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新曆589年-艾德佩爾大陸-第三區-藍鎮珈仕遺跡】


    再次回到藍鎮珈仕遺跡,是山吹花的提議。


    第二天赫勞德蘇醒後,疼痛已經完全消失。霍德裏爾告訴眾人後麵神位基座的剝離就會悄無聲息的進行,相應的,赫勞德能夠使用的信仰之力和神賦也會逐漸減弱。


    確認沒有問題後,山吹花便和草薙一刀一起帶著赫勞德暫別了無咎者眾人,履行霍德裏爾交代的事情。


    路程中通過赫勞德的講述,山吹花與草薙一刀了解到他的記憶已經都在以碎片的形式緩慢恢複,各種曾經自己不曾體會過的情緒與感受隨著許多場景與人物的出現都開始浮現出來。


    赫勞德說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自己隻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空殼,正被人不辨好壞的塞入各種填充物,不管自己喜歡與否,都沒有任何回旋餘地的被迫接受。


    昔日和空海三重靈訓練戰鬥技巧的地方依然如故,赫勞德站在藍鎮珈仕遺跡的一處廣場中,看到一旁的建築上還留有自己的刀痕,原本不存在的記憶告訴他曾經這裏發生過的所有事情,每一道痕跡,都有獨屬於它的故事,赫勞德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說不上來自己是在排斥還是在感傷,也有可能是在高興。太多糾纏在一起的東西讓原本純真單一的赫勞德陷入了極大的迷茫和恍惚之中,他無從分辨也無力抵抗,隻能任由自己不熟悉的感情將自己本就空曠的內心擊打的千瘡百孔。


    此時草薙一刀看到赫勞德眼神中的猶豫與糾結,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因為沒有經曆過相同的事情,他和山吹花都沒有角度去開導赫勞德。


    以失憶的狀態站在了曾經親近家人的對立麵,而家人卻以愛之名任由他一個人孤單生活,知曉這一切時,赫勞德心中的念頭與感情究竟是怎樣的,他們兩人根本就不敢說了解。他們隻知道赫勞德原本因為性格中的大愛所背負的東西就很沉重,在恢複了記憶之後,加諸在他身上的東西,比他們所了解的更加沉重。


    “你能記起什麽嗎?”草薙一刀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的四處鼓搗了一通,他明白山吹花是希望通過故地重遊,來幫赫勞德恢複記憶的同時,也解開他的心結。


    山吹花走到赫勞德身邊,發現他盯著一處染有褐色汙漬的牆麵看,她問道:“怎麽了?”


    赫勞德輕歎一口氣說:“這好像是——是我第一次和三重靈訓練,被她用雙靈墟直接砍斷了動脈之後流出來的血——我記得三重靈好像因為這件事被霍德裏爾和斯托利亞責備了很久。”


    “這裏還有很多其他的回憶吧。”山吹花說,她注意到赫勞德對空海三重靈的稱呼似乎已經回到了原來的狀態。她想可能對於赫勞德來說,空海三重靈是亦師亦友也是親人的感覺,並且空海三重靈雖然嘴巴毒辣,但是心地善良,大大咧咧下藏著的是細心和關愛,所以赫勞德更加容易接受這一段簡單直接的感情。


    赫勞德抬起頭,讓陌生的風穿過熟悉的空間拂過臉龐。他閉上眼,腦海中不斷浮現的往事全都不過是幾年前的事情,這些記憶清晰的可怕,其中附帶的情緒越是想忽略,反而愈加的強烈。


    “太多了。”赫勞德說,他睜開眼,正好能看到藍鎮珈仕王殿的頂端和飛簷。他腦海裏迅速湧現出一個念頭,那裏是霍德裏爾與斯托利亞最喜歡的地方。他們坐在那裏看日出,看日落,看回家的自己,看回家的每一個無咎者。


    “誰還沒有個悲慘的童年呢,你說是吧?”草薙一刀也走過來,他醞釀了許久,感覺就算不能感同身受,也得表現出來你慘我也慘,所以你看我活得這麽開心快樂你也別垮著個臉憂鬱深沉不說話了的態度。


    赫勞德對草薙一刀突如其來的情緒暴擊毫無防備,許多想說的話就像結成了硬塊一樣被梗在胸口宣泄不出去了。按照一般邏輯,這個時候似乎隻有靠在山吹花的肩膀上哭一場才符合這個場景的設定。


