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甜甜的,隨便一叫都讓某人心花怒放。


    蒹葭夫人笑出了聲,走過去在她額頭上輕拍了下。


    沒好氣道:“霽兒可不興你來叫,不過你們小兩口想怎麽叫,那是你們的情趣,娘也管不著。但這種親密之事,以後你們還是自己關起來門再研究,現在趕緊先吃飯。”


    蒹葭夫人這話,太過直白。


    一個人說話,兩個人同時紅了臉。


    燕風霽上揚的唇角沒壓住,抬手輕咳掩飾了下,側身挪到嬈娘身邊,趁蒹葭夫人沒看他們這邊,趕緊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喜歡你叫阿霽。”


    兩人離得太近,乍看像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了一起。


    嬈娘感覺臉頰更燙了。


    怕被蒹葭夫人看到,她趕緊推了推他湊過來的下巴,小聲哼哼道:“不叫。”


    “你不叫我就告訴娘,你前兩天偷親我,還欺負我。”


    “要不要臉,那是我娘,你別亂喊。”


    他還敢威脅上了,嬈娘小手凶凶地揪了他一下。


    燕風霽不躲不閃,唇上的笑意更深了,笑道:“不叫阿霽,繼續叫霽哥哥也行。”


    嬈娘現在可喊不出口霽哥哥,捂了捂臉,見他還不打算放過她,逼急了她氣嘟嘟地跑到餐桌前,像小娃娃一樣,找大人告狀道:“娘,燕風霽偷親我,還欺負我。”


    “啥?”


    蒹葭夫人猛地扭頭望她。


    麵上掠過一抹難以置信的尷尬和笑意。


    她看了看自家難得撒嬌的大閨女,又看了看前繼子,未來的女婿,眼皮狠狠抽了兩下。


    想笑,但又感覺場合不對,趕緊把嬈娘拉到一旁,頭疼道:“祖宗唉,這種事別喊那麽大聲,娘一大把年紀了,聽了怪尷尬的。”


    “尷尬什麽?”


    “娘是替你尷尬,你倆這種親密之事,你私下可以跟我說,當著人家霽兒的麵,你說這麽大聲……”蒹葭夫人欲言又止,最後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語塞道:“反正就是怪難為情的。”


    嬈娘不以為意,彎眸淺笑,回頭看了在布菜的燕風霽一眼。


    然後壓低著聲,笑盈盈道:“娘,我這是在惡人先告狀,我要不告,你信不信他轉頭就找你告了。”


    “你就欺負人家吧!”


    蒹葭夫人聞言,哭笑不得,抬手沒好氣地點了點她眉心,覺得有他倆在的屋子,她是沒法待了。


    她害怕再聽到點什麽虎狼之言。


    “行了,趕緊吃了飯去躺躺,那破畫能有你身體要緊啊!”


    說完,他叮囑燕風霽一會兒盯著她睡個午覺,這才放心地開門走了。


    她一走,燕風霽沒了顧忌,起身將人攬進懷裏,抱坐到凳子上,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似笑非笑地問:“惡人,要不要兄長喂你?”


    嬈娘瞪大了眸子,驚道:“燕風霽,你真學壞了。”


    “不壞,我跟你學的。”


    “胡說八道,我哪有……”


    話還沒說完,觸及到他深邃的眸子,嬈娘一愣,想到什麽,瞬間耳尖微紅,心虛地別過了臉去。


    燕風霽好笑,將她放到旁邊的位置,執起筷子,夾了塊肉丁喂到她嘴巴,笑得無奈道:


    “好了,張嘴,先吃飯。”


    “你吃過了嗎?”


    他點頭:“回來的路上吃了兩個餅,現在還不餓。”


    “那我自己來,你去看看那幅畫。”嬈娘吃掉他夾來的菜,接過他手裏的筷子,指了指畫案那邊。


    燕風霽沒有動,伸手又拿回了筷子,眼眸沉沉地盯著她。


    剛剛蒹葭夫人叮囑的時候,他就想問了,但怕飯菜涼了,就想等她吃完了再說,現在都不用等了。


    他一邊喂飯,一邊問:“昨晚回來,你就一直沒睡,在畫那畫嗎?”


    嬈娘輕咬了下舌尖,沒說話,小心瞥了他一眼,下巴抬了抬,指麵前的縷肉羹。


    燕風霽也瞥了她一眼,舀出一勺縷肉羹,輕輕吹了吹,不熱了喂到她嘴裏。


    看著她吃下,才聽她道:“昨日回來的馬車裏,我說不睡不睡,你和娘非要讓我歪一歪,我歪著了你們都不叫我,睡多了晚上當然睡不著,不畫畫要幹嘛?”


    “我都還沒說什麽,你就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也是理。”


    “行,你有理。”


    燕風霽勾了勾唇,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笑,眉眼中多出了幾分柔軟繾綣。


    他不再多言,專心給她夾菜。


    嬈娘拿著個瓷勺,捧著碗白米飯,他夾什麽她吃什麽。


    兩人一個負責吃,一個負責夾菜,氣氛溫馨。


    等她吃好了,他叫人來收了碗筷,才一起來到畫案前。


    方才隻瞥到一眼,倒是沒怎麽看清楚。


    此刻瞧清了,燕風霽眼底全是驚豔。


    縱然知曉嬈娘之才,不可多得,但當靠近看清楚畫卷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山川林木,峭壁懸河,她還是微微有些震驚。


    他們家姑娘的這雙手,以前用來煮麵疙瘩是真的浪費了。


    嬈娘沒瞧到他眼底的驚豔,隻盯著畫卷剩下的半截白紙,有些遺憾道:“別君山陡峭險峻,當年祖父有心想將山脈繪完,但因帶著我,終究有所顧忌,而我也隻能畫出一半。”


    當年攝政王帶著孫女路過粟陽時,意外發現粟陽有片山脈,雖在大景輿圖中,卻並未繪有詳細的地形輿圖。


    找來地方官員詢問,才知那片山脈地形險要,進去繪地形圖的官員,幾乎都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久而久之,沒人再敢去。


    而那片山脈近年來的地形圖也就一直空置著。


    然攝政王卻發現了端倪。


    若那片山林當真如此凶險,為何山林附近卻常有馬車出入的痕跡?他信地勢險要,卻不信難以繪完這片山脈的完整地形圖。


    於是他老人家帶著人,親自進山,翻山越嶺,勢要將大景輿圖上的這塊山脈地形圖補全。


    可惜才繪了一半,就傳來孫女遇刺的消息。


    他擔心孫女,便帶著繪完的那一半匆匆離山,想將孫女先送回長安,日後再來補完另一半。


    然而世事無常,那一次回長安,他就再沒機會回去把剩下的那一半繪完。


    而那繪完的一半,也都還來不及加到大景輿圖中,就因皇朝換主,信王落敗,攝政王府獲罪,從而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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