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邕驚聲道,奮力奔了過來,全力打向突然出現的兩人,著實下了死手,妄圖阻止神脈的剝離。


    蘇荔見狀眉心凝起一抹冷意,麵色陰沉的可怖,下意識的擋在珠璣麵前,運氣妖力護住她,無名處一陣猛力襲來,所到之處差一點就殃及了他二人。


    法陣支離破碎,她在裏就聽到了汝邕的咆哮聲,無數金光散開,覆蓋法陣,隨之慢慢散盡,權衣手一揮一道刺眼的神力射了出去,替他二人擋了那致命一擊,反倒將汝邕擊退數步,而蘇荔斂斂眸子,暗地裏收起了轉瞬即逝的殺意。


    “父帝!”珠璣驚呼出聲,差點趕了上去,幸好蘇荔再旁拉住,才勉強挽回理智,血液濺在了少年尚且稚氣未脫的臉龐,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起伏,隻是嫌惡的拭去。


    權衣在裏便阻了汝邕,使得汝邕在陣外處在了崩潰邊緣。而後看向顏襲,眼裏帶著對即將發生的事興奮的戲弄感,玩味的聲調毛骨悚然。


    “該我們了呢。”


    “珠璣!你怎麽敢?!”


    站穩之後怒斥道,可是金光之後,卻是權衣牽著顏襲笑意盈盈走出的樣子,她的視線在蘇荔臉上短暫的停留,微乎其微的閃過卻是讓蘇荔捕捉了到,回之一種坦然無畏,他們的交流未讓任何人察覺,隨後劃過。


    除了一旁的顏襲猶如幽灘的眸子閃了閃,同時陣外施法之眾猛地飛了出去,甚至有些虛弱的氣絕當場。汝邕瞧著走出的權衣分明沒有半點虛弱之相,意識到被騙暴跳如雷,陰沉的臉色依舊難看,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怒意。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等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下,他突然劃破手腕,碎碎念之餘兩指刮過血腕,將血乘著神力飛濺出去,匆忙之餘那一身的黛藍長袍甚至沾上了血。


    站穩之後怒斥道,可是金光之後,卻是權衣牽著顏襲笑意盈盈走出的樣子,同時陣外施法之眾猛地飛了出去,甚至有些虛弱的氣絕當場。汝邕瞧著走出的權衣分明沒有半點虛弱之相,意識到被騙暴跳如雷。


    “好,既然如此便別怪我!”


    劍拔弩張的氣氛下,他突然劃破手腕,碎碎念之餘兩指刮過血腕,將血乘著神力飛濺出去,匆忙之餘那一身的黛藍長袍甚至沾上了血。


    無數流螢飛聚,風沙彌漫,在場人無不被迷了眼,唯有權衣,從始至終都看著,不知為何她莫名有些心慌,恍惚間風沙之中走出一個人影,滿身的紅,這神界極少人愛紅,唯有——他!


    顏襲在難以視人的情況下,緊握著權衣的手,可突然,交握的手被掙脫開來,他仿若被挖去了什麽,隻見兩抹紅色逐漸交依。


    角生墟內風雲流轉,黃沙阻隔著其餘人,慢慢的眼前清明。


    權衣一步步靠近,隻停在兩三步之外,他三番兩次的哄騙自己,就連留了幻象也沒告訴她,她以為世上再沒他的痕跡,心中被哄騙的不悅更深,卻且藏在了內裏,臉上隻是勾唇笑了笑,維持著往日的樣子。“你?留影?”


    “沒錯。”他的聲音亦如往日般,還是那副看起來什麽都不在意卻又格外欠揍的嘴臉。


    其餘人均是一臉震驚,珠璣下意識的看著權衣此刻的狀態,見到她沒有什麽異樣,暫且放下心來。


    “你既不願死,又何必哄騙旁人。”權衣神情極度淡漠,像是沒了感情,可眼裏閃過一絲輕嘲,聲音仔細聽仿佛依稀能聽出哽咽。


    “許是你太想我了,便回來了。”


