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纏綿,對上他溫柔而又深情的眸子,她就舍不得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五年的夫妻情,她內心也並非全無動容,真就絕情心狠。


    不然她也不會如此麻煩,決定先離間他們兄弟的感情,待將知道他們葉家秘密的燕風霽踢出燕家,無人再在乎時,再讓人對他下手。


    那樣,就是燕風霽死了,他也不會太難過。


    過後再想調查時,她就能在旁不被他懷疑的阻擾一二。


    屆時隻待草草結案,葉家的秘密藏住了,他也不用死了,大家皆大歡喜。


    可為什麽他就不能再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呢?


    葉霜姿心中崩潰,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紅著眼眶,強顏祈求道:“夫君,就當是為了兩個孩子,為了我們一家,你繼續裝作不知道好不好?”


    “葉霜姿,你是在助紂為虐!”


    她厲聲反駁:“我若不助,一旦被揭露,葉家就是誅九族的死罪,到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全都活不了!”


    “你也知是誅九族的死罪,那你當初為何還要插上一腳,將我們全家都帶入死罪中?”


    葉霜姿驀然怔住,與他四目相望,呼吸仿佛凝滯了片刻。


    她也想知道為什麽?


    大概,還是不甘心吧!


    當初她及笄,姑母接她上長安,明明說好許他寧王妃之位。


    可她苦等三年,努力學習宮規,日日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半步。最後表兄登基了,她卻被指婚給個商賈之家出來的所謂新貴。


    她最美好的年歲都被蹉跎了。


    曾幻想的當王妃,甚至日後入主鳳儀殿,成為比姑母站得更高的皇後,都成了泡影。


    到頭來全是一場空,一場笑話。


    這讓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怨不恨?


    所以當她父親找上門,悄悄告訴她一個大逆不道的籌謀時,她心中震驚,卻也因痛恨姑母和表兄言而無信,想要報複他們,所以她加入了那個大逆不道的密謀中。


    這些年來,更是利用深得表兄信任的燕鈞,一次又一次地為葉家掩護。


    所以這是她欠燕鈞的。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讓他的弟弟死。


    可燕風霽必須死!


    對於燕風霽發現葉家的秘密,是有意,也是意外。


    誰能想到,這些年來他除了打理燕家的生意,背地裏竟還另起爐灶,都做到了皇商的地步。


    甚至還得了皇帝密詔,掛有金官之職,可尋大景境內所有山礦。


    如果不是他的人,尋礦山尋到粟陽,意外發現了他們葉家在粟陽別君山偷采金礦,從而被他查到了葉家更深的秘密。


    那麽她和燕鈞夫妻今晚,也不至於如此對峙。


    越想越恨,葉霜姿倔強仰頭,咬牙道:“事到如今,說什麽也沒用了,要麽你我夫妻一體,死一個燕風霽,保全我們全家。要麽,你們兄弟一心,我葉家被株連九族之時,我一定帶著我的兩個孩子一起死,你自己選吧!”


    她說完,神情狠厲,一副無所畏懼,大不了同歸於盡的模樣。


    今日就算是以兩個孩子的性命逼迫,她也一定要燕鈞幫她,讓燕風霽死。


    因為如今知曉葉家秘密的人都死光了,燕風霽秘密寄去長安的證據,也都被她姑母攔截了。


    如今隻要他一死,他們葉家才能活!


    燕鈞見她如此執迷不悟,踉蹌地後退兩步,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一邊是妻兒,一邊是兄弟,中間還有待他恩重如山的皇上,不管怎麽選,都將不忠不義。


    他的妻,在逼他呀!


    客房裏,氣氛緊張到極點,夫妻二人誰也不願退讓地對視著。


    然而他們不知道,一門之外,薛迢迢滿目震驚,緊緊捂著嘴,生怕會因為聽到如此大的秘密而驚叫出聲。


    她原本也是因為客棧的床鋪太髒太臭睡不著,想過來看看葉霜姿這邊的。


    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葉霜姿的心腹丫鬟將其他丫鬟侍衛都支開了,而屋裏似乎響起了爭吵聲。


    鬼使神差的,她沒有避嫌,反而靠近聽了一耳朵。


    這一聽,竟就讓她聽到了如此大的驚天大秘密。


    薛迢迢驚恐之餘,更多是激動。


    因為有了這個秘密,她不但可以不再巴結葉霜姿,討好嫡母,甚至連她爹的平妻之位,她都能用這個秘密,幫她姨娘討來。


    她美滋滋地想著,正想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間。


    怎料剛一轉身,葉霜姿的心腹丫鬟幽蘭,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正目光陰森地望著她。


    薛迢迢嚇了一跳,剛想裝作自己什麽也沒聽到,哪知一句話都還沒說出來,胸口就被身後的人捅了個對穿。


    她眼眸大睜,想呼救,卻被狠狠甩進了客房裏。


    不偏不倚,剛好甩到燕鈞的腳下。


    燕鈞瞳孔一怔,看著腳下想向他求救,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便斷了氣的薛迢迢,他驚詫地抬頭,看向還拿著匕首,不慌不忙走進來的丫鬟。


    他的第一反應,是本能地護到了與他僵持著的妻子麵前,以身保護。


    葉霜姿看著下意識擋到自己麵前的丈夫,神情微怔,眼底劃過一抹詫異。


    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在那刹那,狠狠地扯動了一下她的心。


    有那麽一瞬間,她竟生出了一絲悔意。


    甚至冒起一個念頭。


    如果此刻收手,他們之間還能回到以前嗎?


    可惜她的悔意剛生,幽蘭已經跪到了她麵前,打破了她的異想天開,朝她請罪道:“小姐恕罪,您與姑爺的談話都被她聽到了,奴婢隻能滅口。”


    被打擾了思緒,葉霜姿柳眉微蹙,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不悅道:“死了便死了,一個庶女罷了,你將她丟進來,是存心想找我晦氣嗎?”


    “是奴婢考慮不周,奴婢該死!”


    幽蘭低頭,嘴裏說著該死,麵上卻半分不懼。


    葉霜姿冷冷盯向她,眼眸染上一絲薄怒,嗬斥道:“知道該死,還不趕緊去將屍體和她那些侍衛處理幹淨,跪在這裏,是等著我請你去嗎?”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處理。”


    幽蘭說完,起身時看了一言不發,神情漸漸冰冷的燕鈞一眼,不再隱藏實力,一把將薛迢迢的屍體扛到肩上,直接從窗戶躍下。


    眨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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