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燃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他隻是默默走到林蕭身邊,環抱住林蕭,那無聲的動作裏飽含著他對哥哥的支持與擔憂。


    喬少傑看著林蕭,心中五味雜陳。


    他本以為林蕭會悲痛欲絕,或是陷入長久的沉默與逃避,可眼前這個男孩卻用他的平靜與堅定打破了自己的所有預想。


    “那我先去安排一下,到時候我來接你。”


    喬少傑說完,和林燃打了聲招呼,利落的走出了病房。


    病房裏,又恢複了寧靜,隻有林蕭個林燃的呼吸聲。


    林燃坐在床邊,眼睛時不時看向林蕭,仿佛隻要自己一錯眼,哥哥就會被悲傷吞噬。


    林蕭心有靈犀一般,轉頭看向林燃,伸出手探了探,隨後準確的摸了摸他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試圖安撫他的不安,並用口型對著林燃說:


    “別怕,有哥在。”


    時間一點點流逝,林蕭的思緒飄回到往昔。


    那些與母親相處的畫麵,無論是歡笑還是淚水,此刻都如同一幅幅珍貴的畫卷在他腦海中展開。


    林蕭知道,這是最後的告別,也是他走向新的人生旅程必須要經曆的儀式。他不會逃避,隻會帶著對母親的愛與思念,勇敢地邁向未來。


    第二天清晨,曙光艱難地穿透鉛灰色雲層,在大地上灑下斑駁光影。


    林燃基本上徹夜未眠,雙眼布滿血絲,內心非常的焦躁與不安。但怕給林蕭帶來影響,還是努力壓製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與林蕭一起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等待著。


    少頃,喬少傑依約前來,他也將喬仲謀帶來了。


    他們推開病房門,步伐略顯沉重的走到林蕭麵前,喬少傑眼神中仍帶著一絲對林蕭狀態的擔憂。


    此刻,林蕭已經一襲黑衣,身姿筆挺地靜坐在床邊,麵容平靜如深不見底的幽潭,卻又隱隱散發著不容撼動的決然。


    “林蕭,車已經在樓下了。”喬少傑低聲說道。


    林蕭微微點頭,站起身來,林燃急忙上前攙扶,卻被林蕭輕輕推開。


    “我自己可以,你們前麵帶路就行。”


    林燃剛想上前製止,卻被喬仲謀攔住。


    “聽他的,他可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嗜血‘黑貓’!不是家貓,沒有那麽脆弱。”


    林蕭直視前方,穩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運的琴弦上,奏響著屬於自己的堅強樂章。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林燃緊緊握著拳頭,關節都泛白了,而喬少傑則專注地開著車,時不時從後視鏡裏觀察林蕭的表情。


    大概車上最放鬆唯有喬仲謀,叼著個棒棒糖,輕輕哼著部隊裏送別的小曲兒。


    到達葬禮現場,那一片素白如冰冷的潮水般湧來。


    林蕭站在那裏,眼睛看不見,隻能望著母親的遺像的方向,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但瞬間又被堅定取代。


    前來吊唁的大多數都是軍人,有的是爸爸的同學,有的是林燃的同事,還有的是衝著林蕭而來。


    他們的目光在林蕭和林燃的身上遊移,有同情,有好奇,也有暗自的評判。


    送別葬禮結束,林燃代替林蕭將媽媽的骨灰和爸爸合葬在烈士陵園中。


    墓蓋緩緩的蓋上。


    親友們都輪流上前將花束放到墓碑前,最後隻剩下林蕭和林蕭兩個兄弟。


    他們走上前,卻沒有放和別人一樣的黃白菊花,而是微微顫抖著雙手,放下兩束他們過來時,在花店買的爸爸媽媽最喜歡的紅玫瑰和向日葵。


    將花放到墓碑前的那一瞬間,他們仿佛回到了過去。


    聽到了爸爸爽朗的笑聲,母親溫柔的呼喚,看到了曾經的美好時光。他們閉上眼睛,心中默默悼念著對爸爸媽媽的思念與告別。


    “向烈士及其家屬,敬禮!”


    不知道是誰高聲喊了一嗓子,後麵的軍人齊齊的脫帽敬禮。


    林燃身為警察亦是軍人,亦於墓碑前肅立敬禮。


    這時,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上天也在為這離別而感傷。


    林蕭的手指輕輕滑過母親墓碑上的字跡,那冰冷的觸感仿佛是母親最後的叮囑。


    林蕭抬起頭,任由雨滴打在臉上,混著他未曾落下的淚水。


    他知道,從此以後,他要和林燃獨自麵對這個世界,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心中有著父母給予的力量和自己磨礪出的勇氣。


    林蕭低頭微微一笑,鬆開緊攥著的拳頭,像是想明白了很重要的事。


    他後退兩步,和林燃一起站在一排排墓碑前。


    突然,林蕭腰杆筆挺的站著軍姿,表情嚴肅的、認真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這才是真正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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