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間還被人點燃了。


    燕風霽不確定嬈娘有沒有在裏麵。


    但他不敢冒險,正準備衝進大火裏找人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燕風霽,我在這裏。”


    燕風霽呼吸一滯,倏地回頭,就看到嬈娘灰頭土臉地站在不遠處,正展齒在衝他笑。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漆黑的眸底情緒湧出的,全是對她的擔心。


    “有沒有受傷?”


    他問著,視線已經急切地望過去,把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看到她除了衣裙有些灰塵,沒有任何傷口,才淺淺鬆了口氣。


    嬈娘拾起袖子擦了擦臉,等他檢查完,才笑道:“我沒事,原本隻是想燒個洞鑽出來,哪知道這些破屋年久失修,太幹燥了,火勢起來就控製不住了。”


    “沒事就好,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回家再說。”


    燕風霽說著,正要蹲下身背她。


    哪知還沒蹲下,一股厲風猛地從耳畔掃過,緊接著,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突然閃現到他身後。


    他心下一驚,迅速將嬈娘拉到了懷裏護住,剛要拔腰間軟劍,結果卻被人以更快的速度,從身後點住了穴道。


    “差點就被你這狡猾的臭小子得逞了。”


    去而複返的程揚盯著燕風霽,眼中帶著幾分後生可畏的欣賞。


    但再欣賞,他也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將要做的事。


    所以,嬈娘和燕風霽都被關了起來。


    這次,嬈娘雙手被捆在了身後,雙腳也被粗粗的麻繩捆住,麵前還被掛了個大餅。


    燕風霽慘點,被點了穴,緊緊捆在了柱子上不說,程揚知道他武功不弱,特意將綁他的繩子換成了鐵鏈。


    燕風霽很想說大可不必!


    他武功還沒強悍到能震開穴道,掙斷三指粗繩子的地步。


    鐵鏈捆他,完全是大材小用。


    “此地荒無人煙,最好別大喊大叫,沒有人會來救你們的。要是招來狼群,有你們苦頭吃的!”


    程揚警告完,拿起一塊大餅,係了條繩,給燕風霽脖子上也掛了一個,又交代道:“不出意外的話,我明日晚上就會回來,你們餓了就咬餅吃吧!”


    他交代完,退出門外,鎖了破敗的屋門。


    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似乎又在破屋附近布了幾個機關,確保他們安全,才重新翻身上馬,消失在了夜色中。


    聽到馬蹄聲再次遠去,嬈娘立馬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蹦一蹦地跳到燕風霽身後,與他背靠著背,小聲道:“快試試看能不能給我把繩子解開。”


    她說著,背後捆著的小手使勁湊到了他的大手裏。


    燕風霽無奈:“我現在還動不了。”


    聞言,嬈娘這才想起他被點穴了不能動,當即也跟著歎了一聲,但很快她又想到什麽,忙問:“你身上有沒有帶銀針?”


    “帶了,在我懷裏。”


    早間給裴暮辭紮針的時候,順手揣著了。


    嬈娘一聽,立即蹦到他麵前,背對著他,兩隻小手艱難抬起,對著他就開始摸針:“我記得銀針紮穴也可解穴。”


    黑暗中,燕風霽眼皮子顫了一下,望著她四處亂摸的不安分小手,呼吸凝滯了瞬,情緒翻湧。


    他想喊她別亂動。


    可摸得雙手酸疼的嬈娘,在反思到和他高度的懸殊,如今雙手又被綁在身麵,再如何使勁抬,也抬不了多高後,突然換了個麵。


    然後靠近,低頭,用牙咬住了他的衣襟。


    女子獨有的體香傳入鼻尖,燕風霽呼吸重了,緊繃的那根弦正處於崩斷邊緣。


    許是突然間的情緒波動太大,熱血一個沒控製住,竟誤打誤撞逆流衝破了穴道。


    身體一能動,他下意識就想後退。


    可身後就是柱子。


    就在嬈娘好不容易咬開他外衫的衣襟,整張臉都要往衣襟裏拱時,他忍住胸口的癢意,和心中難忍的情動,急忙出了聲:“你別亂動,我能動了。”


    嬈娘聞言,趕緊蹦回他身後去。


    再次碰到她軟若無骨的小手,燕風霽深吸了口氣,用盡全力忍耐住,才將將把心底浮起的洶湧壓下,開始摸索著給她解繩子。


    然捆住嬈娘的繩子打的是死結,他手腕也被緊緊綁著,行動起來僵硬不少。


    怕弄疼她,他解得小心翼翼,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解開。


    嬈娘雙手得了自由,立馬坐到地上解腳上的繩子。


    等解開了腳上的,她起身,扯了扯燕風霽身上咣當作響的鐵鏈。


    燕風霽猜到她想做什麽,無奈道:“我這個是鐵鏈,上了鎖,你打不開的,別弄傷了手。你先找個角落睡一覺,等養足了精神,明日天亮再去找人來救我。”


    嬈娘狡黠一笑,沒聽他的。


    活動了下酸疼的胳膊,從頭頂拔下一排珠花,取了細絲,不過眨眼的工夫,鐵鏈上的鎖就被她輕易打開了。


    燕風霽一怔:“你……竟還學過這門手藝。”


    嬈娘歪了歪頭,驕傲道:“那可不,我會的可多了,所有能自保自救的能力,我祖父打小就找能人教了我。”


    說完,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麵色神情忽而落寞了下去。


    “可他從不希望我能用到。”


    之所以找能人教她,也不過是長計遠慮,擔心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嬈娘遇到危險時,哪怕沒人救她,她也能安然脫險。


    可他希望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


    但事與願違,嬈娘還是了一次又一次用到了。


    燕風霽垂眸,感受到她情緒的低落,牽住她的手緊了緊,沉聲道:“你做得很好,祖父在天有靈,會欣慰的。”


    嬈娘仰頭望他,看不清他的麵容,眼神卻忽然複雜極了。


    燕風霽扯了扯嘴角,雙手將她仰起的臉按正,湊到她麵前,輕聲說道:“頭仰久了對脖子不好,不要想太多。”


    嬈娘感覺他這話別有深意,呆愣地望著他。


    明明看不見他的神情,卻又隱隱在他的輪廓上,看到了他此刻麵上的極致溫柔。


    他似乎又猜到了她在多想。


    突然連名帶姓道:“顧嬈娘,你記住了,不管你曾經是誰,有什麽樣的過去,燕風霽永遠都隻會站在你這邊。”


    沒有理由,也無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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