上的一本生死簿,說:“這生死簿上隻有他的母親,父親一欄空白。”


    說罷,他看向安翠兒,說:“人證安翠兒,沈安毅的父親究竟是誰,你如實道來。”


    安翠兒正要說話,都市王冷冰冰地說:“本殿要提醒你,在閻羅殿上若是說謊,懸在堂上的明鏡會劈出雷電,將你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想好再說!”


    安翠兒看了看沈安毅,沈安毅根本看都沒看她一眼,她咬了咬牙,說:“安毅的父親名叫呂秋白,是我在南廣省打工的時候認識的,他很少提起自己的來曆,隻說是首都人,無父無母,我懷上安毅之後,他就失蹤了,其餘事情,我一無所知。”


    我忍不住在心中為安翠兒豎了個大拇指,她沒有一句謊話,卻小心地避開了所有對沈安毅不利的事情。


    她不愧是在老大身邊混了十年的女人,有點心機。


    都市王微微眯了眯眼睛,說:“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那男人有什麽不對嗎?”


    安翠兒輕聲歎了口氣,說:“當時我正處熱戀之中,秋白對我也很好,我原本以為可以跟他一生一世的,對於他的話,從來不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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