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泠中斷了和小錦的交流,起身打開房門。


    細微的咯吱聲響過後,院中卻空無一一人。


    明明感覺到了大師兄的氣息……


    自修為達到元嬰後,她的神識能探尋的範圍,已經比先前擴大了百倍。


    若他們不刻意隱藏氣息,她便能輕而易舉的察覺。


    她確定剛才不是錯覺,夏泠微微抬頭瞥了眼暗沉的天幕。


    夜半三更的,大師兄越過槐西閣,是要去哪裏?


    思酌片刻,夏泠還是決定一探究竟。


    順著氣息離開槐西閣,一路來到了離住宅處較遠的荒地。


    剛穿過一片竹林,映入眼簾的便是獨自練劍的月沉之。


    月光皎潔,盡管是深夜,周圍也還算明亮。


    他的劍氣與往常相比,少了幾分平穩,多了幾分焦躁。


    而揮劍的人,亦然。


    蓬勃的劍氣凝聚,地麵和枝葉逐漸被一層層寒冰所覆蓋,氣溫驟然下降。


    他揮的劍式看似柔和,實則暗藏殺機。


    夏泠依稀辨認出是月氏一族的獨有千月劍法,但在月氏被陷害後,此劍法就被禁用並焚毀。


    他半夜來此練劍,其意明顯。


    果然是沉悶類型的,就算是迫不及待想尋求真相,卻也不主動提及半句。


    肩側忽的附上一隻手。


    淡香縈繞,夏泠看都沒看都清楚來者是誰。


    “二師兄。”


    “我在呢。”司木楓應聲。


    他長發披散在身後,穿著一襲單薄的淡青色長衫。目光停留在前方獨自以劍解憂的月沉之身上,靜靜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夏泠側目而視,“你怎麽來了?”


    司木楓淺笑,發絲被風吹的淩亂,“師兄師妹一個個三更半夜跑到荒地,我自然也得來湊湊熱鬧。”


    “……”夏泠沒說話。


    司木楓也不在意,打了個響指,星星點點的火光逐漸凝聚,四周霎時亮了起來,如同白日。


    夏泠瞥了眼周圍的火光,剛想問他要幹嘛,就聽他忽的提議:“小六,你去和師兄對練。”


    “為什麽?”夏泠不解。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司木楓朝她眨了眨眼,“隻是想看看你現在的劍術是否有所進步。”


    不等她回答,司木楓就按著她的肩,將她推出樹後。


    夏泠迅速穩住身形,默默朝他比了個友好手勢。


    司木楓就當看不見,單手握拳晃了晃,笑的招搖,悄聲道:“加油哦~”


    動靜過大,月沉之劍意微收,剛想停下,司木楓卻在後麵拱火,“師兄,小師妹說想和你對練。”


    對上月沉之目光的夏泠,沉默一下最終點頭,“是的。”


    她的確想和幾位師兄對練,但現在時機好像不太對……不過事已至此,管他對不對。


    月沉之並非沒察覺到他們二人,隻是他心緒不穩,現下並不適合與他們閑談。


    本想當做不知曉他們的到來,卻沒想到小六會主動出來說與他對練。


    見她態度真摯,月沉之到底還是沒拒絕,垂著的長睫掩蓋了眸中情緒。


    後退兩步,抬劍指向夏泠,“...也好,那就試試看你成長到什麽程度了。”


    “我定不會讓你們失望。”見他應戰,夏泠召喚出無憂,言語中帶著對自己的絕對信任,“還請大師兄勿要手下留情才是。”


    “嗯。”月沉之輕應了一聲,下一瞬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氣息也瞬間隱匿了起來。


    夏泠頃刻進入狀態,在劍從身後襲來時,迅速往側後退,緊握無憂抵擋住那如冰霜般通透的冰魄劍劍刃。


    月沉之見她擋住,稍稍施加了力道。


    待她愈準備強行擋下時,月沉之撤了力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朝夏泠頸肩襲去。


    夏泠也沒想到他反應如此之快,施展風靈訣才勉強躲過。


    司木楓見兩人都漸漸進入狀態,將指尖不知何時夾著的幾張結界符隨意扔向四周。


    瞬時,周圍被無形的結界所籠罩,成了一個對練台。


    而他本人則懶懶散散地側靠在了古樹的枝幹上,手握著酒壺,悠哉悠哉的小酌看戲。


    月沉之也不再藏拙,劍光閃過,施展望月宗的望月劍法。


    冰魄劍與他本身的冰靈根相輔相成,一招一式染著無盡的森寒,讓人如墜冰川。


    逼近夏泠後,劍式倏變,偏鋒側進。


    夏泠不甘落後,劍氣逐漸展開,銀白的劍身倒映出凜冽的寒光。


    抬劍疾刺,右腿配合著側踢。


    月沉之巧妙擋過,此時此刻,兩人處於極為平衡的一個狀態,誰也奈何不了誰。


    見近戰不行,夏泠幹脆拉開距離,手腕輕轉,無憂劍在掌心翻轉。


    隨即,夏泠抬劍劈砍直下,銀白的劍氣化羽,嘶嘶破風,如毒蛇一般朝前方的月沉之疾奔而去。


    月沉之沒曾想她竟成長到了如此地步,未能徹底避開。臉和四肢被劍氣劃破,血液順流而下。


    “大師兄!”夏泠也沒想到會真的傷到他,一時慌亂,剛想收劍上前給他療傷。


    就聽月沉之道:“無妨,繼續就好。”


    “……好。”夏泠有些許糾結,但在冰魄劍刺過來的瞬間,還是放棄了收劍的想法。


    雙劍交錯,月沉之眸中劃過一抹極淺的笑意。


    許久不見,小六在劍術這方麵的確有了很大進步。


    可惜……還差一點。


    月沉之輕笑了一下,點劍而起,冰魄劍在黑夜劃出一抹雪白如月華般的光。


    劍光如影,看不真切。


    劍氣像潮水一般將四周盡數包圍,風起衣袂翩躚,劍鳴驚空,劍芒直逼夏泠心髒。


    夏泠剛想躲,左右後卻被突起的冰牆堵住,上方也被冰刺繞滿。


    如果光是這種程度,她大可以強行破冰而出。


    關鍵是她的身體像是被什麽壓製一般,竟有種被束縛難以動彈的感覺。


    身體逐漸被一層冰霜覆蓋,夏泠意識到了什麽。


    ……劍域。


    在這個念頭剛閃過,月沉之的冰魄劍就已經強行逼近眼前,夏泠抬劍試圖擋住。


    但此刻她的速度已經不及他半分,剛想用符術,但最終還是壓下了這個想法。


    劍術方麵,她已然輸了,就算用毒或符亦或者是其他方法取勝,也沒必要。


    帶著無盡寒意的劍尖從心髒上移,最終抵在頸側。


    夏泠瞥了眼側對著她的劍刃,將無憂收回空間,雙手舉高,投降認輸:“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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