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風霽環著她的腰,頭抵在她的肩上,低聲道:“關將軍和聶長照已經開始著手處理名單上那些人了,已經沒為夫什麽事了。”


    嬈娘一聽,微微側頭。


    臉頰與他相貼,整個身子都縮在他懷裏,輕聲道:“夫君,你覺得那個聶長照是個什麽樣的人?”


    燕風霽略微沉思了會兒,中肯回道:“為夫與他也才相處過幾個時辰,窺不得他是怎樣的人。但為夫發現,他極善兵法,尤其是兵之詭道。”


    嬈娘揚眉,聽出他話裏的意思,突然有些幸災樂禍道:“懂得詭道之人,自是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威脅,這樣看來……聶長照今日這頓打,算是得白挨了。”


    雖然關伯母叮囑過要問清楚再打,但看關伯父離開時的臉色,怕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不過也是他活該!


    連自己的妻子都照顧不好,懷著孕瘦成一把骨頭,不打他打誰?!


    屋外,天色陰沉,飛雪短暫停歇了片刻。


    半個時辰後,一輛遮擋嚴實的馬車從將軍府緩緩駛出,片刻之後,停在了一條小巷子裏。


    大概傍晚時分,馬車才從巷子裏駛出,再次啟程離開了郾城。


    馬車離開郾城不知過了多久,外出的張九才得到消息,著急忙慌地跑回來,望著二樓躺了一地的手下,以及戰戰兢兢的跑堂小二,腦袋嗡嗡嗡的。


    哪來的能人,一下竟幹倒了他那麽多人。


    “去,立即派人去通知少將軍,集合驛站所有還醒著的人,隨我去追少夫人。”


    “可是掌櫃,整個驛站就隻有小的能動彈了。”


    小二哭喪著臉,說著轉身推開了隔壁的客房,他們明裏暗裏的人都在裏邊了。


    張九扭頭看到又一屋子著了道的手下,眼皮直跳,揉了揉腦門,咬牙吩咐小二去軍營找少將軍,他則去將軍府借人馬去追。


    但人就是關夫人幫著離開的,又怎麽可能讓他去追上?


    關夫人刻意給了他幾個人,和幾匹跑得不快的慢馬,等他追到郾城外,紛紛揚揚落下的大雪,早已掩蓋了車馬的痕跡。


    而軍營那邊。


    小二急急忙忙跑到的時候,聶長照還光著膀子跪在大雪裏,背上全是馬鞭抽打的痕跡,血淋淋地交錯著,看著都疼。


    他臉色蒼白,背依舊挺得直直的。


    旁邊的關映景沒好到哪裏去,背上同款血淋淋的抽痕,哆哆嗦嗦地將自己抱作一團,嘴裏還在為今日這場飛來橫禍罵罵咧咧。


    小二進不了軍營,焦急地站在門口轉圈圈。


    聶長照看到了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一陣風地衝過去問:“驛站出了何事?”


    小二看到他,激動道:“少將軍,少夫人不見了。”


    溫相宜不見了?


    聶長照聞言,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不少,不再多問,迅速回帳中穿好衣物,拿了佩劍騎上馬,連夜朝著郾城打馬而去。


    關映景見狀,趁他爹還沒發現前,也趕忙穿了衣服打馬跟去。


    等關將軍與部下議事出來,雪地裏的兩個逆子早已不知所蹤。


    與此同時,前往江州的官道上。


    路過郾城和平城的交叉路口時,有一匹棗紅快馬從嬈娘幾人的馬車旁疾馳而過。


    嬈娘聽到打馬之人的大喝聲,感覺有些耳熟,像是近日才在哪裏聽到過一樣。


    好奇之下,她輕輕揭開車簾的一個小角,往外瞥去,剛好透過掛在馬車上的行燈,看到打馬過去之人,竟是昨日在驛站有過一麵的吳知禾。


    坐在角落裏看顧馬車裏爐火的喜樂,也好奇地跟著往外看了一眼。


    當看到是吳知禾的時候,驚得她急忙伸手去把車簾拉下來。


    擋住後小心看了眼她家睡著了的小姐,才靠近了嬈娘,小聲對她道:“表小姐,剛剛過去的那個,就是想打我家小姐腹中孩子的壞女人,千萬別讓她看到我們。”


    嬈娘給睡得不怎麽安穩的溫相宜提了提被子,望著她們主仆二人瘦巴巴的小臉,每次都忍不住心酸。


    “別擔心,她現在可沒空找你家小姐的麻煩。”


    看吳知禾如此匆忙的樣子,想來羅氏母女已經進了吳府了。


    關夫人是以將軍府的名義,將羅氏光明正大地送過去的,如此吳斐不敢輕易殺她,但能不能在吳家攪動風雲,就得看羅氏母女自己的本事了。


    當然,關夫人如此做的目的,可不是用將軍府的名義送羅氏上雲端。


    她不過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一個羅氏,一個吳知禾,就攪得將軍府家宅不寧了那麽許久,直截了當的殺了她們,未免太過便宜。


    所以關夫人才樂意當那麽一回好人,放羅氏母女一條活路,把她們送去給吳斐。


    據說那吳夫人是個火爆性子,一點就著,不知道麵對自己丈夫昔日的老情人,和與老情人流落在外的滄海遺珠,會不會被點炸。


    狗咬狗的戲碼,最適合他們不過了。


    接下來的吳家,可有得熱鬧了。


    雪花簌簌,寒風一吹,滿天飛舞。


    嬈娘和燕風霽離開江州的時候,雖大雨不斷,但偶爾還有豔陽天,如今再回來,沿途的樹枝上,都已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淩。


    因馬車上有孕婦,回來的馬車燕風霽趕得很慢,等抵達江州城外的時候,已是一月之後。


    這一個月來,走走停停,溫相宜氣色養好了許多,瞧著雖依舊清瘦,臉色至少沒那麽蒼白了。


    喜樂貪嘴,每回住客棧時都打包幾碗肉菜,一個月下來,臉上長了不少肉,已經是所有人中氣色最好的一個了。


    反觀嬈娘,竟比她們二人都憔悴了不少。


    燕風霽對此,多次想找個大夫給她瞧瞧,但都被嬈娘以自己就是大夫推脫,讓他不用擔心繼續趕路了。


    這也讓燕風霽下定決心,光會紮針還遠遠不夠,回去他就開始學望聞問切去。


    馬車裏,掀開車簾遠遠看到江州城的溫相宜,本還有些近鄉情怯,但在看到表姐臉上隱隱浮現的難受神情後,便隻剩下了擔心。


    嬈娘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很困,但意識卻出奇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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