    “省省吧,你除了吃不飽,談不到戀愛,小時候還能有什麽悲慘的?”山吹花輕推了一下草薙一刀,用眼神瞪了一下草薙一刀,隨後用唇語補了一句髒話。


    “我也沒那麽悲慘——”赫勞德沒有多想就說出了這句話,確實在他現在恢複的記憶中,都是無咎者圍繞在身邊的溫馨畫麵。


    草薙一刀反常地並沒有說山吹花罵人的事情,也沒有和她打嘴仗。他整個人像是忽然間掉進了回憶的海洋中一樣,神色中流露出來的那股,仿佛溺在悲傷記憶中無法自拔的痛苦一點都不像裝出來的。


    山吹花察覺到草薙一刀情緒的變化,才明白草薙一刀表麵開朗樂觀下可能也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和苦楚。而為了幫赫勞德平複記憶帶來的傷痛和難過,他今天應該要吐露自己的心聲了。


    “我這個人吧,天生就是大心髒,平時大大咧咧,感覺啥都不在乎。如果不是為了讓小赫舒服一點,知道怎麽去麵對記憶這種東西呢,這個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的,因為我覺得我自己都已經不在乎了。”


    “人嘛是得向前活著才行,可是回憶啊,不管好壞,都是你曾經擁有過的東西,總是得正視的。就像你看小赫這孩子,長得白白淨淨的,就因為失去了記憶,沒了心裏的那個支撐和依靠,大部分人還以為他是啞巴呢。”草薙一刀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堆,旋即又恢複安靜。


    他瞳孔中被陽光拖曳搖動的光點像摔碎在海麵的水晶,零零點點的跳動著暖黃色的輝光。


    “我吧,出生在十二區,有個弟弟,比我小兩歲,他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死掉了。聽我母親說,我父親是一個很強的人,強到什麽程度呢,就比那時候的神官都要強不少。”草薙一刀說著,想去摸口袋找一個含在嘴裏的東西,摸了半天才發現剛剛已經把所有的糖都分給了路上的孩子。


    “我想我母親肯定是想在我和我弟心裏樹立一個好的父親形象所以才那樣說的。因為她哪裏懂這些東西,一個普通的啟瞳者女人。”


    “不過這種情況在我們那個區還挺常見的。就是很多小孩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因為可能出生不久父母就在找物資的時候死在了魔獸的口下,或者是為了生活偷渡去上位區被抓了,也有可能就不知道死在了什麽地方。所以我和我弟從小就明白,我父親大概是已經死了。”


    “小時候生活確實挺貧困的,但是不知道是誰,每個月都會在我家破櫃子裏麵放一點錢,所以日子過得比其他孩子要好很多,當然也比不上你們啦。”草薙一刀衝山吹花和赫勞德笑笑,繼續說道:“除了吃的東西喝的水裏麵總有沙子,日子過得也還算可以。”


    “我小時候挺調皮的,總和我弟去打架,要麽是被搶吃的,要麽是去搶吃的,總之十二區小孩子打架多半都是為了吃的。”


    從來沒有聽到過草薙一刀提起過他的弟弟,這讓山吹花突然感覺到自己曾經以為的了解都隻是麵前兩個男人想讓她了解的事情。不過她並不覺得氣憤或是欺騙,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個秘密就像一個隱形財寶,把守著這個秘密才會覺得安心。


    現山吹花也想起來,自己也從沒告訴過他們兩人,自己的父母喪生在了【魅魔】的手中,自己是被一個不知名的女人救下才得以活到現在。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571年吧應該是,第一次神墮之亂。”草薙一刀投去詢問的目光,等山吹花點頭後,他才繼續自己的講述,“那年我25歲,也就是我成為火神的那一年。神墮之亂的時候,我才剛剛神醒,弱的很。可是我弟弟是個天才,很聰明的那種,小小年紀就已經十二階了。”


    “他的神息性質是灰燼,就創造不出明火,但是能把人直接燒成灰燼的那種,很強吧?我覺得比我現在的燃燒要強多了。”


    說著,草薙一刀發出爽朗的笑聲,笑著笑著,眼角的淚水滑落下來。他抬高眼珠,盡量延緩眼淚滴落,實在忍不住了才伸手去擦拭。山吹花和赫勞德沉默的站在他兩邊,沒有人幫他拭去臉上的淚痕。


    此時的溫柔,就是不打擾他的宣泄。


    草薙一刀聲音有些顫抖,繼續說著:“發現神墮者入侵過後,我們被當時的火神和執行官帶到了避難所,然後他們就離開了。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們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就算已經成年許久了,在危難的時候,還是希望有父母來保護我們。”


    聽到避難所三個字,赫勞德輕歎一口氣,雖然記憶不算清晰,但是他還是記得斐爾琳和安布納的死狀。不過幸運的是,他們兩人的屍骨目前沉睡在政府的殉職人員公墓中,不管跟隨無咎者時期還是成為死神之後,赫勞德時常會帶著鮮花與食物去探望。


