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由季庭州自己親手寫下的聖旨,因二字之差,害死了他的摯友。


    害死了待他如自家小輩一樣,時常指點他的攝政王。


    害死了曲家所有人。


    所以算是一半思量,一半報複吧!


    季庭州最初想把葉霜姿指婚給衛祁,就是想以此來報複葉太後和葉家。


    因為如果葉霜姿嫁給衛祁,絕對沒有後來裴玉那樣的好日子過。


    她就算不死,也會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從衛祁知道她也對攝政王府落井下石過,在大街上就想打馬踩死她那天起,就能看出來他有多厭惡葉霜姿。


    可惜計劃得好好的,燕鈞卻突然跳出來求娶她。


    季庭州倒是不擔心燕鈞會背叛他。


    但以他那性子,他擔心他會被葉霜姿利用。


    且燕鈞自跟他以來,從未求過他什麽,加之他是燕風霽的兄長。


    沒錯,燕風霽那時候就已經是他的金官了。


    算是給自家金官一個麵子,他沒有駁燕鈞的求娶,將指婚聖旨從衛祁換成了他。


    不過效果都差不多。


    葉家人氣得要死,葉太後這時候卻無所謂了。


    季庭州那時候看不懂她為何突然無所謂,直到最近知道了葉敬來這個孽種的存在,他才終於明白她為何會無所謂。


    因為除了葉敬來,所有人於她而言,都隻是為達目的的棋子。


    在皇後之位無望後,葉霜姿是繼續留在宮裏,還是嫁給別人,於她看來沒什麽兩樣。


    可能甚至在她看來,葉霜姿嫁給燕鈞,對比留在後宮聽她指揮,更能發揮作用。


    畢竟以燕鈞之職,能幫到他們更多。


    然燕鈞此人,死板也古板。


    唯一一次大膽,就是明知他厭惡葉霜姿,卻還敢冒著小命求娶那一次了。


    其他時候,別說是攛掇他背叛自己的君王了,就是別人在他麵前直呼‘季庭州’三個字。


    他怕是都要跳起來,怒喊大逆不道。


    話說回來,眼下,地上惶恐的葉敬來看到自己搬出太後,季庭州便陷入了沉思,登時以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裏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忙道:


    “皇上,太後娘娘每月月初都會給我傳家書,如果知道你讓人把我抓到了長安,她老人家定會生氣的。”


    季庭州冷笑:“你說這個,是想威脅朕?”


    “我隻是在提醒皇上。”


    都道被偏愛的總喜歡有恃無恐,見他真忌憚親娘,葉敬來眼底的得意都明顯了不少。


    然還沒得意多久,就被人諷道:“提醒?你算個什麽東西,一介庶民,身無半職,廢物一個,也敢在禦前口出狂言,對天子言語提醒二字,你配嗎?”


    衛祁側頭,低眸瞥向他,眼底盡是明晃晃的鄙夷之色。


    葉敬來麵色一僵。


    許是被戳中了痛處,登時本就鼻青臉腫的豬頭臉,青一陣兒白一陣兒的,精彩極了。


    衛祁見狀,淡淡收回視線,瞧不上地又罵了一句:“廢物!”


    葉敬來最痛恨的就是別人罵他廢物了。


    在他看來,若非要隱瞞身份,他怎會年近而立了還沒個一官半職?


    且以他的聰明才智,如果自己的親生父親當年奪位成功,如今坐在季庭州這個位置上的人,一定是自己。


    而自己要是當了皇帝,隻會比他更出色。


    想到此,不知道是不是被怒意衝昏了頭腦,他瞪著衛祁,把坐在正首的季庭州都給忽略了,直接腦子都沒過一下,便脫口而出道:


    “我乃太後的嫡長子,若非我父身死,我才該是這大景天子,豈輪得到你一個公主之子在此囂張!”


    此話一出,禦書房裏死寂一般的安靜。


    衛祁看向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白癡弱智。


    真是開眼界了。


    他今日總算見識到了什麽叫人蠢而不自知。


    與這種蠢貨同母所生的季庭州,陰沉著臉,視線在禦桌上掃了一圈,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


    起身的刹那間,禦桌右上角那方嶄新還沒用過兩回的鬆花硯,直直砸向了地上的白癡!


    “笨如雞,蠢如豬的玩意兒,給你臉了!”


    葉敬來被砸得眼冒星光,白眼直翻,聽到他罵得如此難聽,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登時不怕死的大聲叫囂著:“我是你親兄長,你敢如此待我,太後娘娘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季庭州眼帶不屑,抬腳踩在他的臉上,冷笑道:“朕本來想給你一條生路,但因為你的蠢,朕不想給了。”


    葉敬來一愣,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臉刷地一下全白了。


    “你不能殺我,我是你親兄長,你若殺我你就是弑兄,到時葉家不會放過你,娘親也不會放過你的!”他語速極快,似怕說得太慢就沒機會說了一樣。


    可他忘了,自古能坐上帝位的人,能有幾個手頭是幹幹淨淨,沒有弑過兄,殺過弟的?


    從小一起長大的同父親兄弟,他都能殺,更何況是他這個在背後籌謀奪位的孽種了。


    季庭州腳底的力道加重了些,笑容未消,卻聲如寒冰道:“這一次,是我不會放過他們!”


    語罷,隻聽‘哢嚓’一聲。


    他母後為之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寶貝兒子,頃刻間,在他腳下如螻蟻一般斷了氣。


    葉敬來雙眼大睜著,死不瞑目,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真敢殺他。


    邊上的衛祁詫異地看了一眼。


    他還以為讓他費力勞神地把人從雁州帶回來,是他們的陛下想拷問點什麽葉家秘密,沒想到他倒是幹脆,一腳就把人家弄死了。


    幹脆得都讓他懷疑,他第一次站起身的時候是不是就想這麽幹了。


    季庭州掃了眼地上的屍體,嫌惡地將靴底在宮毯上擦了擦,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太後的壽誕快到了,把他的頭割下來保存好,朕要給太後一個驚喜。”


    是驚嚇吧!


    聽到這話,衛祁連瞅了他好幾眼。


    他估計,按照季庭州原本的打算,葉敬來就算今日不死,等到了太後壽誕那天,他的頸上人頭也同樣會成為太後的‘驚喜’。


    不得不說,他們陛下是真孝順啊!


    知道太後思念大兒子,又不方便把自家大兒子整個都帶在身邊,便貼心地給她送個腦袋,好方便她隨時都可以看兩眼,以解思子之心。


    真是……貼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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