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隻見楚一跪在地上,麵露恭敬。可語氣卻絲毫未改。


    “主子,你該知道我們下來是做什麽的,若是此番失敗,重返神界,您該如何?”


    權衣回身垂眸看著地上的楚一,語氣冰冷,眸子盯著他的眼睛,


    “我做什麽,他們如何能管?還是,你要管?”


    “屬下不敢!”楚一聽得她的聲音,似是入了蠱般,身體竟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像是曾日日夜夜所畏懼,害怕的什麽被人扯了開來。


    “……閉眼。”


    她看著他如被蠱般,無知無覺,隻是一味的顫抖,胡言胡語。


    聽了她的話,他竟也下意識的閉眼,突然間像是來到了一片空虛之中,無欲無求,心中無半絲想法。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世界都徹底安靜了下來,他突然聽得一聲空靈的聲音像是自遠處而來,將他突然間拉了回來。


    “睜眼。”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楚一也如惑蠱般睜了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眼裏的神采由混沌恢複清明。


    “出去吧。”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未仔細看他,隻是吩咐了一聲,便又轉過身去,看著窗外的大雨。


    “好……”


    楚一慢慢的轉過身去,不一會兒隻聽得關門聲,屋子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待楚一遠離了那處,眼中的驚恐再也無法掩飾,像是看見了什麽恐怖的事,踉踉蹌蹌的跑著,再也無法維持平日裏的冷靜。


    口裏喃喃的說著什麽:“她現在隻是凡人,怎麽能精神控製?為什麽?為……”


    像是瘋狂一般,斷斷續續的說著:“精神,隻有精神到達了最為恐怖的階段才會如此,而這世上隻有她,隻有她……”


    不知是不是權衣的錯覺,明明是正午,天像是徹底陰了下來,不似前一刻那種,若是仔細看,的確還能看明白,詭異的就是它瞬間變換,刹那間像是天上有了什麽東西,亦或者可以說像是天降異災。


    下一秒,原本灰暗,異常寂靜的屋子,卻響起了異常出現的人聲。


    “權衣,為何不完成本君給你布置的任務?”


    當屋子裏突然響起異聲時,權衣本能的迅速轉過了身,立馬開始了戒備。可當看到是多日不見的天君時,下意識的解除了戒備。


    “我並不是天君手下的人,為何又要聽你的話?”


    她禮貌的笑著,隻是那笑容底下無意藏著的玩笑話,卻是讓天君心中升起了一陣源自本性的寒意。


    “此處本就是福澤深厚之地,天君這般大公無私,想來是不願將本不該屬於它的福澤降在此地。”


    天君緩緩走近,帶著高位者的威嚴。


    “你,不聽本君的?”


    卻隻見她輕笑一聲,狀似無意的嘲諷著,眉目輕佻。


    “怎麽?天上的神君什麽時候有閑心管得了人間的瑣事?不是最為不屑的嗎?”


    果真,他被激怒了,身為這萬年的神君,從未被任何地位低於他的人如此般嘲諷,可做了多年的天君,豈是如此簡單。


    “如此狂妄,果然天真。要不說年輕呢?抓不得要領。你要是安安心心的完成任務,說不定本君可以告訴你,亦或者是愛的不行,也可以求得他身旁,本本分分的做個妻。”


    “什麽意思?”


    權衣疑惑的看著他,不解他所說究竟是什麽意思?


    而如了他的意,自然暗喜,言語中卻不露絲毫,隻是佯裝笑著,故弄玄虛,像極了一位老者。


    “你啊,太天真,分不清那些對你好的,亦或者是利用你的?”


    “說明白些。”


    此番故弄玄虛,倒是惹得權衣格外的不耐煩,少有的煩躁,催促。


    “你以為我為何要你專程來到人間?自不可能隻是讓你插手人間之事,帝王更迭神界從不會插手,隻不過此番要你助一人重歸神位。”


    天君不慌不忙的解釋道,隻是仍舊在扯著旁人的心,不願一次性說個清楚。


    她清楚他的性子,必然不會輕易說出口,隻是不知是心中哪一處,還是讓她下意識的問道。


    “誰?”


    天君眸光暗閃,低笑著答道:“唐谘。”


    不知心中到底是作何感受,她不知道是放下了什麽,亦或者是又揪起了心,搞不明白,搞不清楚,又或許時突然得知這些,心中一時紛雜,亂了心神。


    “你要我助他?之前不還是唐襲嗎?”


    “世事無常,算不得天命,我不行,你也不行。這難道還不明白?”


    他收起了在權衣麵前的玩笑,一臉鄭重的說道。


    “世事無常嗎?”