    山吹花也心感唏噓。父母已經過世了許多年,自己對她們的樣貌都有些模糊了,就連原本一直帶在身邊的兩人照片,在成為神官後,也很少去翻看了。


    “我和一海,就是我弟弟,一起到了避難所之後,才知道神墮之亂的主戰場並不是十二區,隻是因為神墮者太多,被從第五區經由第八區擠壓到了十二區來。一海那個已經是預備執行官,所以熱血方剛的想要去戰鬥。我勸阻他,但他還是跑了出去。”


    “之後的許多年來,我都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奮不顧身的投入到戰鬥中去,為那種虛無縹緲的所謂的職責獻出生命難道不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麽。就算是成為神官之後,我也不明白。”


    “直到我遇到你們之後,我才明白原來隨著能力的增長,許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會成為你的責任,你的義務。如果不去做的話,對不起那些因此喪生的人,也給不了自己一個交代。”草薙一刀低著頭,把玩著通訊器,上麵什麽都沒有,隻能從鏡麵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個時候,我也有作為哥哥的責任吧。所以我選擇跟著一海跑了出去。一海見我跟來,還很興奮。因為不像小時候,長大並且擁有神息之後的我一直都是怕麻煩怕惹事的性格,這也讓一海一直教訓我生活的太過安逸。”


    “可能他覺得我在那一刻突破了自我吧。不過我好像讓他失望了,我隻是,單純的怕失去他而已。”


    天色慢慢暗下來,太陽開始沉入崎嶇不平的地平線,隻從遠方投來沒有任何溫度的紅光。懸掛於天上的星光閃爍起來,呼應著陸上潮汐街區逐漸亮起來的燈光與人聲明滅。


    草薙一刀發動炎極燃起一團火焰,以便三人取暖。


    “因為剛剛神醒,我其實是很菜的,就是那種十階的,最蠢的神墮者都能把我秒殺。但是我真的不放心一海,總覺得作為哥哥,就算死的話,也要死在弟弟前麵。”草薙一刀的臉龐被搖曳的火光鋪上不均勻的陰影,藏在黑暗下的眼睛低垂著,悲傷與溫柔和煦的仿佛風與海一般交融在他的瞳孔中。


    赫勞德抬頭看著露出光亮的星星,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悲傷,不盡相同,但結果幾乎一樣,就是會留下一個好不了的傷疤,耗盡一個人的所有情緒。就像天上的星光,都是夜空的傷痕,不停搶奪著靜謐的黑暗。


    草薙一刀繼續說:“我們救下來一些來不及逃難的民眾,大概有十幾個吧,我覺得已經夠了,但是一海還是要繼續往前。”


    “他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有許多不公平的事情,但是死亡這件事是絕對公平的,如果這個時候不繼續去救那些仍然受困的人,那麽對他們來說,死亡也是不公平的了。所以在能做到的情況下,他不希望自己拋棄掉那些不幸的人。”


    控製不住的眼淚流下來,草薙一刀停止了描述。他從懂事就一直在強調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不管是被政府控製的核心科技技術,還是終焉之光後對每個地方的不同影響,都是一種觸手可及卻又改變不了的不公平。他已經習慣生活在所謂的不公平中,但一海的話讓他意識到真正的不公平,是有些人會拚了命去拯救生命,有些人卻不會。


    更不公平的是,救下那麽多人的一海,死在了救人的道路上,但那些被救的人卻根本不記得他的名字。


    山吹花輕歎一口氣說:“一海應該也是沒有遺憾的走的吧。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職責,也不會覺得虧欠。這或許也是一種好的解脫吧。”


    “可是,對我來說是一輩子的地獄啊。”草薙一刀略帶哭腔地說,“因為我是他最後一個救的人。”


    風在這一刻突然停頓下來,世界像被抽到真空,一絲聲音都沒有。雖然已經預料到了故事的發展,但從草薙一刀口中說出來這句話,還是讓赫勞德與山吹花覺得震驚與心疼。


    “我被幾個十一階的神墮者圍住了,我隻能用我控製火元素形成的小火團去燒他們,可是沒什麽用。他們還是用墮化態的爪子穿透了我的腹部和右胸口。就差那麽一點,我就死了。”


    “其實很早之前,我就認為一海有可能能夠繼任火神,因為他是相關的性質,我也一直這麽相信著。我都想好了如果他成為了火神,就讓他把每個月的薪酬給一半我,我要當一個靠弟弟養著的廢物哥哥,在政府裏麵混個執行官,天天跟著火神弟弟去匡扶正義,保護民眾。”


