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鬧了這麽一出,於澤坤大抵也不好意思太過分,雖然對齊桓三人仍有顧忌,但派了幾個軍士同去之後,也就不好再抓著這個不放。


    齊桓和吳峒將方明興安置好之後,便低聲說著話。


    “方大人這回是真的氣得狠了,這於澤坤也真是......”吳峒搖了搖頭。


    齊桓笑了笑,沒接這話茬。


    “方大人需要靜養,我們留在這裏,難免會擾了方大人的清淨,反而不美,吳大人,我們還是去外間守著吧。”


    “齊大人說得有理。”吳峒笑道。


    兩人去了外間,殿外守著的,便是於澤坤派來的幾個手下。


    “齊大人,你說太子殿下下的這個命令到底是什麽意思?”吳峒問道。


    齊桓漫不經心地將目光從殿外站著的幾個軍士身上收回來,“誰知道呢?太子殿下的心思豈是我等凡人能夠揣度的!”


    吳峒有些不滿,“齊大人,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今天這事誰都看得出來裏麵有貓膩,這於澤坤乃是虎豹營的統領,他突然帶著虎豹營的人出現在宮裏,你就一點都不奇怪?”


    齊桓心念一動,“自然是奇怪的,隻是......”


    “隻是什麽?”吳峒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齊桓笑著搖了搖頭,一臉地高深莫測。


    吳峒心裏氣得牙癢癢,表麵上卻不露分毫,“齊大人,你這可就不厚道了,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了,怎麽又不說了?”


    齊桓心底冷笑,歎了口氣,故作為難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啊!”


    吳峒道:“這有什麽不好說的,這事裏本來就透著古怪,我就不信齊大人你沒在心裏琢磨,齊大人不說,可是信不過我?”


    齊桓道:“吳大人說的是哪裏話,我若是信不過大人,又何必在這裏和你多說!”說著,臉上還帶出了兩分慍色。


    吳峒賠了個笑臉,“是我說錯話了。”


    齊桓這才轉怒為喜,故作神秘道:“今兒個早上吳大人上朝時就沒遇到什麽特別的事?”


    吳峒想了想,有些不確定道:“你是說長安路上設的路卡?”


    齊桓道,“正是!”


    吳峒道:“即便是設了路卡也沒什麽吧!現在可是國喪期間!”


    齊桓嗤笑:“吳大人,國喪的前三日,京城中都未設路卡吧!”


    吳峒這才發現不對,把這話在心裏轉了一遍,再這麽一聯想,臉色頓時變了。


    齊桓見目的達到,也不去看他難看的臉色,徑直找了張椅子坐下。


    吳峒這人能做到從三品,還能入內閣,自然不會是個草包,這麽一想,便想到了其中的關鍵之處。而齊桓若不是察覺到那些禁軍是虎豹營的人所扮,多半也是和吳峒同樣的反應,朝中能人無數,能發現這點的,肯定不會隻有齊桓一個。


    吳峒愣了一會兒,走到了齊桓跟前,“這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說不定太子殿下隻是因為......”這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那於澤坤的事,你怎麽解釋?”齊桓絲毫不顧及吳峒難看的臉色,直言道。


    吳峒不說話了,他實在是無法反駁,他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想清楚之後,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奪嫡謀反這種事在皇家實在是再常見不過了,他絲毫不關心日後誰會坐上皇位,他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的處境。想到卷入這種是非之後的後果,吳峒打了個寒顫。


    “齊大人,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吳峒小心翼翼道。


    齊桓苦笑,“我也想知道,但目前看來,我們隻能等!”是啊!隻能等下去,等到這場關於皇位的紛爭徹底過去,等那邊的博弈分出勝負,到那時,他們應該就能從這泥潭裏徹底抽身了。


    吳峒頹然地倒在椅子上,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齊桓無心理會他在想什麽,站起身來便往殿外走。


    那幾個虎豹營的人一直守在門口,現在見齊桓往外走,連忙上前攔住齊桓,“齊大人,您不能出這間大殿。”


    齊桓道:“我不出去,我隻是想在門口透透氣。”


    那幾個軍士這才不說什麽,朝後退了幾步,但目光仍是緊緊落在齊桓身上。


    齊桓站在殿門口,目光落在遠處的建築上陷入了沉思。午門直入便依次是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保和殿居於最末,身後便是端陽宮,而端陽宮的後方是六宮。


    趙玉既然一直沒有現身,那定然是被成王拖住了,成王想要奪嫡,定然要控製住宮中守衛,就目前看來,這點他做得不錯,至少朝中的大臣已經在他的控製之中了,三大殿也同樣如此,隻是不知道趙玉現在到底在皇宮內的什麽方位。


    端陽宮?齊桓搖了搖頭,排除掉這一條,端陽宮雖然是皇帝和儲君的居所,但那裏離這裏太近,就趙玉的謹慎程度而言,不可能身邊連一點可靠的人手都沒有,尤其是在成王這個二哥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兩人見麵就肯定會落個兵戎相見的後果,如果真的是這樣,不可能一點聲響都傳不過來。


    齊桓歎了口氣,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麽用,現在最主要是要找到陸遊。


    先前被派去煎藥的兩個軍士帶著個小藥童從殿外走來,走到齊桓麵前,給齊桓行完禮之後,便端著熬好的藥汁給方明興服下。


    齊桓看著方明興服完湯藥,這才和吳峒退了出去。出去的時候,察覺到袖子一緊,一看,原來是被那個小藥童的藥箱給勾住了,那小藥童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還是個孩子,見勾住了齊桓的袖子,神情有些緊張。


    齊桓笑著從藥箱上取下勾住的袖子,衝著那小藥童笑道:“沒事!取下來就是了!”


    那藥童黑白分明的眼睛靠看了眼齊桓,彎下腰給齊桓行了個禮,齊桓一滯,隨後笑著看著他走遠。


    等人都走得見不到的時候,齊桓尋了個機會,這才將那小藥童塞在手心裏的硬物拿出來看了。


    原來是個蠟丸,齊桓捏碎之後,才發現裏麵是張小字條,甫一打開,看到上麵的字跡,齊桓就知道這字條是趙玉所寫。


    “子時。”齊桓盯著這兩個字,快要把它盯出花來,這還真是趙玉一慣的風格啊!


    齊桓不能否認自己看到這兩個字之後,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子時是說今晚子時?齊桓皺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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