    她像是在重複著他的話可二人都清楚,他們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中。


    可,最後一刻,天君確實離開了,可走時卻不似來時,死氣沉沉,倒是不似他素來的樣子。


    隻是因為,她明明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卻仍舊拒絕了他,不加掩飾,也不願掩飾,不論後果,無論他怎般遊說,怎般恐嚇,甚至是墮神。


    他也不會知道,那些對她並無威脅,並不重要。更何況還是與唐襲相比。


    “我不願,不願為了一階神位讓他難過。”


    這是他聽見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讓他最為無奈,最為憤怒的。


    他不可思議的反問道:“一階神位?那可是六界眾生爭搶不休的位置!你隻是為了人間的一個活不了幾年的人而嫌棄?”


    “人生來是為何?”


    她抬眸看向他,看向那個始終高高在上的天君,不喜亦不悲。


    天君言語中滿身“自是成神,俯視眾生。”


    “可我呀,隻是為了活下去。”


    她淡淡的癡笑著,可卻毫無笑意,隻能解釋為,仍笑自己。或許與以往的不同,又或許隻是想到自己這卑弱的願望,也好難,可轉瞬間又莞爾一笑,格外入心。


    “現在,好似不隻是活著了!”


    不知室內安靜了多久,隻聽得天君似是從過往裏走了出來。


    “你像極了我從前的一位故人,隻是她,卻好像又與你不同。”


    大婚當日,鳳冠霞帔,紅唇豔目。


    楚襄坐在鏡子前,柔柔的笑著,回頭看向走來大紅婚袍的唐襲。


    “你鮮少穿豔色,此番穿著倒是格外賞心悅目!”


    “這不是托了娘子的福,才在有生之年得以體驗。”


    唐襲上前,自上而下環住了她,笑看道。


    “阿襲,平常人成婚新人不是都得分開幾日,以示吉利嗎?怎的此番你倒是天天來此,不怕我們落得個不好的下場嗎?”


    楚襄鮮少嬌嗔道,或許每一個女子成婚的確都會讓她們格外喜悅,甚至改了往日的性情。


    唐襲深深埋進了她的頸窩,本就格外喜悅。


    “若是我這幾天不來見你,害的娘子想念,這不就是夫君的罪了,我可是從來不舍得楚衣衣寂寞難過的,嗯~如何?”


    “甚好!”


    一為聘,二為契,三所贈,周身一,皆所愛。


    從此,大雍襲王府與那唯一的一位女將軍府徹底打通,自此全為一體,休戚與共。


    執子手,與子老,萬般果,全不悔。


    “一步,邁閨閣;二步,進正堂;三步,立天地。”


    隨著司儀的一聲聲高賀,楚襄邁出了府門,緩步上了轎,大街上無比喧鬧,百姓們都得知今日襲王與女將軍的喜事,紛紛前來祝賀,觀禮。


    “你被稱做什麽?”


    “嗯?”


    “衣嫵?楚襄?皆不是,衣或者楚?又或者什麽本王從未聽到過的?嗯?”


    那少年王爺自高堂之上一步步走下,不曾放掉她一絲一毫的微表情。


    “既不願說,那便如此了,楚衣衣可好?”


    一聲楚衣衣,一生楚衣衣。


    而那從前高堂之上的人,此刻便坐在楚襄花轎之前的高頭大馬上,明媒正娶為正,而往後,丞相府的小女兒,不再隻是大雍唯一的女將軍,也是大雍唯一的襲王妃……


    “起轎!”


    一聲尖響,十裏紅妝,繞城一周。


    繞城閉,襲王下了馬,走向仍坐於花轎的她,而同時,自那簾子中同時伸出一雙手來,他嘴角不經意間輕輕的勾起,將那轎中之人緩步扶了出來。


    “可喜?”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向身旁楚襄的耳朵裏,惹得還在金絲流蘇頭冠底下的嘴角也扯起了一抹淺笑。


    他似乎看到了她笑起來的嘴角,搗亂般。


    “啊~”


    一聲輕呼,楚襄被淩空抱起,落入了一個格外結實的懷抱。


    跨火盆,邁進門,撣虛塵。


    本該大婚都是施於女子之身的規矩,可此刻,全然落在他的身上,王府的人似是都得了安排似的,不見詫異,禮照行。隻有周遭的百姓,從未見過哪個新郎官還會親自去做這些事,倒是議論紛紛,格外新奇。


    “這一次,可是你為新娘?”


    頭冠之下,仍有麵簾,他看不清楚她的樣子,隻得依稀看見她自迎禮開始便從未落下的嘴角。


    他寵溺的應道:“若是你歡喜,那這一次我便可為新娘,可下一次,我可是要為新郎的。”


    他的這番話語,倒是惹得她更加放肆的笑了起來。


    “這麽說,我們還要辦不止一次了?”


    “那可不,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你都是我的娘子。這成婚的主角反正都是你我,自是隨時都可以辦得。”


    他格外意氣風發的說著,似是篤定了一樣,一定會如他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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