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這回果然沒讓齊桓失望,齊桓的腦海中念頭剛轉完,便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京城外的地勢開闊平坦,成王的人想要尋個隱秘處藏身,比登天還難,他們之所以放棄偷襲,也是基於這個原因。


    齊桓心中發緊,目光緊緊落在遠處絕塵而來的人馬身上!待一行人行至近前,齊桓看了眼東城門,見仍是城門緊閉,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此時孫瑜和於澤坤雙方也停住了攻勢,默默注視著往這裏趕來的一路人馬。


    “齊大人,好久不見!”成王趙瑜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齊桓。


    齊桓沒想到成王竟然親自帶兵過來圍剿他們,當下眸光沉了沉,臉上卻掛著笑意,“幾日不見,王爺果然風采依舊!”


    成王聞言,放聲大笑,笑聲中止不住的張揚肆意。齊桓定定地看著,如果沒有趙玉,成王絕對是他心目中繼承大統的第一人選,其實相較於趙玉,成王的行事手段更合他的胃口,但世間哪兒來這麽多如果,既然已經為敵,那便注定了會有兵戎相向的這一日。


    成王停住笑聲,看著齊桓,語帶歎息,“齊大人,本王一直仰慕你的才情,曾多次表露相交之意,但齊大人卻從未有過回應,我先前還道你是故意與我和趙玉撇開關係,如今看到,倒是我看走眼了。齊大人,你若是肯投效於我,那之前的事我便不予追究如何?”


    齊桓麵無表情,“王爺!太子殿下乃是先帝欽定的國之儲君,受命於天,你現在此舉,那是逆天而行!你現在若是肯懸崖勒馬,相信太子殿下也會顧念手足之情,對你網開一麵。”


    成王嗤笑,“齊桓,你不必再說了,趙玉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齊桓默然,之前趙玉或許會顧及輿論,不會那麽早在國喪期間對成王出手,但如今成王謀反證據確鑿,趙玉如何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成王若是真的落入他手中,定然難逃一死。


    成王笑意漸斂,臉罩寒霜,“受命於天?真是笑話!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如果不是他趙玉從中搞鬼,趁著父皇病重神智不清迷惑了父皇,這太子之位如何輪到他來做?”


    齊桓見他仍是執迷不悟,冷笑道,“當日立儲大典之時,先帝在太和殿上可是親手將玉璽和金碟交至太子殿下手上的,六王爺這個太子之位,可謂是名正言順!即便是你今日僥幸成功,日後榮登大寶,也脫不去這一身的罵名。”


    成王神情陰冷,“即便如此,那也是日後之事,隻要我能登上皇位,讓我背負一身罵名又有何難!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這個道理,相信你齊桓要比我看得更透徹。”


    齊桓歎氣,如此一來是再難善了了。隻是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苦勸,有沒有為己方的援軍爭取到時間。


    成王j□j的戰馬已經開始躁動不安,“突突”地打著響鼻。


    齊桓歎了口氣,“道不同不相為謀!王爺既然一意孤行,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成王點頭,“不錯!本王心意已決,齊大人多說無益。”言罷,又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道:“哦!忘了告訴你們了!趙玉如今被困京城,自顧不暇,你們的援軍恐怕來不了了。”


    齊桓看著成王似笑非笑的神情,判斷著這番話的真假,最後頹然地發現,成王確實沒必要扯這個謊來騙自己。


    成王道:“齊桓,我相信你是聰明人!眼下趙玉已是無力回天,你又何必自斷前程,硬要吊死在他這棵樹上?退一步而言,即便是你不為自己考慮,但也要為一大家子人考慮考慮吧?”


    齊桓麵無表情,“我還是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成王歎息著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孫瑜,“孫統領也是同樣的想法麽?”


    孫瑜道:“我孫瑜決不向亂臣賊子俯首!”


    成王語帶寒意,“敬酒不吃吃罰酒!”


    正午的日頭頗為毒辣,沒有一絲涼風,齊桓身上的長衫已經被汗浸濕,汗水劃過背後的傷口,一陣火辣辣的疼。


    成王目光掃過齊桓和孫瑜,沉聲道:“一個不留!”


    話音一落,雙方便已短兵相交。一時之間,喊殺聲聲震雲霄。於澤坤此時也從後方襲來,驃騎營兩麵受敵。孫瑜不得已隻得收縮陣型,以應付對方的人海攻勢。


    齊桓耳邊充斥著哀嚎聲、兵器碰撞聲,刀劍入肉聲,目光所及,鮮血四濺,斷臂殘肢四下飛舞,鼻端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交戰之中,人命輕如草芥。


    驃騎營的人已經處在了下風,齊桓握著長刀的手緊了緊,衝向了混亂的人群。即便局勢凶險,但隻要還有一線生機,他就不會輕言放棄,趙玉那邊肯定還有轉機!


