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抵達漠鐵


    五日後


    “雲芝,我們到了。”蕭炎指著遠處地平線上模糊的城池說道。


    聞言雲芝從馬車中緩緩走出,看著漫天黃沙的漠城,心中不禁感慨道:“沒想到帝國邊陲的氣候竟如此惡劣,這等貧瘠之所,墨家究竟是如何做到年年上供那般數額的財富?”


    “雲芝,你想什麽呢?”蕭炎說著,還在雲芝的麵前擺了擺手。


    “隻是在想一些事情,我們早些入城吧,邊關城池的城門會定時關閉。”


    “嗯,入城之後我就去尋兄長,盡快尋個客棧。”


    “你找客棧做什麽?”雲芝不解的問道。


    “當然是給你住啊。”


    “不行,我不能住客棧。”


    墨家在加碼帝國的東北域內實力雄厚,門下的小幫小派更是數不勝數,甚至在帝國邊軍之中也有相當數量的眼線存在,而客棧酒樓這種產所,本就魚龍混雜,極易暴露行蹤。


    “你不住客棧你住哪,莫非你也有什麽親人在漠城。”


    “你不是說你的兄長在漠城創辦了傭兵團嘛,那總該有一處根據,我就暫住一段時日。”


    “啊...”


    就在兩人說話間,馬車已經來到了城門下,然而正當蕭炎準備入城時,卻被門司攔了下來。


    “這位軍爺,小弟初來乍到,若是有衝撞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聽到蕭炎的話語,雲芝手扶額頭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一路上,這般卑微的話語已經重複了數十次,雲芝已經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人看走了眼。


    “入城到那邊繳納十個銀幣,然後登記姓氏,去處。”門司頗為不耐煩的說道,但蕭炎觀察到,旁邊的布衣百姓都可自如進城,並無盤問。


    “軍爺,入城繳費自然是我等應盡的義務,隻是這登記姓氏,可否透露緣由。”


    “沒什麽理由,都是墨家的規矩,你要是想進城就趕緊交錢,不然就退出去,還有不要妄想寫假的姓名和地址,你入城三個時辰內就會有墨家人上門,到時若尋不到你,你便性命難保。”


    “大哥,這車裏不是貨物,倒是一個美人哎。”一名軍痞樂嗬著說道。


    聽到這話,一直攔在馬車前麵的門司立刻來了精神,急匆匆的朝著車廂跑去,蕭炎見狀臉色一變,急忙從納戒中取出十餘枚金幣就追了上去。


    “諸位軍爺,小小薄禮不成敬意,我這就登記。”蕭炎攔車廂處說道。


    幾名士兵爭先恐後的圍繞在車廂左右,不斷的跳起來想要一睹車內的景色,但蕭炎每次都十分恰巧的手捧金幣攔在了幾人麵前。


    而此時車廂內的雲芝已經滿腔怒氣,但苦於封印尚存無法運轉鬥氣,況且一旦在城門處動手,那一切的準備都會付諸東流。


    終於,門司指著不斷阻攔的蕭炎怒斥道:“小子,現在我們懷疑你勾結蛇人買賣人口。”


    在聽到這般明目張膽的欲加之罪,雲芝剛準備表露身份以保下蕭炎時,車廂外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一朵巨大的青色蓮花,自沙漠的中心地區出現,天地為之變色,蓮花出現後一道拔霸道的衝擊波四散開來,夾雜著灼熱的氣息席卷四方,一些稻草和布匹隻在瞬間便化為了灰燼。


    就在衝擊波即將席卷城門之時,數名身著黑白相間衣物的人從天而降,合力以鬥氣屏障地擋住了衝擊。


    “門司何在?”


    “大人!大人!小人在此!”門司從一旁的商販推車下鑽了出來,一邊小跑著一邊說道。


    “大人有何吩咐。”


    “兵馬提督腰牌在此,速速集結城中兵馬,於赤沙灘集結,一個時辰後進入沙漠,晚一分,自然會有人要你的腦袋。”蒙麵人頭也不回的說道,說完將腰牌扔給了門司。


    “是是!小的這就去辦,你們幾個還趴著幹什麽,還不快去通知各地的守軍!”


