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帶上徐一淺,不過是知道雁州匪患眾多,待她沒了利用價值,在外麵解決起來也方便。


    到時候隻需要說山匪把人搶走了。


    一個下賤的妾,大長公主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拿她無法。


    本來計劃得好好的,衛祁看到她來,也難得露了笑臉。


    她還以為是自己為他千裏奔赴,感動了他,所以他終於對自己笑臉相迎了,心中不由竊喜。


    可還沒竊喜多久,她帶來的人甫一進院,除了徐一淺,全部被衛祁下令,在院中射殺了個幹幹淨淨。


    就連她的陪嫁丫鬟,甚至照顧她長大的嬤嬤都無一幸免。


    她驚恐萬分,在衛祁那陰惻惻的笑容裏,看到了對自己不再掩飾的殺意。


    她嚇壞了,想逃,卻沒逃掉。


    裴暮辭得到裴玉來了落霞鎮的消息時,他就預感到要出事。


    著急忙慌地趕過去,看到的,就是他的庶姐裴玉,被衛祁讓人扒光了衣服,丟在了宅院門口,任人觀賞。


    裴玉雖是庶女,可自小被抱到嫡母膝下以嫡女的待遇養大,何曾受過如此羞辱?


    被救下後,她羞憤不已,拔下簪子就朝衛祁撲去。


    可惜連人家衣角都沒碰到,就被一腳踢飛了出去,手上的簪子一時沒拿穩,還反劃破了自己的脖子。


    那一下劃得太深,裴暮辭心知落霞鎮的大夫都救不了她。


    所以才有了方才撞門而入的一幕。


    可眼下,望著嬈娘恨意滿載的眼神,他才想起庶姐與嬈娘母女的恩怨,驚覺自己天真了。


    嬈娘緊握住手中還帶血的軟劍,聽了他天真的祈求,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冷笑道:“我殺她都怕來不及,救她?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眼看她提劍又要砍過來,裴暮辭不想出手傷她。


    但看著懷裏撐不了多久了的庶姐,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道:“顧嬈娘,看在我曾救過你一命的份上,救救我庶姐。”


    這種挾恩圖報的不要臉之言,若是以往,裴暮辭死都不會對她說出口。


    可裴玉是他的姐姐,他做不到見死不救。


    嬈娘聞言,隻覺可笑。


    當初他說過的那句‘…我為官,你為民,救你本就是我這個父母官的職責所在’,如今對上他的這句‘…曾救過你一命…’,當真是顯得諷刺無比。


    解決了那兩名大漢的燕風霽聽到此言,也覺得不要臉至極。


    當即不客氣,諷懟了回去:“你救過她一回,你倒是銘記於心,那她救過你兩回,怎麽不見你也記清楚些?”


    說句難聽的,當初要不是他莽撞多事,單槍匹馬逞英雄去了雲霧寨,他們家姑娘也不至於落到關外,險些毀了一雙腿。


    哪怕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是好心。


    就算是真欠了他一個救命之恩,當初在老鴉村的時候,嬈娘為他解毒,也當還清了。


    如今挾恩圖報,當真可恥。


    燕風霽都後悔當初為他說好話了。


    裴暮辭一怔,似乎也想到嬈娘不欠自己什麽,臉瞬間漲得通紅。


    一種名為羞愧的東西,頓時在心裏無處遁形。


    看到他麵上浮起的羞愧之色,燕風霽麵露鄙夷,還想再懟兩句,但被嬈娘輕輕拉住了。


    裴暮辭看到,眸底閃露希望。


    然嬈娘扯動唇角,淡漠掠過眼底,表情未有起伏道:“你的確救過我一命,也是因我之故,讓你陷入險境,那份恩情我承。但今日我不殺她,亦不會救她,而你我之間,是故是友,都到此為止,日後再相見,僅為陌路人!”


    語罷,她收了劍。


    對麵的裴暮辭卻白了臉,心髒的位置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窒息感。


    不想嬈娘雖收了劍,卻沒有還給燕風霽,而是遞給了從屋裏出來的蒹葭夫人。


    因為今日想要裴玉性命的人,可不光隻有她一個!


    蒹葭夫人雙目赤紅,緊緊盯著裴玉的目光裏,同樣充滿駭人的仇恨,甚至更甚。


    她接過軟劍的手在顫抖,望著仇人的視線,卻未有半分偏移。


    “顧夫人,晚輩不願與你動手。”


    裴暮辭麵帶詫色,沒想到嬈娘答應不動手,卻轉身將劍交給了她娘。眼看蒹葭夫人步步緊逼,小院裏,他退無可退,也逐漸冷下了臉。


    蒹葭夫人眼中恨意滔天,劍尖直指向他。


    “今日,她的命,我顧蒹葭要定了。”


    她知道裴暮辭武功不弱,就算抱著人,單憑一隻手她也不是對手,所以她回頭與嬈娘對視了一眼,當即大喝:“暗衛何在?”


    聽到‘暗衛’二字,裴暮辭神情錯愕了一瞬,心中驚詫。


    今日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的預想。


    不管是衛祁對裴玉的無情,還是顧蒹葭和嬈娘母女的仇恨,亦或是她們身邊竟有暗衛,而他卻一次都沒有察覺到。


    隨著蒹葭夫人話落,一陣風起,十幾道身影陡然現身。


    直直立於院中,等候吩咐。


    裴暮辭見狀,深知今日想護住裴玉,免不了要打一場了。


    當即,也想喚出暗衛。


    然有人看出他的想法,冷冰冰開口道:“別掙紮了,你裴家那些廢物,屍體都給你們埋好了。”


    說話的是蒼術。


    他說完,抱拳朝蒹葭夫人道:“請夫人吩咐。”


    蒹葭夫人沒使喚過暗衛,眼底閃過一抹局促,被她用仇恨不動聲色地遮掩住了。


    她動了動胳膊,劍尖微移,指向受到波動,正悠悠從昏迷中轉醒的裴玉,恨得咬牙道:“我要他手裏的小賤人!”


    眾暗衛得令。


    目色一厲,迅速朝裴暮辭懷中奪人。


    裴暮辭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帶著一個累贅,幾招下來,他防備不及,懷裏的裴玉被一名暗衛扯出,快速扔到蒹葭夫人腳下。


    他心下一緊,想衝過去救人,卻被暗衛趁機扣住雙肩,壓製到了地上動彈不得。


    而被扔到地上的裴玉,因無人按住脖子上的傷口,鮮血再次噴湧而出,她疼得麵容扭曲,徹底清醒。


    剛想呼救,哪知肩膀一疼,竟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她抬頭,看到膽敢刺她的人是個老女人,她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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