    孫瑜不斷地收縮陣型,將成王和於澤坤的人馬拖住,但驃騎營也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傷亡人數便有兩百多人,這樣下去,傷亡殆盡也隻是時間問題。


    成王也沒想到孫瑜能在人數懸殊巨大的情況下撐住這麽長時間,有些惱怒,正準備命令手下的人全力進攻。餘光卻卻看到一直緊閉的東城門突然緩緩打開,心中一突,眼皮子狠狠一跳,也顧不得留心那邊的情況,手臂一揮,虎豹營的人攻勢越發強硬,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將齊桓和孫瑜留在這裏。


    東城門一打開,身著長襦,外披赭色前胸甲的軍士便出現在眾人麵前,齊桓這才看清前方的將士正是禁軍統領陸遊。


    禁衛軍一上來就直撲虎豹營,孫瑜周身壓力頓減,當下配合著禁軍反攻。


    “兩位大人!本官來晚了!”陸遊行至兩人麵前。


    孫瑜苦笑道:“陸大人!你若是再遲上個一時半刻,恐怕就真的見不到我們了。”


    陸遊道:“城中反賊一經肅清,我便帶著手下的禁軍趕來了,出城門的時候遇上了些小麻煩,這才耽誤了。”


    齊桓驚訝道:“京城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


    陸遊看了眼齊桓道:“這還多虧了兩位大人分散了叛賊的注意,否則我們定然不會如此容易就將反賊一舉拿下。”


    齊桓聽著這話說得古怪,正要開口詢問,就被孫瑜打斷,“眼下當務之急便是抓住反賊趙瑜,俗話說擒賊先擒王,隻要他一伏法,京城中那些餘孽不足為慮。”


    陸遊胸有成竹,“放心!這回定然不會讓他跑了!”


    成王自從見到陸遊之後,臉色大變,當即便將手下的兵力和於澤坤的虎豹營人馬合歸一處,緩緩朝後方撤退。


    孫瑜如何會讓他得逞,當下讓驃騎營的人死死將他們拖住,而陸遊也隨之讓禁軍繞至成王的背後迎頭痛擊。


    出來混果然都是要還的,前後夾擊的場麵再次上演,隻是這一次攻守雙方卻正好和方才相反。


    齊桓見大局已定,也就不再多留,有孫瑜和陸遊這兩員大將在,成王那邊定然不會出什麽紕漏,。


    齊桓帶著王豐一行人先行離開,進城之後,王豐一行人需要回去複命,於是雙方分道揚鑣。


    京城內已經解禁,但仍是有不少官兵在四處巡查,齊桓憂心家人安危,一路快馬加鞭趕回齊府。


    齊桓到了門口,見門口的家丁仍是和往常一樣,這才徹底放下心。吩咐那家丁不要聲張,隨後從後門回到溜回府中。


    回到府中洗了個澡又給背上上完藥,齊桓這才去了前院。


    王氏見到齊桓倒是有些驚訝,“你怎麽這時候就回來了?不是還沒到放牌時間麽?”


    齊桓笑笑:“今日衙門沒什麽事,便提早回來了。”


    王氏也沒懷疑,不過齊桓眼帶血絲的樣子,倒是把她嚇了一跳,齊桓隻好推說是昨晚沒歇息好,這才得以脫身。


    回到房間之後,馮六已經在屋裏守候了。


    “大人!”見到齊桓安然無恙,馮六鬆了口氣。


    齊桓喝了口秦頌奉上的參茶,覺得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你今日上朝,沒讓人看出破綻吧?”


    馮六道:“小的按照大人昨日交代的,去找了徐大人。徐大人並沒有多問。”


    齊桓聽完之後,望著杯中顏色清冽的茶湯,陷入了沉思。馮六不敢打擾,便一直低著頭看著腳下。


    過了一會兒,齊桓猛地驚醒,對著馮六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件事你辦得不錯!去賬房那裏支銀子!”


