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家過完年,佟昭和單淞祭拜了單蓁,就出發去了白沙。


    之前佟昭外婆住的屋子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來打掃,單淞吩咐過一切保持原樣,所以佟昭推門進去的時候,屋子裏還是和他上次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就好像他不是離開了好幾年,而是隻在某天的工作下班後回家一樣。


    屋子裏的痕跡有些是佟昭童年和外婆母親一起生活留下的,還有一些是佟昭那段不為人知獨自生活的十年留下的。


    單淞之前也隻是看過照片,此刻目光一寸一寸描摹過去,企圖從歲月的痕跡裏窺見一點佟昭曾經的生活。


    老房子麵積不大,兩室的結構,單淞主要在客廳和佟昭的房間逛了逛,房子裏東西很簡單,一張床、一張舊書桌,一把掉漆的折疊椅,一個衣櫃緊挨著一個擺放著滿滿當當碟片的櫥櫃和明顯是後來才裝的投影儀。


    環境不算好,但收拾的很整潔。


    單淞注意到牆角有幾道明顯的刻紋,應該是佟昭身高的變化。


    抽屜裏有幾個明顯放久褪色但保存完好的小玩具,按照時間來看,應該是當年比較流行的小孩子喜歡的東西。


    走到客廳,最明顯的位置是一張全家福,佟昭看上去應該有4、5歲的樣子,對著鏡頭比了個耶,身後的媽媽和外婆都在笑著看他。


    拍攝的人大概水平有限,照片的質感很一般,但單淞依舊能從三人燦爛的笑裏窺見佟昭那段美好的童年時光。


    我們昭昭是活在愛裏長大的小孩啊。


    牆上還鑲嵌著另一組老照片,是一家人的單人照,裏麵那個坐在搖籃床裏笑得開懷的一個小胖墩,如今已經蛻變成了眼前身姿修長的青年。


    “這是昭昭嗎?”單淞拇指輕輕擦過玻璃框裏的舊照片,輕聲問。


    佟昭抬頭看了眼:“是我,小的時候有點重,我出生的時候有十斤呢。”


    “可愛。”單淞唇角彎了彎,掏出手機,將照片拍了下來。


    佟昭臉有點熱,重新轉過身裝作很忙的樣子,從櫃子裏翻出了出生證明和一些其它的東西:“一會兒把這些帶走吧。”


    單淞注意力被裏麵又一本老相冊吸引,捧起來津津有味地看起來:“昭昭果然隨媽媽。”


    回到熟悉的房子裏,佟昭的記憶也被喚起了不少:“我記得鄰居奶奶有說過,外婆以前也很好看,十裏八鄉好多人都知道她,騎著自行車三十幾裏,就為了看外婆一眼,外公就是其中一員,鍥而不舍地騎了一年半,聽外婆說車輪子都蹬冒煙了,這才感動了外婆。”


    單淞坐在老式木椅上溫柔地聽著佟昭講家裏的故事,時不時插一句。


    “那我們昭昭家裏的基因真的很棒。”


    “這樣想來,我都沒怎麽追過昭昭,這可怎麽辦?”單淞狀似很苦惱。


    佟昭小聲說:“你不用追呀。”


    “嗯?”


    “因為我也很愛你啊。”佟昭很小聲地說。


    能讓佟昭如今這麽直接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心意,單淞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他掌心貼著佟昭的耳側,拇指輕撫著他的臉頰:“謝謝老婆對我的肯定。”


    佟昭眨眨眼:“謝謝老公對我這麽好。”


    說完兩個人相視而笑。


    佟昭扭過頭:“這回可不是我先謝的。”


    “嗯,是我。”單淞抱起佟昭:“就罰我抱著老婆爬樓梯吧。”


    “會被鄰居看見的。”


    “正好讓鄰居放心,我們昭昭現在過得很好。”


    佟昭平時就拗不過這人,正想就這麽順著他的意,忽然靈機一動:“你抱著我,還怎麽給鄰居拿禮物啊?”


