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半個拳頭大的小盒子,正方體,繁複的花紋和對方略顯正式的語氣。


    佟昭眼神定住,心裏有所猜測:“這是……”


    “戒指。”單淞輕聲說:“之前就想著給你換一個,婚禮現場裝模作樣的沒意思,我們就不等那時候再看了,就現在,遊輪上,風景也不錯,試試看?”


    佟昭感覺耳邊的海風、鳥鳴紛紛遠去,肢體不受大腦支配般,他機械地聽從命令伸出手,看著單淞神色莊重地將陽光下幾乎與海洋同色的戒指嚴絲合縫地戴上他的無名指。


    “喜歡嗎?”


    佟昭看著看著,眼裏閃爍著碎光,比之寶石更讓人心動的樣子,他癟癟嘴,想笑又想哭:“好像更喜歡一點了。”


    單淞伸出拇指抹抹他眼角:“嗯,我也是。”


    單淞這二十餘年還沒試過和人戀戀不舍地道別是什麽滋味,今天倒是有幸初嚐了下,有點澀澀的,佟昭就像等他出門捕獵的小貓窩在甲板上偷偷看他的背影。


    讓他有種想立刻回頭把他揣在兜裏帶走的衝動。


    好在隻是衝動,單淞邊走邊看著手機,手指不住滑動,思緒卻完全不在屏幕上,想著佟昭眼含水光的漂亮眸子,又想著該找個什麽樣合理的借口離開才不受懷疑。


    千思百轉間,單淞的瞳孔逐漸聚焦回屏幕上。


    屏幕上是剛發來的對話框。


    【祁長洲:畜牲!】


    【祁長洲:知道我打個電話有多不容易嗎?】


    【祁長洲:[圖片][圖片]】


    單淞輕笑一聲:好兄弟,來的真是時候。


    【單淞:我去找你,老地方。】


    按照袁亞旻的設計,佟昭最期待的遊輪part被用來舉辦婚禮前夜的party,遊輪以緩慢的速度環島航行,從既定的起點出發最終回到原點。


    而正式的儀式是從第二天才開始,所以這頭天傍晚的party,兩家家主隻是意思一下露個麵便罷了,剩下的就交給年輕人去狂歡。


    佟昭這天直到上遊輪前還沒看到單淞的身影,這不免讓他有些許慌張,好在單淞故技重施,又一張小紙條落在了佟昭掌心:【12層,吧台,之前來過的位置——單淞。】


    佟昭緩緩呼出一口氣,指尖輕抹了下單淞的名字,是看名字就會讓人心安的程度,他臉上終於掛上笑,這大概就是小紙條的神奇魔法吧。


    佟昭慢吞吞地避開那些生疏的麵孔,這些或是商業精英或是二世祖的男男女女湊在一起高談闊論,話題中也不免牽扯到今天婚禮的主角也就是他和單淞身上。


    尤其是遊輪上壓得住他們的長輩不多,何況即使有也不會參與他們的娛樂項目,所以進到佟昭耳朵裏的話音不免比訂婚宴當天尖銳刺耳得多。


    即便佟昭已經盡量低調,但還是有一些訂婚宴上見過他的人認出了他,一些稍微過分的,在他路過時,嘲諷揶揄的音量也毫不掩飾,貶低他出身的亦或是這段不受期待的婚姻。


    佟昭本想貼著牆邊繞開這些人走,卻沒想到還是被一個色膽包天的二世祖叫住了,那人聲音油膩,眼神挑逗,色迷迷的樣子正是佟昭在演戲生涯見過最多的那種人。


    見他看過去,那人手上做了一個下流意味十足的扣挖動作:“單淞什麽時候玩夠你了,可以跟著我啊?”


    隻是沒等他說話,旁邊一道哼笑的聲音緊接著傳來:“沒聽人說人早有金主,輪也輪不上你啊?”


    “說不定‘輪’的上呢?”


    眾人哈哈大笑,佟昭臉色唰地白了,他聲音抖了抖,勉強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我再不濟也是秦家的人,是周家的聯姻對象,你們配嗎?你們敢嗎?”


