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落,懷裏抱著的粉嫩小娃立馬天真地糾正道:“娘親,太祖母說的不是人,是不要臉的狐狸精。”


    “弟弟錯了,狐狸精就是罵人的,咱們不能學。”


    一個稍大些的男孩一本正經道。


    兩個小家夥的童言童語,立即惹得大人們一陣淺笑。


    隻有燕風霽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對上盯著他看的燕鈞視線,麵無表情道:“還請大哥看好你的人,別爪子太長,妄想伸到別人身上來。”


    他說完,眸光如寒,冷掃了眼燕鈞的妻子葉霜姿。


    葉霜姿聽出他針對的是自己,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但她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最在意名聲,雖此刻心裏惱怒,卻沒敢表現出來,也沒打算自己回懟,省得日後傳出什麽不好的名聲。


    可讓她咽下這口氣也是不可能的。


    葉霜姿嘴角保持著不達眼底的笑意,眼神微微瞟向了燕老夫人,眼底帶著隻有燕老夫人才看得懂的神色。


    燕老夫人臉色一僵,當即筷子重重一放,高聲怒斥道:“沒教養的東西,老身看你是被顧蒹葭那個下賤胚子教壞了,現在祖母父親兄長,你是一個都不敬了。”


    斥完,似還不解氣,拿起碗就要砸地上去。


    燕東肖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娘,難得闔家團圓的日子,莫要動氣,當心氣壞了身子。”說著,他皺眉望向小兒子,低嗬道:“還不給你祖母認個錯,賠個不是。”


    “老身也不稀罕他的認錯,隻他以後少跟那對下賤母女往來,老身就阿彌陀佛了。”


    這話燕東肖沒敢接,幹笑了兩聲。


    燕風霽卻沒慣著著老毒婆,直接懟道:“一把年紀了,倚老賣老,張口閉口就是下賤,若不會說話,那條毒舌留著何用?不如找人割了喂狗!”


    “你……”


    燕老夫人萬萬沒想到,這個孫子竟敢對她說出這種大不孝的話來。


    老臉氣成了豬肝色,指著他你了個半天,硬是沒你出一句話來。


    所有人都錯愕地望著一臉冰冷的燕風霽。


    特別是其中一個穿著淺綠衣裙的女子。


    幾句話,滿堂寂靜。


    最後還是燕鈞失望的望著弟弟,端著兄長的派頭,肅聲嗬斥:“燕風霽,大孝尊親,這是你一個孫輩對自家祖母該有的態度嗎?”


    “大孝尊親?”


    燕風霽抬眼,滿目譏誚地望向燕鈞。


    旋即,視線移向燕東肖,不疾不徐道:“父親,兄長要與我論大孝尊親,這方麵您最在行了。不若趁著今日大家都在,有些話我攤開了來講,說給兄長聽聽,待他聽完,讓他再來與我論這大孝尊親如何?”


    燕東肖聞言臉更黑了。


    瞧見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他有些後悔把這小王八蛋喊回來了,盡給他拆台。


    燕東肖忍著怒意,掩飾地幹咳一聲,忙轉移話題道:“今日咱們家好不容易團聚,盡提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做什麽,來來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坐下吃頓飯,別提那些掃興之事。”


    他說完,邊上有眼力見的丫鬟已經搬了個圓凳,被示意著放在了那綠衣女子身邊。


    女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雙頰微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葉霜姿見狀,柳眉一彎,像是剛剛的不愉快不曾發生過一樣,盈盈淺笑道:“二弟來得遲,怕是還沒注意到家裏來了客人,快些過來落坐,與迢迢敘敘舊,怎麽說你們也是認得的。”


    葉氏這話說得機巧,話裏話外都是燕風霽和他們的客人關係匪淺。


    然而燕風霽卻不接她的話。


    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起身道:“我今日回來,不是來迎接你們任何人,而是來告訴父親你一聲,別讓人再來煩我,不然我可不敢保證說點什麽,或做點什麽出來。”


    又一次被威脅的燕東肖,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卻又怕大兒子起疑,硬是咬牙忍住了,隻低罵了句:“不想待就滾,滾了以後就別再回來了。”


    “求之不得!”


    燕風霽瞥了他們一眼,毫不猶豫地大步離開。


    燕鈞不知是起疑了什麽,丟下一句話,便追了出去,攔住要翻身上馬的弟弟問:“你與父親在打什麽啞謎,家裏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燕風霽避開他,冷聲道:“你要真想知道,不妨去問問你的好夫人,她不是靠著那個你不知道的秘密,拿捏了你祖母好些年了麽。”


    “是我們的祖母!”


    燕鈞望著眼前油鹽不進的弟弟,沒有正視到他話裏的意思,隻覺有些心累。


    燕風霽聞言輕蔑地笑了。


    眸色變得晦暗,直接側身推開他,翻身上馬。


    燕鈞一看他要走,忙拉住馬繩,緩了語氣道:“其他的事咱們暫且不談,你先下來,咱們說說別的。”


    “別的什麽?”燕風霽問。


    他負手,正色道:“薛迢迢是你大嫂帶來的,其用意你心裏清楚,你若是這樣一走了之,隻會讓你大嫂難做,也會讓人家姑娘難堪,你先隨我回去……”


    ‘啪’


    不等他把話說完,燕風霽手裏的馬鞭已經甩出,迫使燕鈞後退了兩步,鬆了手。


    燕鈞臉色難看,大罵:“混蛋!我是你大哥,你連我都抽?”


    燕風霽垂眸,冷冷望他,語氣不善道:“看來有人說得對,若早知道你如今這般蠅營狗苟,拜高踩低,當年人家就不該救你出那大牢!”


    燕鈞渾身一怔。


    瞪大了眼,仰頭望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當年他身陷囹圄,在長安舉目無親,本以為自己不死也永無出頭之日,不想就在他差點在獄中被人打斷雙腿時,被人及時救下。


    事後,還指引他投奔到了惜才的寧王麾下。


    他一直都想知道那人是誰?


    可當年他沒有那個能力查到,後來有能力了,卻又不能再查。


    因為他悄悄查到的方向,直指信王那邊。


    可此刻,他的兄弟卻知道此事?


    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想在如今皇上最多疑的時候,以此事拉他下水?


    隻片刻的工夫,燕鈞就想了許多。


    他想知道是誰告訴燕風霽的,更想知道當年的恩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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