    趁著這個機會,蕭炎趕忙入了城,待到遠離了人群聚集之處後,雲芝走出車廂坐在蕭炎身旁問道:“方才的事情,你有什麽看法?”


    “額,沒什麽看法,兵痞這東西不是到處都有嗎?隻不過在邊境地區,更加並不會約束而已,我們今天還算幸運。”


    “藥岩,我很清楚你不是如今所表現出的這般愚昧之人,我對你隱藏身份雖是事出有因,但你對我有戒心也很正常...”


    “雲芝,我們已經相處了數日,我很清楚你是怎樣的人,但此地並非是說話之所。”


    說完蕭炎看向旁邊步履蹣跚的拄拐乞丐說道:“閣下拄著拐杖都能跟上馬車,甚至數次與我們擦肩而過,當真是好功夫,現在離去,可留你一命。”


    “他是什麽時候?”


    “自我們入城時,他便一直在跟蹤我們。”


    “我怎麽會一直都沒有發現他。”雲芝詫異的說道。


    “這不是雲芝你的問題,雖然你身中封印難以自如運使鬥氣,但你的感知依然敏銳,之所以沒有察覺到此人,是因為他的氣息是無法感知到的。”


    “無法感知,難道此人並未修煉鬥氣?”


    “除了這個還有另一種可能,在魔獸山脈中除了那些高階魔獸之外,還有很多弱小的魔獸為了生存,擁有了隱匿自身氣息的能力,但這些能力乃是由他們的天賦而來,人類很難學習。”


    “藥岩,你不要賣關子了!”


    “雲芝,不知道你此前可曾聽聞過肢體,器官嫁接的傳聞?”藥岩側身嚴肅的問道。


    “這我略有耳聞,十餘年前皇室集結諸多宗門家族圍攻蛇人族,戰況慘烈,為了盡力挽救傷者,有的醫師開始給傷者移植斷肢,但這法子成功率太低,等等,你是說。”


    看著雲芝那雙透露出不可置信的雙眸,蕭炎解釋道:“你別這麽看著我,這件事情剛剛我們路過的幾家商鋪中,就有不少人在談論,既然嫁接肢體有一定的可行性,那嫁接器官這件事情,我們就不能完全否決,你說是不是。”


    “你說的有道理,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聽你這話,我怎麽感覺你是專門來調查這個事情的。”蕭炎突然笑著說道。


    “不許多問,你兄長的居所還沒到嘛。”


    聞言蕭炎取出卷軸打開,對照著道路比劃了一陣說道:“前麵拐彎進去應該就是了!駕。”


    “你來找兄長,還專門帶了畫像?”


    “很久沒見過了,仔細想想已經十幾年了,帶著以防萬一嘛。”


    馬車駛入巷子,立刻就有兩名壯漢手持長槍圍了上來問道:“此處乃漠鐵駐地,閑雜人等勿要靠近。”


    “兩位,我名蕭炎,漠鐵團長蕭鼎和蕭厲是我的兄長,勞煩通報一聲。”


    蕭炎話音剛落,漠鐵駐地的厚重部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爽朗的說道:“你們退下吧,這人確實是團長的弟弟。”


    “是!”


    見狀蕭炎跳下馬車,牽著馬於女子並肩而行道:“不知該如何稱呼?”


    “叫我雪莉就行,這位是?”雪莉看向雲芝問道。


    “哦,我來介紹,這位是雲芝姑娘,我途徑魔獸山脈時,正巧碰見她被魔獸所傷,不過時間緊湊,隻能帶她到漠城在請醫師詳細診治了。”


    “這好說。”旋即雪莉回頭朝著駐地內大聲喊道:“六子,去找一下青醫師,麻煩她來一趟。”


    聽到這話,消炎連忙擺手道:“雪莉姐不必了,還是我帶著雲芝姑娘上門拜訪吧。”