    肯定不會讓他拿,單淞在這種事上莫名有種奇怪的堅持,總之也不影響什麽,佟昭願意滿足他的小要求。


    佟昭說完就眨巴著眼睛等他回話。


    就見單淞頓了下,然後笑出了聲,放下他說:“也是,隻能委屈老婆自己走了。”


    “不委屈。”佟昭如願以償從他懷裏下來,眼角翹起一點弧度,看上去狡黠又可愛。


    單淞喜歡看佟昭這副富有生命力的活潑樣子,顯得他把老婆養的很好,就很驕傲。


    跟鄰居們拜完年,兩個人又在白沙轉了轉,年節裏熱鬧非凡,路上大多是提著禮品走街串巷的歸鄉人,佟昭也少見地承擔起兩個人裏主動領路的角色,拉著單淞穿梭在各個小胡同湊熱鬧。


    佟昭穿的多,多走幾步就熱得解開了圍巾,原地呼出了幾口白氣。


    抬眼時突然發現對麵一位年輕omega一直沒什麽表情地在看著他,佟昭以為他在發呆,但他的視線又始終盯在他身上,左右看看也沒見其他人跟他一路,佟昭覺得有些奇怪,扯了下單淞的袖子。


    單淞垂頭聽他說話,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正好被鏡頭反光晃了下眼,擰著眉將佟昭的圍巾圍好擋在身後。


    單淞走到那人麵前:“不好意思,我和我愛人不喜歡被拍,麻煩把剛剛拍的照片或者視頻刪掉。”


    那人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麽?”


    單淞臉上冷下去,語氣盡量和善道:“相機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憑什麽?”


    單淞揚手,附近的保鏢收到信號,靠近過來。


    “未經當事人允許拍攝,警告後仍不刪除,我們會依法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嗬,這就律師函警告上了,又不是多有名,金貴什麽……”年輕omega不情不願地掏出相機,嘴裏又嘟囔了一句什麽,單淞的臉色瞬間陰下來。


    佟昭沒聽清,但他明顯感覺單淞身上氣壓明顯低了,伸手勾了勾了單淞的掌心:“單淞?”


    單淞安撫地拍拍佟昭的手背:“沒事,你先回車裏?”


    周圍人太多,已經有幾個注意到這邊的爭執了,他們人多勢眾,對著一個omega,很容易被人做文章,佟昭視線從人群收回,與單淞對視著,搖搖頭,又伸手輕輕拉了下單淞的手:“走吧,不是要回去。”


    單淞看對方已經把照片刪幹淨了,握了握佟昭的手:“好,走吧。”


    見他倆互動那人表情微不可見地顯露出一股厭惡。


    佟昭這回看的清楚,更加肯定對方來者不善,決定和單淞趕緊離開這個是非地,但剛走幾步就又被追過來攔住了去路。


    佟昭皺眉,擋在單淞麵前率先開口:“我們應該不認識吧,你有什麽目的?”


    那人沒理會佟昭的問話,轉而麵向單淞,語氣居然帶了幾分質問:“你知道佟昭以前在劇組被人包養嗎?他是私生子,小三,你為什麽還要和他在一起?”


    他音量不小,說的話又信息量十足,引發不少人駐足圍觀。


    單淞眼神瞬間狠厲起來,佟昭擔心周圍有心人拍攝,對單淞有不好的影響,緊緊抓著單淞的手臂,探出身子,語氣嚴肅道:“請不要輕信網絡傳言,造謠違法。”


    但這位omega顯然沒有聽進去的意思,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大。


    周圍已經有舉起手機拍照的了,佟昭心裏著急,眼神在人群和對麵這人身上打轉,忽然覺得這張臉孔莫名眼熟,腦子裏不斷閃過最近的回憶,最終定位到殺青宴上一位舉著攝像機帶著口罩的工作人員。


    佟昭福至心靈:“你是秦翀的粉絲,秦翀指使你來的?”


    omega嚷嚷的話音一頓:“你少把髒水往別人身上潑,搶了弟弟男朋友還恬不知恥——”


    佟昭厲聲打斷道:“我有今天和殺青宴上的全程錄音,事實真相如何你應該清楚,若是你對今天的事斷章取義,在社交媒體上抹黑我與我愛人的形象,被我發現,會立即起訴。”


    說完語氣稍緩:“你年紀看上去也不大,今天我就當你一時被蒙蔽,最後提醒你一句,別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


    見事態驟然反轉,圍觀看熱鬧的群眾紛紛倒伐,那人見勢不對,瞪了他們一眼迅速離開,沒一會兒便湮沒在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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