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再次咬死不說。


    關夫人沒想到都到這種時候了,她的嘴還是如此硬。


    這次甚至用她女兒都逼不出實話來。


    看來,果真與她猜測的一樣,羅氏八成是幫著吳斐做過什麽對不起將軍府的事。


    思及此,關夫人也不與她廢話了,直接下令道:“荀嬤嬤,讓人將琉璃拖走,告訴暗口的那些人,刁奴無狀,將軍府白送他們了,唯一的要求,是別把人玩死就行!”


    她話一落,立馬就有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拖起驚恐萬狀的琉璃就走。


    “娘,娘你救救我,你就說吧!我不要被賣去暗口!!”


    羅氏見狀,死命撲過去抱住女兒的腿,任由那倆粗使婆子怎麽打都不鬆開:“夫人、夫人不要啊!求求您放過琉璃吧!她還小,不能去那種醃臢之地啊!求求你了夫人。”


    她哀嚎著,可明明隻要她一句實話,就能救下女兒,但她偏偏就是不說。


    這就不由讓人懷疑她隱瞞的到底是什麽事情了。


    鄒洪看不下去,怕自己會衝動,急忙將臉別到了一旁。


    他知道夫人這是在逼羅氏說實話。


    他都看出來了,羅氏自然也能看出來,所以這次她也是在抱著一絲僥幸。


    她不信嫉惡如仇的夫人,真會將她女兒賣去那種地方。


    然這次,關夫人卻沒有再給她僥幸的機會。


    一個眼色掃過去,又有兩個婆子大步上前,將羅氏緊緊抱住的雙手掰開,隨即一把將她掀翻到冰冷刺骨的雪地裏。


    琉璃也在驚恐中,被堵了嘴拖了下去。


    “琉璃!!”


    看著女兒真的被拖走了,羅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聚滿淚水的眼眸怨毒地看向關夫人。


    一時竟忘了尊卑,切齒痛恨地大吼:“虞姣,你這個毒婦,你為何就是不肯放過我?”


    她雙目赤紅,發髻淩亂,穿著被雪水打濕的汙衣,狼狽不堪。


    “當年若非是你,將軍不會違背母命拒收我入房,如今我不過是用將軍的名義,為我們母女謀一個家而已,你憑什麽苦苦相逼不肯放過我?這不是你們欠我的嗎?”


    這一刻,羅氏的語氣是那般的理直氣壯。


    想她當年,也是清清白白一個女兒家,奉老夫人之命,千裏迢迢地來塞北嫁將軍,結果卻因為虞姣這個賤人,才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一回憶起這些,羅氏便恨得牙齒打顫。


    麵對羅氏滿是恨意的指責,關夫人輕嗤一聲,冷笑道:“羅氏,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就算當年關書勉敢收你……”


    “夫人休要胡言!為夫有你便夠了,怎會收她。”


    一道急促聲截斷了關夫人的話。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外出的關將軍似乎得到了什麽消息,健步如飛地跑了進來。


    所過之處,地上那層剛落下的薄薄雪花,都被他風馳電掣的速度震飛了起來。


    “你怎麽回來了?”關夫人望他。


    關將軍順了口氣,來不及解釋管家一聽到羅氏說孩子是他的,就急忙去給他通風報信的事,隻緊張道:“夫人切勿聽信旁人的胡言亂語,為夫敢以性命起誓,此生隻有過夫人一人,膝下亦隻有映雪映景,外加義子長照三人,旁的什麽人,與我真的毫無關係。”


    他語速極快,似怕慢了夫人會不聽他解釋。


    天知道管家來告訴他,羅氏說她那女兒是他的的時候,他有多莫名其妙。


    他又沒碰過她,孩子怎麽可能會是他的?


    這不是擺明了誣陷嘛!


    害怕夫人會上當,他維持了二十多年的儒將形象,一路撒腿跑來,想來已是所剩無幾。


    想到此,關將軍怒氣衝衝地瞪向地上的羅氏。


    關夫人看出通知他的人,並沒有聽完羅氏後麵承認的事,看出他要怒問羅氏了,趕忙拉住他,在他耳畔小聲說道:“激動什麽啊你,你就是個背鍋的,她女兒的親爹是吳斐。”


    “什麽?”


    關將軍向來多麽鎮定威嚴的一個人,不想今日接連被震驚了兩次。


    若羅氏的孩子是吳斐的,那兩人豈不是十多年前就暗通曲款了?


    關夫人見他眉頭緊鎖,麵上疑雲浮現,隻得側過頭去,三言兩語將這樁黑鍋給他簡單過了一遍。


    關將軍聽完,看向羅氏的眼底裏帶著深深的失望。


    羅氏看到他失望的眼神,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麵上浮現了一抹羞愧。


    但那抹羞愧,在看到關夫人輕輕為丈夫拂去肩上的落雪後,那恩愛的模樣,刺痛了她的眼,讓那抹羞愧瞬間消失了個幹淨。


    剩下的,隻有怨恨。


    在她看來,如果當年將軍沒有不要她,她順利成了將軍的妾,那就不會遇到吳斐。


    沒有遇到吳斐,她就不會嫁給鄒洪,最後也不會落到女兒被發賣的下場。


    所以她恨。


    恨關將軍,恨吳斐,更恨關夫人。


    眼下,見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望自己,或鄙夷,或可憐,羅氏慘白著臉,也不求了,身形搖晃地往前走了兩步。


    心中的恨意讓她死死地盯著關夫人,五官扭曲,滿臉猙獰道:“虞姣,我這卑微的一生,因為你的出現,讓我通往雲端的路斷了,如今你連我女兒都不肯放過,你如此惡毒,我詛咒你……”


    ‘啪!’


    她惡毒的話語還沒詛咒出口,荀嬤嬤鐵砂掌一樣的巴掌,已經狠狠甩到了她臉上。


    比起她剛來那會兒,做樣子打她女兒的力道,荀嬤嬤這巴掌可是半分情麵都沒留,右邊的牙齒都給她當場打斷了兩顆。


    打完,荀嬤嬤往地上啐了一口,肅著臉罵道:“不要臉的玩意,自己選擇的路,過得不如意就想怪到別人頭上,你這臉皮,怎的比西街王老二賣的豬皮都還厚呢?”


    要知道,當年關老夫人是預感自己大限將至,放心不下兒子,這才詢問身邊的丫鬟有誰願意前往照顧。


    但老人家心如明鏡,隻道若是將軍願意,便可為妾。


    若將軍不願,可回長安,關家自會安排她嫁個好人家。


    可沒有什麽指定就是給將軍做妾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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