    “可我並不想你,我隻想要你生不如死。”漢陽向前走去,可她固執的站在那裏,不願靠近一步,她不由自主的後退讓他無奈的笑了笑,遂站著。


    “這麽大了,還是害怕啊!可是往後隻有自己了。”他仍舊一副和煦的笑容,卻仿佛聽不到她說的話,隻是個殘影。


    “不會,我能救活你!”權衣冷眼看著他。


    他的聲音微冷帶著些許諷刺。“聽話,我不值得你救。”


    “我想做的沒有什麽值不值得!”長久積壓的憤怒爆發,她衝著他吼道。


    “我不會做行屍走肉。”伴著漢陽的話,汝邕突然喃喃念了起來,使得他的殘影開始虛化。權衣察覺猛地瞬移到汝邕麵前,掐著他的脖子,厲聲道:“你要如何!”


    “如你要泉數一般,我要你死在這裏!”他一聲痛呼,但絲毫不畏權衣的殺氣,隻因為有著足夠的底氣,他在賭,且一定會贏。


    “癡心妄想!本座可不會蠢到用自己的命換他人生!”


    她的手慢慢收緊,勒出了一道紅痕,掐得汝邕甚至喉嚨都難以喘息,隻得艱難發聲。“嗬……嗬……”


    “你可要明白吾不死,但會讓你死。說!”她的聲音淡漠冰冷,那雙眼涼薄弑殺,語氣間的話語就是個瘋子,他竟然怕她下一刻真的會殺了自己。


    “殘……影隻為……幻象……隻能引入……魂魄到神主的肉身,再以百位靈體築魂。”汝邕不再抱有僥幸,他這一次徹底認清了這個瘋子,隻得發聲,卻不見權衣有半點放過他的意思,於是聲音一點點的從喉嚨艱難擠出。


    聽完權衣直接將他甩了出去,冰渣被擊的四射,天帝摔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痛呼,連帶喉嚨脖頸也生疼的要命,他一點點爬了起來,抬頭看見顏襲站在不遠處對他視若無睹的樣子,汝邕此刻的神情滿是傷痛。


    “你裝作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做什麽,這可不是你的做派!”權衣拋下其餘人的目光,眼裏唯有漢陽,這一次沒有退後,直步向前。


    “複活我,你會後悔。”漢陽隻是說,他像是早已被安排的機器,一味重複。


    “我不會!”她發出堅定的話音,這一次,她靠近了他。“我以他們來換你,便可。”


    她瞧著漢陽,眼裏的各種情緒滿的都要溢了出來,她笑了開來,隨意的勾勾唇,可是眼睛裏邊卻是截然不同,那雙眼裏,有漢陽,更多的卻是一種悲傷,任何人都不明白的悲傷。她抬高頭,瞧著角生墟的天空,複低下來,卻勾勒出不一樣的感覺,像是……決絕的殺氣。


    “楚衣衣,不行!他們下了咒!你施於他們身上的同樣會反饋給自己!”


    “權衣!不行!”聽到了顏襲的話,珠璣也連忙喊道。


    她揮一揮手,下了結界,拋下了他們,邁開腿像之前破碎的法陣處走去,哪怕顏襲在身後喚她,也未曾回頭。這一次,顏襲是真正的驚慌了,他知道她同他一樣早已察覺出那些身上的咒術,可是她還是一意孤行。


    顏襲瘋了一樣的破麵前的東西,可這恰巧是她為他所克,同樣也不能強闖,一旦強入下結界之人便會反噬。


    “你幹什麽!沒聽到他所說嗎?殺了我們你會重傷的!”其中一妖看著向閻羅般走來的主神驚恐道。他還記得,當初神界天帝對他們說的話:“下了咒,她便奈何不了你們。”


    權衣對著那些小小一笑,眉目平淡,語氣極猖狂:“那又如何,本座這麽多年身上最常見的便是受傷,可吾難死,你們呢?”


