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大廳。


    俞燃正安安靜靜地洗著水果。


    別墅沒有其他的嘉賓,因此,任何一點兒聲響都顯得尤其清晰。


    哢噠。


    他下意識抬起頭。


    三樓的人剛打開門,到下樓,他都聽的一清二楚,俞燃正好和拐角處的程識玥對上眼。


    “怎麽了?”


    俞燃沉默片刻。


    “你還好嗎?”


    他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指,輕微屈起。


    “你說喬喬的離開嗎?”


    程識玥一邊下樓,順帶將頭發隨意紮起來,成一個圓滾滾的丸子頭,她走到沙發前,開了投影儀,調試著要看的影片。


    輕笑道:


    “我真的不難過。”


    俞燃沒想到她的回答。


    他端起已經清洗幹淨的青提碗,把底部的水漬擦幹淨,走向沙發,坐在她身邊,他原本想放下,可她笑著拿了一個,“謝謝。”


    他沒放過去。


    就這麽安安靜靜端在手裏。


    程識玥覺得很甜。


    又拿了一個。


    她盤起腿繼續按遙控,等調到合適的片子,她點了確定。


    “為什麽?”


    俞燃還是問了。


    程識玥在沙發夾層裏,找到了中控遙控器,她仰頭,將客廳燈光調暗,自動拉簾,大廳頓時昏暗了不少。


    很適合看電影。


    她重新窩進沙發。


    “我替喬喬感到輕鬆。”


    程識玥眼神在電影上,一動不動,“短短幾天的相處,沒有外界交流,年輕的男女待在一起,人會放大無數的感官,變得非常需要情緒價值……”


    “從而產生荷爾蒙錯覺。”


    俞燃靜靜聽她說話。


    程識玥又說:


    “你會在短時間內無法自拔地愛上一個人嗎?”


    俞燃沒有回答。


    在感情的上,他是一個沒有進過考場的人,零分還是及格,他無法確定。


    所以……


    她說這句話,也是認為他和喬其笙一樣,隻因在節目上必須擇其一,才選擇她,認為這是男性之間奪得擇偶權的比賽嗎?


    所以她很堅定。


    人無法在短時間內無法自拔地愛上一個人。


    “會。”


    俞燃給出了一個答案。


    程識玥突然看向他。


    “嗯?”


    俞燃毫不避諱地闡述觀點:“我以前一直認為,喜歡……應該是循序漸進的相處。”


    “現在我並不這麽認為。”


    “依據呢?”


    程識玥小手一攤。


    “所有的公式方程,都需證明過程,才能確定最終的邏輯結果是正確的,不是嗎?”


    “……是。”


    俞燃被她形象的比喻逗笑。


    “可是,不太一樣,我認為……化學方程有既定的結果,感情卻不是。”


    “可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麽。”


    程識玥皺起眉毛。


    她抱著胸,頭一扭,微微揚起下巴的模樣十分可愛。


    俞燃望著她側臉。


    可是……


    你就是意外。


    從程識玥出現的那一刻起,他拒絕過,主動過,又放棄過,可就是因為這一次次的“意外”,他正常的生活被毫無秩序地打亂了。


    他們認識了多久?


    十天。


    這算不算短?


    可他卻陷入得越來越深。


    這夠不夠證明,他真的能在短時間內愛上一個人,被她吸引,甘願墜入到一個沒有盡頭和結果的深淵之中。


    心動……


    就是毫無征兆的降臨。


    “我不和你說了。”


    程識玥看都不看他,“你故意和我唱反調!”


    俞燃淺淺勾唇。


    “還笑?”


    程識玥伸出雙指,隔空戳自己的眼睛,又指向他,“是不是以為我沒看到?”


    俞燃唇線立刻往下壓。


    可他眼裏的笑意漸深,一點點蔓延出來,看得程識玥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她扭頭繼續看電影。


    無奈至極:


    “好了,我想借此說的是……”


    “喬喬還小,對感情的純粹程度要求很高,所以選擇離開,這樣也好,喜歡和一時上頭,他很難分清楚,出島之後,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了呀!”


    “忘記我就好。”


    程識玥倏然彎唇,“我替他感到開心。”


    “那,如果今天走的是我呢?”


    俞燃突然開口。


    程識玥看了眼他,又轉回去,“你走?那隻能說明……你有劇本,接的還是苦情男二。”


    俞燃:“……”


    他就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話題結束。


    喬其笙的離開這件事,對程識玥來說,她的反應也僅限於此,俞燃看到的隻是她的雲淡風輕,不過……


    有一絲絲因禍得福。


    因為……


    “俞燃,你談戀愛需要安全感嗎?”


    電影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程識玥不知看到哪個劇情,她突然坐起身,亮晶晶地看著他,“你……會不會一直需要人陪著啊?”


    俞燃下意識想搖頭。


    可當他看著她的雙眼……


    他沒辦法說出“不要陪”的那個觀點。


    程識玥在他身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很不一樣,即使……馬上可能就快成為回憶,他也非常想要留住這段回憶。


    俞燃話到嘴邊拐彎:


    “……要。”


    程識玥歪了歪腦袋:“你回答的是我哪個問題?”


    “都是。”


    俞燃說完有些不自然。


    他別開眼睛。


    沒多久,程識玥哦了一聲,她躺下去的時候因為沙發太軟,歪斜了,剛好躺倒在他身邊。


    兩人身體挨著。


    沒多久……


    她又輕笑出聲。


    俞燃時時刻刻都在被她吸引,側頭,看到程識玥反手掩唇,露出的美眸微彎,看樣子是在偷笑,他才意識到她在笑他剛才的回答。


    他不禁耳朵一紅。


    然而——


    程識玥又開始開電影了。


    她抱著腿,沙發因重量凹陷程度不一樣,俞燃老大一隻,自然比她更低一些,這樣,就使得女孩兒不自覺往他這邊偏倒。


    沒一會兒。


    俞燃感受到肩頭有了些重量。


    他沒動,眼神不偏不倚地盯著熒幕,餘光落在她細白的手指上。


    俞燃怕她發現。


    小心翼翼動了下。


    沒想到,程識玥失去重心身子一偏,一下子完全落入他懷裏,她下意識撐住男人的胸膛。


    眼睛因驚訝微微瞪大。


    “……做什麽?”


    俞燃愕然。


    他發現她沒有立刻避開,他安靜下來,沒有像以往一樣道歉,而是慢慢抬起手,繞過她肩膀,輕握住她一隻手。


    他眼神詢問。


    可以嗎?


    程識玥輕微挑眉。


    她在男人不可思議且錯愕的目光中,放鬆,依偎進他懷裏,幾乎算得上親密的擁抱。


    她聲線輕柔:


    “那就……抱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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