    對麵一行人笑意漸收,嘴上雖然沒再說那些嘲哳的汙言穢語,但表情姿態依舊透露著不屑一顧。


    佟昭也仿佛用盡了力氣,見他們收斂,慌忙逃竄似的離開了現場。


    待到看不見他們的人影,才掩下慌張的神情,嘴角下壓,輕輕踢了一腳地上的彩條,這些人也就會欺負欺負他了,真搬出人來一個慫的比一個厲害。


    怪不得單淞總是覺得他會被欺負,他看這些人在單淞麵前嘴巴應該閉的挺嚴的。


    佟昭甩甩腦袋不去再想,按照單淞指示的地方,摸索著往酒吧那邊走去。


    ……


    單淞是故意和祁長洲一起入場的,特地在周慕遠眼前繞過一圈,確認他臉色陰沉並離開後才去了和佟昭約定的地方。


    “你這繞來繞去的,你的小omega呢,不去接一下?”


    單淞自顧自調了一杯酒,抿了口:“一會兒就來了。”


    “要人來找你,我沒聽錯吧?你這樣和omega相處是不行的!”祁長洲故作吃驚,順口說:“給我也來一杯!”


    “說的好像你和omega相處過。”


    “……”


    單淞很快推了一杯酒到他麵前,希望這人能稍微多安靜一會兒。


    這幾天單淞實在不堪其擾,祁長洲的話密的好像原始叢林剛出來碰見同類的野人,曾經也是挺穩重一alpha,在軍區待了幾年怎麽就憋成這樣?


    祁長洲如料想般沒安靜多久,他又擺出一副懷疑的表情。


    “不會是不想讓我見吧?”


    “你是怎麽誆騙人家小朋友的給我講講?”


    “……”單淞忍無可忍:“你是怎麽當上長官的?”


    “你這就不懂了……”


    單淞自動忽略這人的廢話,又抿了口酒,眼神飄向入口處。


    須臾,他說:“來了。”


    “哪呢哪呢?我看看。”祁長洲果然止住話頭,猛地轉身。


    佟昭剛剛順著廊道走,越走人越少,不知道是清的場還是怎麽,等到了地方放眼望去,吧台前居然隻有兩個人。


    這下都不用特意去找了,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單淞。


    而單淞左手邊……坐了一位身著黑色西裝的麵生男人,這人身材很是魁梧、麵色堅毅、五官端正,一隻手隨意地搭在單淞肩上,看著關係應該很是親密,此刻正定定地盯著他的方向。


    看著就很正派的長相,與單淞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但坐在一起又很是和諧。


    這人應該就是……祁長洲?


    佟昭心裏冒出這個單淞之前提過幾次的名字。


    他走過去,繞到單淞另一側,禮貌地衝對方點點頭,等待單淞介紹。


    “他就是祁長洲。”單淞牽過佟昭的手說。


    “你好,我是佟昭。”


    “你好,久仰大名。”祁長洲爽朗地笑笑。


    “不介意的話就跟單淞叫我一聲哥,我家就缺一個omega弟弟。”


    “祁大哥。”佟昭痛快叫了一聲,突然又回過神去看單淞。


    單淞無奈地看著他笑:“他比我小。”


    “……”


    虧他長得濃眉大眼的,人與人之間還有沒有一點信任了?果然人以群分,一樣的惡趣味,佟昭暗暗瞄了一眼單淞。


    單淞正挑眉看他,眼神好像在說:別人說什麽都信,笨死了。


    他可是因為祁長洲是單淞的朋友才沒設防的,這不能怨他吧?


    祁長洲在旁邊捶著台麵嘿嘿直笑:“怪不得你小子心這麽黑還能娶上老婆,騙來的吧?來,佟昭小朋友,大哥給你裝個反詐app,不要信單淞的鬼話。”


    單淞白了他一眼,拉過佟昭到旁邊的高腳凳坐好:“他被圈久了,剛放出來,這……”單淞指著腦袋搖搖頭。


    佟昭表示理解,憐憫地看著祁長洲。


    過了一會兒,佟昭好奇問:“這邊人怎麽這麽少?你安排的?”


    “這你得問他。”單淞下巴示意祁長洲。


    “對,我幹的。”祁長洲仰起脖子,驕傲的仿佛公雞要開始打鳴。


    “……”


    這種行為放在他這張正直的臉上十分不搭調,佟昭還是覺得單淞正常一點。


    單淞也嫌棄地看了祁長洲一眼:“他現在身份特殊,讓別人回避一下很正常。”


    “哦。”


    “怎麽感覺有點不開心,發生什麽了?”單淞觀察著佟昭的神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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