    “謝大人!”馮六說完之後,便退下了。


    齊桓揉了揉眉心,叫來秦頌,讓他去前院通知王氏,自己今晚不去前廳用晚飯,這才往床上一倒,會周公去了。


    第二日在宮門外,徐陵遠見到齊桓,什麽都沒問。齊桓卻知道如果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他那關自己基本上過不了。


    朝堂上,趙玉當朝便宣布了成王趙瑜和李昇密謀造反俱已伏誅的事,整個朝堂頓時炸開了鍋。成王謀反一直是在暗中進行,朝中知道的人並不多,尤其是當聽說鎮國大將軍李昇也參與其中之時,很多官員更是難以置信,但無奈事實證據都擺在眼前,他們即便是再不肯相信,也隻能接受這一事實。


    下完朝後,齊桓剛出了大殿,就被孫德全叫住。


    “齊大人稍待!”


    齊桓停住腳步,“孫總管可有事?”


    孫德全長著一副慈悲樣,見人又總是帶著三分笑,所以看起來十分親切。


    “太子殿下召大人去勤政殿,說是有事尋大人商議。”孫德全笑眯眯道。


    齊桓愣住,隨即笑道:“那就有勞孫總管在前引路了。”


    孫德全仍是笑,“這本來就是奴才分內之事。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


    齊桓笑笑沒說話,跟在孫德全身後往勤政殿走去。


    將齊桓帶至勤政殿之後,孫德全和殿內的內侍就全都退了下去。


    趙玉身著皂色朝服,坐在禦案後翻著奏折,聽到聲響後,抬頭看了眼齊桓,神情愜意,隨意地將手上的奏折合上,“你來了!”


    齊桓行了個禮,“參見太子殿下!”


    趙玉站起身,從禦案後走出,“不必多禮!”待走至齊桓身前時,停住腳步,“那天的事辛苦你了”


    齊桓摸不準他想說什麽,隻好道:“為殿下排憂解難,本來就是下官職責所在。”


    趙玉定定看著齊桓,頓了頓道:“其實,你不必這麽多禮。”


    齊桓心中苦澀,二人如今身份天差地別,他如何敢逾矩。


    從勤政殿出來之後,齊桓心中的疑惑有增無減。下午放了牌,齊桓便去了徐府,他還欠徐陵遠一個交代。


    徐文淵見到齊桓絲毫不見吃驚,“二叔在書房等你。”齊桓跟在他身後去了書房,屋內,徐陵遠正在抽查徐景林的課業。


    今年八月份的鄉試,徐景林並未中舉,這讓徐陵遠很是失望,但如今新帝即位,明年六月定然會加放恩科,不必再受三年蹉跎之苦,徐陵遠這回沒有心軟,嚴令徐景林在家中念書備考,更是三不五時抽檢進度,弄得徐景林頭大如鬥。


    徐景林見到齊桓,滿臉歡喜,秋闈放榜之後,他在家中每日便是讀書做文章,連門都出不得,著實是無趣。


    徐陵遠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今日便看在齊桓的麵上,放你一日假。”


    徐景林頓時喜笑顏開,扯著齊桓問京中近日有何趣事。


    徐陵遠眼睛一瞪,“我和齊桓還有要事,你留在這裏做什麽?”


    徐景林頓時泄了氣,怏怏不樂地出了書房。


    書房內立刻安靜下來,“說吧!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兒了?”徐陵遠道。


    齊桓也知道瞞不過去,當下便把昨晚出城的事大略說了說。


    聽完之後,徐陵遠半晌無語,最後歎道:“你還真是膽大!這等子事你也敢攙和進去!”


    齊桓苦笑道:“我又如何想趟這趟渾水?但太子殿下先前畢竟救過我一命,他既然找上我,我怎麽可能拒絕。”齊桓隱去了其中的關鍵細節,隻將原因推托到救命之恩上,倒也說得過去。


    徐陵遠倒也沒有懷疑,“你也太意氣用事了。”他雖然這麽說,但也知道太子殿下既然下了命令,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定然無法違背。


    齊桓默默聽著,這次他確實是太魯莽了,如果笑到最後的是成王,那老師一家肯定也會受到自己的牽連。


    “行了!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你一定要記住,以後這種皇家紛爭,你還是不要摻和進去。”


    “學生受教。”齊桓恭敬道,徐陵遠也是為了他好,他自然不會不識好歹。


    “嗯!這才像樣!”徐陵遠微微頷首。


    從徐府出來,齊桓沒有在外麵多做耽擱,立刻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齊桓破天荒地看到了每日裏早出晚歸的齊展武。齊桓見他臉上的傻乎乎的笑容一直就沒斷過,知道多半是好事。


    這樣一來,他倒是被勾起了幾分好奇,“二哥?什麽喜事把你樂成這樣?”


