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你不但拒捕還敢傷我,東廠絕不會放過你的。”徐錦抱著胳膊,痛的冷汗直流。


    一陽指力不僅將他手掌洞穿,整條胳膊的經脈都被撕裂,要是不能好好養護,這條胳膊就廢了。


    “你的警告毫無威懾力,這句話還是讓曹正淳來說吧!”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的,全都給我等著。”徐錦呼吸一滯,徹底沒臉再待下去。


    在一個番子的攙扶下,狼狽起身離開劉正風府邸。


    經過這個插曲,場中的氣氛低沉,不少人臉上都掛上了憂慮。


    雖說聯手擊退了東廠,可那畢竟是朝廷的組織,臭名昭著。


    等金盆洗手大會結束,他們就要各回各家。


    到時候沒了武林同道幫襯,一旦被東廠報複,可是扛不住的。


    劉正風歎了口氣,臉色複雜:“嶽師兄,這一次咱們算把曹正淳得罪恨了,不知道後續他要怎麽報複咱們。”


    嶽卓群卻沒那麽大擔憂,笑了笑朗聲道:“諸位不用擔心,東廠雖然勢大,但也不是沒有弱點。


    曹正淳很快就會有麻煩纏身,是顧不上咱們武林中的事的。”


    嶽卓群在離開京城時,就將轉羅王組建黑石、刺殺斂財的罪證交給了張海端。


    準輪王雖不是聽從曹正淳行事,卻是宮中宦官,屬於曹正淳的手下。


    東廠一個九品小太監,就敢禍亂天下,叫囂‘黑石,朝廷的基石’,等級更高的太監又能做出什麽大膽包天的事?


    這些證據一旦被呈遞上去,皇上必然會多想,這將是一場曹正淳的信任危機。


    他的權勢滔天可都建立在皇上的信任基礎上,一旦沒了皇上的信任,朝堂中人必定群起而攻之,第一個出手的隻怕就是鐵膽神侯。


    那時候曹正淳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理會江湖中的事?


    “嶽師兄有什麽內幕消息?”所有人都望著嶽卓群,眼神中滿滿的好奇。


    “涉及到朝堂黨爭,不便多說,大家靜觀其變就好。”


    這裏麵事關張海端重新出仕的謀劃,此地人多口雜的,肯定是不能胡亂泄露。


    “劉師弟,連累你連官也做不成了,以後沒了安身立命的身份,還要金盆洗手嗎?”


    劉正風咬牙點點頭:“我已經厭倦江湖下定決心隱退,金盆洗手還是要進行下去的。”


    他金盆洗手主要有三個原因。


    第一是喜愛樂律,不喜歡打打殺殺,對江湖中的正邪爭鬥已經厭煩。


    第二是結交了日月神教長老曲洋,兩人因為有著相同愛好、性格相投,於是傾蓋相交。可一人為魔道、一人為正道,隻要在江湖中一天,就會被世俗所不容。


    第三是為了家人的安全,他和曲洋結交的事情一旦暴露,五嶽劍派盟主左冷禪第一個不會放過他,隻有退出江湖,才能不被身份所羈絆,不會連累家人。


    基於這三個原因,他必須要金盆洗手。


    見他下定決心,嶽卓群等人也不再多勸,轉身重新落座。


    劉正風登上高台,拍了三下手掌。


    幾個衡山弟子緩步而出,抬上一張鋪著紅布的桌子,上麵擺放著金光燦燦的水盆,盆中已經盛滿了清水。


    等到這一切準備妥當,劉正風麵帶笑容,對著武林群雄拱手作揖:


    “諸位武林朋友今天能不遠萬裏參加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兄弟實在是不勝感激、榮幸之至。


    在諸位的見證下,劉正風正式退出武林,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中的事,江湖中的恩怨爭鬥也不再與劉正風有關。”


    說罷上前一步,挽起袖子雙手向金盆中探去。


    “且慢!”


    忽然一聲厲喝從大門外傳來,緊接著就見一行身穿黃衫佩劍漢子走入院中,為首一漢子手中持一麵五色令旗。


    場中已經有人認出這漢子的身份,嵩山派左冷禪弟子史登達,江湖名號千丈鬆。


    他手中的五色令旗,正是五嶽劍派盟主令旗。


    隻見左登達走到劉正風身前,高舉令旗道:“劉師叔,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要求金盆洗手之事暫停。”


    劉正風心中頓時一沉,眯了眯眼問道:“不知左盟主此令何意?”


    “師侄奉命行事,具體原因做盟主未曾告知,還請劉師叔見諒。”


    “哼!武林群雄都在看著,你卻意由不明,恕劉正風不能遵從。”


    他心中已經隱隱有所猜測,怕是和曲洋結交的事情被左冷禪知道了。


    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還顧得上令旗不令旗,抬手就往盆中放去。


    “咻!”