    “也好,你來的日子和兩位團長預估的早了些,你的房間還未收拾出來,這是青醫師的地址,你們先去,我吩咐團裏人盡快給你們收拾好住處。”說完雪莉遞給了蕭炎一卷地圖。


    “雲芝下來吧,城內驅車多有不便。”說著蕭炎還伸出一隻手,以供雲芝攙扶。


    雲芝見狀俏臉一紅,旋即徑直跳了下了馬車,雪莉見狀笑著返回了駐地。


    在前往青醫師住所的路上,雲芝看著不斷四處張望的蕭炎,疑惑的問道:“出了巷子你就一直在四處看,是在找什麽嗎?”


    “雲芝,你有沒有發現這城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嗯,有些壓抑。”


    “先不說這些了,你的內傷還需疏導三日,最後一日在配合藥浴就能痊愈,這街上藥店的藥材品質實在不敢恭維,如今隻能期待青醫師有品質好的藥材。”


    “藥岩,這些日子有勞你了。”雲芝突然恭敬的說道。


    “客氣了,我也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實力非凡,恐怕我第一次救人的日子還遙遙無期呢,我覺得我們如今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哪怕明知道我隱瞞了身份,你也這麽認為嗎?”


    “當然,我們快到了就在前麵...”


    蕭炎話音剛落,一陣魔獸的嘶吼聲突然傳來,聲音極度刺耳。


    “雲芝!”一陣心悸之後,蕭炎首先反應過來,這叫聲中竟隱隱蘊含著幾分靈魂威壓。


    “我無大礙,隻是有些胸悶...”


    “你先不要說話了,你這是靈魂收到衝擊之後的後遺症,屏息凝神,我助你安神。”說完蕭炎運轉靈魂力量,安撫雲芝收到衝擊的靈魂。


    伴隨著兩人靈魂的輕微交融,雲芝不由說道:“老師曾說過,靈魂玄妙萬千,每個人的靈魂都是本心最直接的體現,隻是,為何你運轉靈魂力量的手法如此嫻熟,進退也恰到好處,這難道也是你自己修煉的嗎?”


    “額,這個不好解釋,就和你不想說自己的身份一樣,出門在外,我也總要有些保留,不過你可以相信,我絕對沒有害人之心。”


    幾息後青醫師住處。


    “這些藥每日煎服,一日三次,七日後就可以恢複大半了,至於你要的藥材,數量很大需要多一些時日,恐怕需要一月左右我才能準備齊全。”


    “有勞青醫師了,時間上不是問題,這是定金。”蕭炎說著從納戒中拿出了一個玉瓶。


    聞言青醫師當麵打開了玉瓶聞了聞道:“我叫青鱗,請多多關照。”


    夜晚,蕭鼎和蕭厲一直沒有歸來,而傭兵團糙漢子,倉促之間打掃出來的房屋,不能說不能睡,隻能說能在裏麵睡的,要麽異於常人,要麽壓根不是人。


    隻是當雲芝百無聊賴的借著梯子爬上房頂的時候,卻發現蕭炎已經不知何時躺在了那裏。


    “看來你今天恢複的不錯,都有精神爬房子了。”蕭炎翹著二郎腿說道。


    “今天在青醫師那裏,你用來交易的,是一品的藥液吧。”雲芝坐在一旁問道。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聽到這話雲芝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這我自然能看出來,我還知道那藥液的品質上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自尋常醫師之手,你肯定是煉藥師,並且應該已經步入二品。”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你根本就沒有刻意隱瞞,此前的靈魂力量,如今的藥液,我很難相信可以做到這些事情的人,居然沒有通過家族的考核。”雲芝認真的說道。


    “這其實是一個誤會而已,我並沒有藏拙或者是另有他謀。”蕭炎解釋道。


    “那這其中的緣由,我可以知道嗎?”