    齊展武“嘿嘿”一笑,“這你就別管了,晚上吃飯時我自然會說與大家知曉。”


    齊桓笑著搖了搖頭,竟然還保密。


    晚上吃飯時,齊桓看到二哥齊展武圍在二嫂麵前伏低做小小意奉承的樣兒,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王氏對這種事觸覺尤為敏銳,當看到二兒子滿臉喜意地跟在二媳婦身後時,她就已經知道是什麽事了。但她可沒有齊桓能沉得住氣,當下拉著孔秋雨的手就是一陣細問,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喜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


    齊展武故作正經地咳了兩聲,才宣布了家裏即將添丁進口的消息,結果齊遠和齊秀兩個半大的孩子聽說自己要有小侄子小侄女了,表現的比大人還要興奮。


    王氏當下便已經坐不住了,開始吩咐廚房張羅補品。齊桓估摸著現下如果不是國喪期間,禁止屠宰,恐怕王氏早已經讓下人殺雞宰羊去了。


    齊展武道:“三弟!如今大哥和我已經連孩子都有了,你什麽時候也給我們找個弟妹啊。”


    齊桓頓時覺得膝蓋中了一箭,嘴裏的一口茶也險些噴了出去,不帶這麽害人的好麽!他前段時間費了好些功夫才讓王氏消停下來,暫時絕了為他尋摸親事的念頭,他這二哥倒好,一句話就讓他的努力付諸東流。


    果然,王氏立即把目光投到了齊桓身上,齊桓暗暗叫苦。


    齊展武還不消停,一巴掌拍在齊桓背上,“三弟,我知道你臉皮薄,但......”


    齊展武那一下正好拍在了齊桓背上的傷口上,齊桓疼得輕“嘶”了一聲。


    王氏急忙道:“怎麽了這是?”


    齊展武也是一臉錯愕,他沒下多重手啊!


    齊桓笑道:“沒事!就是二哥的手有點重。”


    齊展武疑惑道:“不對啊!我根本就沒用多大勁.....”


    齊桓給他使了個眼色,他這才會意,訥訥地住了嘴。


    王氏埋怨道:“都這麽大人了,下手也沒個輕重。“


    齊展武背了個黑鍋,暗呼冤枉。


    齊桓笑眯眯地看著他吃癟,心道總算是報了方才的一箭之仇。


    齊桓正得意,沒想到樂極生悲。


    “哎!三兒!你背上怎麽流血了?”王氏無意間見看到齊桓背上有血跡,大驚失色。


    齊展武也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還真是如此。


    王氏臉色越發不善,“你到底是試了多大的勁兒?你弟現在都被你打出血了。”


    齊桓:“......”沒那麽嚴重好麽!其實那隻是背上的傷口裂開了。


    “沒事,跟二哥沒關係,背上的傷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王氏猶自不信,“那你讓我看看背上的傷。”齊桓哪裏敢讓她看背後的傷口,那些可都是刀傷!雖然傷得不深,但看起來還是有幾分猙獰的。


    接下來幾天王氏一直沒提起這事,齊桓都以為她已經把這事給忘了,誰知道到了休沐這日,王氏突然要拉著去廣雲寺燒香,說是要去去他身上的晦氣,弄得齊桓哭笑不得。


    王氏煞有其事道:“你自進京一來當了官,這大傷小傷就一直沒斷過,尤其是前頭那場,更是凶險。我和你爹那是幾日都吃不下飯......”接下裏又是一番訴苦,見齊桓仍是不為所動,也急了,“你就當是讓我安心還不成麽?我這也是被你弄怕了,生怕你再出個什麽意外。你說我容易麽?你就連我的這點子念想都不能滿足麽?”


    齊桓隻得妥協,如果任憑她繼續念下去,自己耳根子也就別想清淨了。


    於是十月十七這日,齊桓隻好帶著齊遠齊秀,和王氏一道去廣雲寺燒香。


    廣雲寺坐落在京郊不遠處的安福山上,距今約有兩百多年的曆史,香火鼎盛,專門來這裏燒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


    因為國喪二十七日內,不得祈禱和報祭,其間廣雲寺倒也冷清了一段時間。如今已是一月之期,祈禱和報祭也隨之解禁,廣雲寺這幾人遊客更是比往常多上許多。


    一路上,齊桓看著著各式各樣的馬車,深覺今日來得不是時候。


    通往安福山的官道本來就不甚寬敞,隻能容下三輛馬車並排而行,但眼下要上山的馬車足有幾十輛之多,官道頓時被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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