    偏偏在此刻,勁風突起,一道銀光從左側屋頂射來,正中金盆邊緣。


    那盛滿水的盆子被撞的高高飛起,水花迸濺。


    緊隨銀鏢之後的是個高瘦的中年漢子,身在空中右腳猛然踢在金盆盆底。


    嘭!


    一聲悶響,等金盆再落地時已成了扁平金盤。


    場中群雄無不駭然,這一腳踢的又急又猛,必然力大無窮,若是把盆子踢裂也到罷了,他偏偏給踢成了平板,可見武功之高、內力之強。


    “劉師弟今日絕然無法洗手。”高瘦漢子落地,傲然喝道。


    “好個霸道的大嵩陽手費彬,好個強勢的嵩山派!”


    劉正風心頭沉重,其誌依舊不改:


    “我雖然出身衡山派,屬於五嶽劍派一員,但隱退江湖是我的私事,你們嵩山派怕管不到我的頭上。


    縱然金盆被你毀去,也改變不了我退出江湖的事實。”


    金盆洗手隻是個象征意義,這麽多武林同道觀禮才是證明。


    “是嗎?”


    費彬嘴角勾了勾,下一瞬嬌呼聲從後院響起。


    “你們幹什麽,我正和劉姊姊說話,為什麽把我們抓到這裏?”


    “青兒!”


    劉正風的心態當場就亂了,憤怒的看向費彬:


    “沒想到堂堂嵩山派高手,竟做起了欺壓女弱的事來了。既然來了這麽多人,又何必鬼鬼祟祟,全都叫出來吧!”


    “欺壓女弱到不敢,隻是為了製止劉師弟洗手的措施罷了。


    丁師兄、陸師兄,都現身吧!”


    嘩啦啦~


    隨著費彬的話音落下,左右兩邊跳出了上百位嵩山派弟子,劉家上下數十口,全都被刀劍所壓。


    兩個比費彬還要年長一些的中年人分落在兩邊,拱手道:“嵩山派丁勉、陸柏見過諸位朋友。”


    嵩山派十三太保,十年前就已經是一流實力的強者了。


    丁勉為大太保,號托塔手;


    陸柏為二太保,號仙鶴手;


    費彬為三太保,號大嵩陽手。


    看到他們三個站立場中,眾人思緒浮動。


    之前還疑惑劉正風金盆洗手,嵩山派怎麽一個人也沒來,沒想到竟躲在暗中拿了人家的家眷。


    “虧你們還是嵩山派的正道人士,竟然以人家家人性命做威脅,好不要臉!”


    被羈押人群中,有一個身穿綠衣的十三四歲小姑娘,劍刃橫於脖頸卻毫無畏懼。


    丁勉瞥了她一眼,向劉正風問道:“聽這小姑娘剛才的話語,不是劉師弟的家人,劉師弟可否告知大家她的身份?”


    劉正風疑惑的搖搖頭:“這小姑娘劉某不認識,應該是小女新交的朋友。她與今天的事無關,莫要牽連無辜,放她離開吧!”


    丁勉並不回應,繼續問道:“你不認識她,那認不認識日月神教長老曲洋?”


    劉正風一下就沉默了,片刻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錯,我認識。


    曲大哥雖身為日月神教長老,可為人豁達高潔,和那些殘忍嗜殺的魔道凶徒不同,是十足的正人君子。


    因為曲大哥擅長音律,我們兩個以樂會友,互為知己。”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嘩然。


    自古正邪不兩立,劉正風卻把魔教長老當成知己,出乎所有人預料。


    本來還氣憤嵩山派做的過分的人,收斂了不少情緒。


    五嶽劍派和日月神教爭鬥上百年,死了太多的同門、先輩。


    就算不是五嶽劍派中的人,有不少親朋好友也遭了日月神教的迫害。


    這中的仇怨,不是簡單就能化解的。


    “唉,賢弟又何必承認,這不是自己往死局裏跳嗎?”


    隨著一聲歎息,身穿紫色長袍的老者落入場中。


    “爺爺!”


    “曲大哥,你怎麽也來了。”劉正風和那個小姑娘同時叫道。


    “魔頭曲洋!”不少武林人士更是起身抽出兵刃,眼含殺機。


    “我害的賢弟一家身陷囹圄,怎能不來!


    倒是賢弟你糊塗,這些所謂的正道之人,都是食古不化的刻板之徒,道理是講不通的。


    你隻要說不認識我,他們又能拿你怎麽辦?”


    劉正風一臉灑落的微笑:“我和曲大哥之間隻有音律互賞,沒有門派勾結陰謀,站得端行得正,不屑於去撒這個謊。”


    “呸!什麽站的端行的正?勾結魔道就是勾結魔道!


