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透過車窗上貼的防窺膜,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身影。


    黑暗中猩紅的一點,好像是在抽煙。


    李興罵罵咧咧起來,“媽的,廢物東西,就知道礙事。”


    他搖下一半車窗,扯著嗓子喊他,“快滾回來!我藥下得不大,要是中途人醒了更麻煩。”


    依舊沒人回應,冷風順著車窗吹拂,激得李興打了個寒顫。


    他動了兩下光腦,打開手電筒去照,有蛇一樣的生物從窗外躥過。


    李興感到一絲不妙,慌亂中手電筒的光亮掃在地上,濃稠的血水從遠處流淌到車輪處。


    熏染著血腥味的冷杉氣味從窗隙滲入,回憶起這樣具有強烈壓迫感的的攻擊信息素來自誰,李興睜大眼睛,整個人都僵住,驚恐萬分。


    327號!


    被加裝過的車門須臾間被突破,隨著一聲巨響,數不清數目的藤蔓侵入車內,纏住李興的脖頸快速收緊,猛地將他扔到欄杆上。


    地上七橫八橫堆滿了雇傭兵的屍體,死狀極慘大多是穿胸而死。


    李興手腳發麻,抓著江邊的欄杆,在這些剛死的軟趴趴的屍體上費勁爬起來。


    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李興想都沒想就要跳進江水裏。


    他自以為速度極快,可才略微移動,就有藤蔓從後穿透他的肺部,骨頭碎裂的疼痛讓李興眼前一黑,像快爛肉一樣滾落在地。


    李興瞳孔縮成一個小點,血水從腹腔迸射,他嘴裏也滿是血沫。


    迎麵而來的enigma神情陰森,俊美又邪肆,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撒旦惡魔。


    樓越青一步步地逼近李興,走動間偏長的金發被風撩動,露出頰邊不知何時被染上的血水,在鋒利的側臉蜿蜒而下。


    “你剛剛說,你要對我的小花做什麽?”


    瀕臨死亡的恐懼,李興牙齒打顫,他瑟縮著朝後退,直到後背靠近欄杆退無可退。


    “沒有!”


    “不是我要做的,是路廷!”


    “都是他逼我的 。”


    “他讓我抓走溫虞,改造成實驗體供他玩弄,是他全都是他!跟我沒有關係!”


    “別殺我,別殺…嗬嗬!…”


    李興的聲音戛然而止,喉間發出氣息急促的怪響,藤蔓刺進了他的脖頸。


    樓越青凝視著即將死去的李興,目光冰冷又殘忍地宣判,“所有欺負小花的人,都該死。”


    ……


    季逍在兩分鍾趕到溫虞所說的位置。


    午夜時辰,暗色交纏的跨江大橋上空無一人,隱隱透著詭譎的氛圍。


    再次撥打過去的通話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季逍沒辦法,隻能順著大橋一點點尋覓,試圖通過地上的車輪印判斷出綁架的人離開的方向,減少調取監控的時間。


    約莫在中部位置,季逍發現了與正常行駛不符的車輪痕跡和幾乎堆積成一灘的血。


    季逍緊張到不能呼吸,他順著血繼續找,遙遙看見橋墩處的黑影。


    看清楚那是一輛車後,季逍的心越發繃緊,他立即命帶來的人下去打撈。


    三十分鍾後,幾具屍體和三輛車被打撈上來。


    兩輛麵包車和一輛黑車。


    沒有大人的車。


    季逍懸著的心略微鬆了下,後背滿是冷汗,他查看了那些人的屍體,發現他們死法一致。


    大多都是被某種表麵不光滑的細長物什穿心而死。


    是……藤蔓!


    心中隱約有所猜測,季逍給沈之行致電。


    沈之行:“沒錯,這些都是藤蔓弄得,肯定是樓越青把大人救走了。”


    畫麵中,沈之行的表情有些凝滯,有種既慶幸又緊張的感覺。


    慶幸的是溫虞沒被綁架。


    緊張的是溫虞或許並不安全。


    沈之行萬分確定,實驗體都具備睚眥必報的天性,樓越青絕不是例外的那一個。


    溫虞用傷害把他逼走,他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報複回來。


    而且……


    溫虞即將訂婚的消息遍布全星網,他不敢確定樓越青有沒有看到。


    如果看到的話,以他對溫虞的占有欲,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想到溫虞最近的異常的行為,沈之行心中隱隱不安。


    以溫虞的性子,他不可能對路廷一退再退,如今連好不容易爬到的議會長位置都拱手讓人,隻可能是有連沈之行也不太敢想的計劃。


    沈之行深吸一口氣,“季逍,處理好這些屍體,帝都有實驗體的消息不能再暴露出去。”


    “我會動用一切手段,去找你家大人。”


    ……


    遠離市區的一所別墅內。


    瑩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持續釋放,映出enigma冰冷的臉來。


    樓越青滑動著光腦,自虐般將一條條帶著‘爆’的熱搜頭條點開。


    每一條熱搜點開後,都配著圖。


    宴會上,商場內,街頭上。


    長相出塵的alpha笑容清淺,身邊緊挨著omega,宛若一對璧人。


    這已經不知道是樓越青第幾次看這些圖片了。


    藍瞳湧動著黑,心痛,憤怒,難過等情緒反複穿透樓越青的心。


    許久,他將光腦關機丟到一邊,直直盯著躺在床上的溫虞。


    alpha麵色冷白憔悴,在昏睡中看起來也很不安,他的睫毛不停地顫抖,胸口也在起伏。


    樓越青釋放了一些安撫信息素,夾雜的血腥的冷杉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溫虞仍蹙著眉,似乎沒有被這信息素安撫到。


    這樣的反應讓樓越青愣住。


    隔著抑製貼觸碰溫虞的腺體,樓越青緩慢地撕開抑製貼。


    果不其然,漾入鼻間的除了他晝夜渴望的晚香玉信息素外,還有一股極淡的橙花氣息。


    屬於自己的小花被別的氣味侵占,這樣的認知讓樓越青的眼瞳霎時猩紅起來。


    暴虐的情緒在肺腑間衝撞,即便知道自己不對勁,樓越青依舊沒有放開溫虞。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太陽穴劇痛起來,眼前是錯亂交織的畫麵和聲音。


    “殺了他。”


    “是我讓季逍殺了你的。”


    “不過是個實驗體。”


    “我厭惡你帶來的一切麻煩。”


    “滾。”


    …


    可以殺了他,不能丟掉他,不能不要他。


    冰藍眼瞳變作猩紅,冷杉被血腥壓住。


    他動作堪稱粗暴地親吻溫虞的唇,最大程度的釋放著自己的信息素,像是暴雨衝刷花園,試圖將溫虞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


    溫虞是被他吻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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