    那妖瞬間靜默,下一秒突然飛了起來,露出恐怖的獠牙作勢便要咬,同時還有後麵一大片的妖魔鬼怪神仙齊齊上陣。


    權衣手上術法凝聚,便迎了上去,傳來一陣陣淒慘的叫聲,她的手段向來殘忍果決,要麽便殘忍折磨,要麽便直去要害。


    “一步踏錯,命便不由自己做主了。擇主也一樣。”她未殺瘋時還會笑著在對敵耳邊輕說,隻是無論如何溫柔那聲音在他們眼中都為奪命鎖魂之音。


    不多時,地上便多了許多屍體,他們未消散,隻因死因並未是直擊要害,唯有血液一寸寸幹枯才會怨氣衝天,留下肉體。


    隨著她屠殺到高潮,顏襲也用自己來換破結界成功而不反噬權衣。可是隻是一秒,全部都結束了,他還是慢了一步,同樣的給予一身的傷。


    “瘋子!”汝邕站在遠處,看著這場單方麵的屠殺,忍不住氣道。


    權衣回頭咧嘴一笑,他看見她臉上濺到的鮮血,甚至殺瘋了連眸子都變得血紅,徹底沒了從前的樣子。


    “才發現嗎?”她立於屍山骸骨之上,一步步走下來,羅裙殘破不堪,興奮到搖搖欲墜整個人就如在血池沐浴般,浩蕩的神力殺氣無差別攻擊,在場之人除了權衣再無直立。


    鳳厲倒地不起,隻瞧得見背部微微顫動,他抬起頭來雙目赤紅,眸子中閃過被發現真相的挫敗憤怒,隻是低喘笑道。“幕後藏匿者原是你!”


    “你連養護自己多年的叔父都殺!善惡有報!你必會死得比我們都慘!”汝邕突然開口,他早在那些之中安插了人觀察,可是現下無一不剩。


    她極誇張的訝然似是驚訝道:“殺?你記錯了吧,本座可未曾動手!”


    轉眼間收起玩弄意味,隨意道:“不過你論起善惡有報?真是極好笑!本座可從未有過那般羸弱親族,不過一個貪心不足的廢物罷了,所得必有所失。諸位該知本座從不良善,也不是憐憫眾生的神,所以,無謂罪神!”


    她走了下來,隨之一隻腳重重的踩在了鳳厲的胸膛之上,高高俯視著。


    “聰明,這麽多年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局,你的局我未入而你卻入了我的。是不是很憤?想不想殺了我啊?”


    她低睨著就算是到了逆境虛脫倒地,那般可憐的被踩在腳底的鳳厲。盡管看起來低眉順目,可是並不安分,寬大修長的手攀上她的小腿冰涼的觸感本該引得她發顫可是此時卻無半點知覺。


    “原來我們才該是一類人。”他並未掙紮,隻是像是掙脫了某種禁錮一般,越發肆意,盡管舍棄尊嚴一般匍匐著,還是笑得開懷任她如何待自己,他的愛卻從不幹淨,卻是最坦率的。


    “非也魔尊大人,吾可從不任人擺布,如是說,也從不甘旁人腳底。”她高高在上的憐憫,明目張膽的嘲笑他此刻的境況。


    鳳厲依舊是那副樣子,指尖自她的腿腹一路遊走帶著輕微興奮,他是到了任何時候都維持假麵的人,盡管狼狽,但儒雅。他輕佻的眉頭已然淩厲,氣質帶著霜寒,這一刻他不再顧著那雙眼隱忍到猩紅,似是調侃,可無論何人都明白他話音的真實。


    “我要的從來都是魔族昌盛,而你除了自己同樣不在乎旁人,那麽我們便是同類,而在這世上隻有我才能明知你不愛我弑殺成癮,卻始終等你的人。待我重回巔峰,那時我伴你長久如何?”


    “不好,不過,你的意願,吾會滿足。”


    她知,他想要的不過是登高位舉魔族。而現在,她想要他的命,自是要滿足亡者心願。


    他突然使力拉倒了她,倒在了鳳厲的懷中視線所及,便是他滿眼猖狂,額頭抵著她的鼻尖,氣急反笑道:“算計得真好啊!可我若不願,你定是不成。”


    權衣略帶不滿的看著他,瞧著瞧著眼裏倒是滿滿笑意,哈哈大笑,盡是惡意,差點沒喘過氣。


    不遠處的顏襲仍舊咬牙堅持著沒有太過狼狽,黑漆漆的眸子望著她,似乎帶著穿透力哪怕瞧不見也叫她有些不舒服。她不再顧著鳳厲,推開他起身踱步向顏襲而來。


    權衣看著重傷不起的單薄少年,蛟絲金線,掛墜著奢華無度寶石的鞋子重重踩在了那柄劍上,如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這一踩,踩盡了他所有的忍讓。


    “你那麽執著作甚?連自身修為都不顧,那個陣可是能廢了你的神脈的,是瘋了嗎?!”