    劉正風,既然你承認了,那看在聯盟之義的份上,給你個回頭是岸的機會。


    現在殺了曲洋和那小魔女,然後隨我去嵩山向盟主請罪,還有一線生機。”


    丁勉厲聲喝道,聲音蘊含內力,震耳發聾。


    “妄想!”劉正風眼睛都沒眨一下。


    之前他能為了嶽卓群硬剛東廠,現在也能為曲洋硬剛嵩山派。


    “冥頑不靈,既然你執意陷入魔道,那麽我今天就要為五嶽劍派清理門戶了!”


    “嘩啦啦~”


    嵩山派弟子紛紛抽劍,將劉正風、曲洋圍在中央。


    “不用你們動手,一人做事一人當,放了我的家人,我直接引頸就戮!”


    “爹,不要~”


    “老爺~”


    劉家上下悲呼。


    “嗬嗬,你劉大俠都能陷這麽深,家人也未必是幹淨的,除魔勿盡、一個不留!”丁勉下巴揚起,作譏諷笑。


    “不要,爹爹救我,我不想死啊!”


    家眷中一個八歲男童嘭的下就跪在地上,痛哭哀嚎。


    “畜生,我怎有你這沒骨氣的兒子!”劉正風氣的怒罵,這孩童是他小兒子劉芹。


    忍不住將目光看向兒女劉菁和大兒子:“你們怕嗎?”


    “不怕!”


    弟子米為義、向大年也提劍走上前來:“師父,我們給他們拚了。”


    “哈哈哈,好!有你們這句話,我劉正風這一輩子值了。


    丁老二,你們隻管放馬過來吧!”


    “動手!”


    唰~


    嵩山弟子揮劍就向劉正風家眷斬去。


    鏗鏗鏗~


    劍光閃過,交擊聲不絕於耳,這些嵩山弟子的兵器全被挑飛,狼狽的後退。


    劉正風家眷身前,站立著八個持劍的少年俊俠。


    華山八劍!


    這突兀的變故,看的場中人一愣。


    “嶽師兄,你要與左盟主為敵?”丁勉心中一驚,看向穩穩坐在椅子上的嶽卓群。


    “我華山才把五嶽令旗給嵩山派二十幾年,看看把你們狂妄成什麽樣子了。


    屠刀竟然揮向盟友,左冷禪帶的好頭!


    在場的英雄哪個沒聽說過劉師弟的俠名,他何時做過有違俠義道的事?


    就因為結交了曲洋,你們就要把他一家趕盡殺絕,這般狠辣決絕的行事方法,我看你們更像是入了魔道!”


    “嶽師兄~”劉正風眼眶一紅。


    頂天立地的漢子,麵對東廠壓迫沒低頭,麵對嵩山派逼迫沒服軟。


    嶽卓群一句仗義執言的話,差點讓他落下淚來。


    嶽卓群來到劉正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憑你之前為了我拒官不受、硬抗東廠,我就相信你的為人。


    你說和曲洋隻是音律相交,沒做過對不起正道的事,我相信!”


    定逸師太、天門道人等聞言心中也是一動:是啊,這樣一個人又怎會墮入魔道!


    “嶽師弟說的對,我們也相信劉師弟的為人,左盟主做事欠妥了。”


    “你們,都要違抗盟主令?”


    “正確的命令,大家自然遵從,胡攪蠻纏的命令,不遵也罷!”


    嶽卓群瞥了丁勉三人一眼,平淡道:


    “直接告訴你們,劉正風我華山保下了。


    他若執意金盆洗手,以後就是安享晚年的劉員外,若是不想退出江湖,那他還是衡山派的劉三爺!”


    場中一肅,所有人都震驚於嶽卓群的強勢、霸氣!


    心中湧出敬佩,不畏強權、敢於仗義執言,這才是真正的江湖大俠。


    相比起來,左冷禪哪還有盟主風範?


    “公然挑釁盟主權威,少不得要向嶽師兄討教高招了。”丁勉三人對視一眼,同時踏步上前。


    他們在暗中也看到了徐錦狼狽離去的情景,自知單對單不可能是嶽卓群的對手,準備聯手對敵。


    “你們同樣是在挑戰我華山掌門的權威!”


    可他們這一動,封不平、成不憂、叢不棄也走了上來:


    “你嵩山有十三太保,我華山的高手也不少,三對三正好公平。”


    嶽卓群笑了笑,轉身走回座位坐下:“他們到底是代表五嶽盟主行事,手下留情些,別太折損左師兄的顏麵。”


    “掌門隻管放心,我們手中有分寸。”封不平勾著嘴角,態度跟指點小輩弟子一樣。


    “狂妄!”


    丁勉三人哪忍的了這種話。


    作為前三太保,從名號就能看出都是以掌法為主,內力充沛。


    覺得封不平三個都是曾經的劍宗弟子, 以劍法為主,內力定然不如自身,就沒在怕的。


    抬掌就攻了上去。


    ……


    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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