    “可是我就差那麽一點就死了。當時我覺得我可能看不到一海成為火神的那一天了。”草薙一刀情緒緩和下來,不像剛剛一樣情緒臨近崩潰,說著自己當時年輕的想法。可能是又想起了弟弟的死狀,他停頓了許久。


    “但是他為了救我,暴走了神息,和那幾個神墮者同歸於盡了。那是唯一一次,我看到他燃起了巨大的火焰,他的身體被滔天大火燒成了灰燼,連讓我為他送別的機會都沒給我。”


    山吹花終於知道為什麽草薙一刀會把赫勞德當做自己的弟弟一樣來看待。因為他知道赫勞德的善良,他和草薙一海一樣,也會為了救他們隨時犧牲自己的生命。


    這兩人,對別人的愛都超過了自己。


    “看著一海燃起的大火,我突然明白了,那麽多年我們收到的錢應該都是來自我父親。而那一刻我真的對天空咆哮起來,我在呼喚我那比神官還要強大的父親,我在質問他,一海為了救我死掉的時候,他在哪裏?”


    赫勞德還是抬頭看著星空,他眼睛中也閃爍著星點的光芒。他也明白了自己對於草薙一刀的意義和這一路走來草薙一刀對自己的真心。他說:“有你這樣的哥哥,一海應該也安息了吧。在某個地方。”


    草薙一刀點點頭:“是的。”


    “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不管回憶是怎麽樣的,它都是你的東西。隻有有了回憶,有了傷痛和歡笑,我們才是完整的人。所以,要學會去接受它,並承認曾經的自己和曾經的情緒。”


    草薙一刀看向赫勞德,眼神無比溫柔。


    “因為那一切,都是最真實的你。”


    又說了幾句話後,從情緒中恢複過來的草薙一刀開始嚷嚷著自己渴了,於是三人站起來,打開斯托利亞從黑市買來的認知阻礙器,往城市的市場走過去,去買些食物與甜汁。


    熟悉的市場中還是熟悉的香味與嘈雜。就算是已經入夜了,市場依然還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赫勞德走在山吹花與草薙一刀的前麵,饒有興致的跟隨記憶一一路過小攤,有一些已經變了,有一些還是以往的商品,隻是換了個人在售賣。


    走著赫勞德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了,回頭看過去,是一個手背上遍布傷口老繭的青年,一看就是因為常年在森林叢林裏狩獵留下的傷口和痕跡。


    他不知道這位青年是什麽用意,輕輕地將衣角從他手中拉出來。


    青年舉起自己攤位上販賣的一個獸毛製成的皮囊,聲音清澈響亮地說:“給你。”


    “我不買,謝謝。”赫勞德以為是向自己推銷產品的,就說完準備轉身離開。


    “給你。”青年繼續說著,迅速站起來擋在了赫勞德的麵前,“你給了我甜汁,我給你袋子。”


    赫勞德停下來,他腦海裏浮現出來那一天的情景——與空海三重靈買完物資後,他把一瓶沫沫花汁給到了路邊一個看似很渴的小商販手中。


    這麽多年了,居然還能再次碰見。


    赫勞德最後接下了青年遞過來的皮囊,把手上攜帶的合侖全都悄悄地放在了他身旁的行囊裏麵。


    三人回到了遺跡中後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一邊吃喝著一邊商量接下來去哪裏。因為在霍德裏爾的故事和赫勞德的記憶碎片中,十二年的時光他們至少還在另外四個地方生活過。


    其實赫勞德明白霍德裏爾對他的期望,可能隻是想要他平安的活著,找到一個活下去的意義,和值得守護的人,然後為之奮鬥,為之努力生活。


    而剛剛與青年的重逢,讓赫勞德更加的堅定相信,自己想要的,和從前的自己一樣,就是給予別人溫暖和希望。


    “接下來的路,就由你們陪我走下去了。”赫勞德看向身旁的兩人說。


    “不知道這條路還有多遠呢?”


    一個陌生的聲音炸雷般在三個人耳朵中響起。


    赫勞德額間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光亮,藍色光芒瞬間瀑布般形成一個屏障將三人籠罩起來。他透過神息,看到不遠處的建築殘垣上,站著兩個身影。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十五階的死神嗎?對不起,你已經不是死神了。”其中一個身影看上去強壯高大。


    “沒有那麽多時間聽你們廢話了。我們是蘭因汀的【天空神】【拉斐爾】和【大地神】【赫西爾】。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為何而來。”赫西爾的聲音沒有過多的感情,說話間,她身邊的碎石紛紛飛起來懸浮在空中,震動著聚合在一起。


    “霍德裏爾還真是料事如神啊,放了餌,你們還真就上鉤了。”草薙一刀的身周驟然翻湧起劇烈的火焰,他轉動脖子,釋放出強烈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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