    而他依舊脊背挺直,滿身血腥味的顏襲仰頭看著那張熟悉明豔的臉,那雙眼睛無一絲波瀾,隻是靜靜的問,他突然有些想笑,這般久了,她還是對任何人都那麽平靜。


    看著那張臉上掛著幾道血跡,不知是她的還是旁人,他咬牙道:“我瘋了?!你覺著呢?”


    “你這一生,從不言愛!你可以說你不愛任何人,可是捫心自問究竟是沒有?!還是不敢?為了他你寧願剝魂抽魄,那麽到底……敢不敢說愛他!”


    她俯下身,湊在他耳邊媚眼如絲,可看那雙眸子滿是冰冷無波瀾,抬頭看了一眼天際,沒人能看見她眼裏充滿著的故事,隨之她低頭淺啞道:“我不愛他。滿月,奪魂,複生。這是我想要的,而你呢?想要什麽?”


    他想要,她便會給,隻要他說,無論什麽她都會滿足。她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開的餘墨,深深凝望著顏襲。


    眼前跪著的少年微仰著頭,眼神依舊黑漆漆的盯著她。得到了答案突然破涕大笑,就連眼尾也靜默似的滑落淚珠,死寂一般的瞧著權衣。


    “你還是那般,甚至就連他也不能剖析你的心,那麽又有誰能呢?”


    他想要一個結果,一個在二人獨處,在人間,在無數個日夜的答案。從前,是他太蠢才會甘願做旁人的替身。而如今他不隻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也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唐襲,更是他自己——顏襲。


    他突然苦笑道:“可是哪怕再像,我也不會是他,你明白嗎?顏襲永遠不是漢陽!我隻是自己。他——再也不能回來了!”


    “嬌嬌,我……騙了你,可也確實好喜歡你!”權衣沒有得到回答,看著與之不同的,眼前的少年哪怕是跪在地上也依舊挺直了脊背,她亦沒有直麵答複,卻不自覺的露出了笑。


    轉瞬閃過一絲驚慌,她突然壓住了內裏的笑意,靜靜抬起頭來,他捕捉到了她眼眶悄無聲息飛逝的無措,可她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沉穩,如從前高高在上神明的樣子一般無二。“不過,定好的永遠不能變,這世上唯有哥哥不能死!”


    “是你瘋了!就連他自己都不想活了!隻有你自己在這裏自欺欺人!”他氣極怒吼,威壓展開,一瞬間眼神裏的森寒陰冷,肅殺嗜血竟比惡鬼還叫人害怕。


    “哈……我瘋了?!我被囚禁於回憶,多年來一直重複著曾經你告訴我如何能不瘋?!我甚至記不起全部?你可知道這世上如若他死了便沒人知道我每日裏痛苦折磨求之不得的真相!”她像是聽到了什麽荒誕的笑話,低下頭來瞪大眼睛誇張大笑,甚至擠出了幾滴眼淚看他。


    而後跪了下去,虔誠的屈下身子環抱地上的屍體,紅唇勾起笑得偏執如狂,一雙眼血紅卻滿是他。“我帶你回來……”


    這次側首對地上兩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涼薄的視線射了過去,最後隻停留在顏襲的身上。刺陽閃過,有一瞬間,落下了昏暗的光,將他的眉眼映襯的多了些溫和,那一秒,她像是看見了最初的他,顏襲無力的開口。


    “為什麽?”為什麽自始至終不肯給他全然溫情,為什麽總是在他以為往後濃烈的愛能分出一些。為什麽……


    權衣抬眸時眼裏的情緒沒人瞧得懂,很快也很慢,她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低啞著聲輕嗤著。


    “這世間啊,皆是負心薄幸之輩,我也不是例外。”她像是在回答,卻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給內心深處,是在勸慰嗎?還是說服?


    可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聲音“姣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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