    “我小時候聽聞當年爺爺,在加碼帝都之中也算風雲赫赫的人物,如今見到了雲宗主,我才終於相信了這件事。”


    “你...你何時知道的。”


    “就像你剛剛說的,你根本沒有刻意隱瞞,鬥皇境界的風屬性鬥氣,沉魚落雁的容貌,以及一顰一笑間所透露出來的氣質,不難猜。”蕭炎笑著說道。


    “氣質,難道世人印象中的我,十分平易近人嗎?”雲韻不解的問道。


    “不,但從加碼帝國的市井坊間傳言來看,雲宗主自幼便在雲嵐宗修行,天資聰穎,天賦卓越,如今是加碼帝國最為年輕的鬥皇強者,但這些傳言中並未有說她是如何待人行事的,所以我印象中的雲宗主,全來自於這幾天。”


    “你和帝都裏麵傳的那個蕭家三少爺,也有很大的不同。”雲韻笑道。


    “傳言嘛,多是片麵的,對了雲宗主以你的境界,那日為何會重傷到那般的地步。”蕭炎起身問道。


    “這說來話長,我前去魔獸山脈,本是打算尋找紫靈晶煉製固本培元的丹藥,但與獅王對戰之時,一股裹挾著濃鬱毒素的鬥氣突然在山脈中擴散開來...”


    隨著雲芝的訴說,蕭炎內心不由的疑惑起來:“毒素,致命,魔獸山脈,難道是...”


    而看到蕭炎這幅若有所思的樣子,雲韻不由問道:“怎麽?你是想到了什麽嗎?”


    “沒有,隻是你說的這些事情聞所未聞,所以有些驚奇罷了。”


    “隻是沒想到紫晶翼獅王已經突破到了六階,我竟一時奈何不了它...對了藥岩,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光這麽說未免有些口幹,我去找點東西來喝。”說完蕭炎一個起身,躍下了房頂。


    “我原以為你回拿些酒回來。”品嚐了一下水袋中的葡萄汁,雲韻笑著說道。


    “我不喜歡喝那些東西,太衝。”


    “但也未嚐不是一種滋味。”


    “這麽說你喜歡喝味道重一些的酒?”


    聞言雲芝看向蕭炎問道:“方才是我先問的,所你要先回答。”


    “不知道你想問些什麽?”


    “藥岩,你可知道你爺爺蕭林和納蘭家老爺子納蘭桀定下的一樁婚事?”


    “嗯,兩年前父親告訴了我此事,對了說起這事,我記得納蘭嫣然如今在雲嵐宗吧。”


    “嗯,嫣然很小的時候就拜入宗門,如今也是我唯一的弟子,她如今即將突破鬥師,我這次去魔獸山脈,本是想尋找紫靈晶助她固本培元,但一沒想到紫晶翼獅王已經邁入六階,二是被那詭異的毒鬥氣所影響,若不是你及時相助,恐怕我已殞命。”


    “我也隻是盡力罷了,來以後不提這個事情了。”蕭炎說著,向雲韻舉起了水袋,雲韻見狀默契的舉起水袋碰了一下。


    “藥岩,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嫣然即將繼承宗門少宗主之位,按宗門規...少宗主不可與異性...”說道後麵雲韻開始支支吾吾起來,心中十分糾結。


    “我離家之前已經拜托父親幫我去納蘭家取消婚約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可是這樣,你不覺得委屈嗎?”


    “不覺得,我覺得被人安排去和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過一輩子才是真的委屈。”


    蕭炎的這句話令觸動雲韻隻內心某個柔弱的地方,如果說兩人迄今為止的一起都是拜緣分所賜,那今夜之後的一切,則都是兩人奮力爭取的結果。


    “藥岩,待到我此間事了,你可願意入雲嵐宗修煉?”


    “這個我需要考慮一下。”蕭炎思慮了一陣後嚴肅的說道。


    “為何?”雲韻不解的問道。


    “小炎子,此事可以考慮一番,雲嵐宗位於加碼帝國能量最為充裕之所,修行起來事倍功半。”


    “太過突然了,你讓我考慮考慮吧。”


    “如今要你答複確實太過倉促,我接下來還會在漠城停留幾日,你若是想好了直接告訴我便是。”


    “嗯,好的。”說完,兩人又在度碰撞了一番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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