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寅時一刻,齊桓就起身了,洗漱過後,方開始著衣。雖說齊桓是從六品的官員,但畢竟歸入了六品,是以均著六品官服。六品文官官服俱是裏著中單白紗繡以青緣,外穿青色繡鷺鷥盤領右衽袍紵絲袍,下及赤羅蔽膝,腰係烏帶藥玉,腳穿軟底皂靴,頭戴展角襆頭,十分的繁瑣,是以光是穿上這一身官服,便用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收拾好之後,齊桓出了東廂,便來尋徐文淵等人。未及門口,就見徐文淵和周子清說笑著往這邊走來。


    “齊桓兄,早啊!”周子清笑著打了聲招呼。


    “早!”齊桓笑道,見不見陳望遠,疑惑問道:“怎麽還不見望遠兄?”


    “應該還沒整理好吧!”徐文淵淡淡道。


    齊桓點了點頭,三人站在院中等著陳望遠,沒過多久,陳望遠便收拾好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四人出了直渠院,便去秋霜院等徐陵遠。徐陵遠甫一照麵,便滿意地打量了一眼四人,笑道:“不錯不錯!”最後抬腳便往外麵走去,留下齊桓幾人麵麵相覷。


    馬車一路往紫禁城方向駛去,到了午門外也不過才寅時三刻。下了馬車,齊桓四人便和徐陵遠往各自的隊伍中走去。齊桓四人是從六品七品的官,自然是站在隊伍的最後麵。


    到了卯時,午門上的官鼓開始敲響,隨後掖門緩緩打開,齊桓隨著官員一起,穿過東掖門,往太和殿走去。


    到了太和殿外的丹陛上,百官停下腳步,再次整理衣冠,隨後在鴻臚寺官的唱名聲中依次入場。隻有四品以上的官員才可進入太和殿,齊桓等人自然是沒有這個資格的,所以仍在殿外列隊等候。沒過多久,就聽到殿內傳來鴻臚寺官的唱禮之聲,齊桓等人便與殿內眾多大臣一樣,叩首行禮。


    行完禮之後,便沒齊桓等新任進士官員什麽事了,眾人隻需低著頭,等待皇帝傳喚即可,齊桓雖先前對這種情況有所預料,但還是忍不住爆粗口。


    齊桓一行人在外麵等了又等,卻仍舊要作低頭斂目狀,不能做絲毫的小動作,糾察禦史還時不時來巡查一番,見眾人有無不妥行為。又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終於聽到殿內傳來鴻臚寺官宣眾人覲見的聲音,齊桓這才從方才發呆放空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在司禮太監的引領下,步入大殿。一如大殿,齊桓便敏感地發覺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來不及思索,便下跪行禮。


    “平身吧!”廣獻帝趙景淡淡道。


    “謝皇上!”齊桓等人連忙起身。隨後,齊桓等人便像被眾人遺忘了般站在原地,聽著朝中大臣們就各種民生問題爭論不休,齊桓默默豎起耳朵聽著,發現爭論的問題大多數還是集中在兩廣總督李楊的貪汙舞弊案上,這個案子齊桓也多多少少從徐陵遠那裏聽說過,這件貪汙案二月份的時候便爆出了,隻是沒想到這件事拖到現在都還沒有解決。


    齊桓越聽越是心驚,這件事在他綜合一些訊息看來李楊犯案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了,這麽明顯的事,朝中上下不可能看不出來,可事實上到目前為止這個李楊也僅僅是被停職審查,並未立罪,這說明什麽不言而喻。


    直到朝間休息,也未見這件事有個準確的說法,齊桓聽得都有些煩了。


    朝間休息隻有半個時辰,趁這個時間,朝臣們如廁的如廁,休息的休息,喝茶的喝茶,當然吃點心什麽的是不要想了的。


    半個時辰之後,繼續上朝。又是一番唇槍舌劍,文人罵戰確實是十分有趣,罵人的同時還要顧及著斯文,引經據典無所不用,齊桓越聽越覺得好笑。


    下麵朝臣吵得凶,上麵廣獻帝趙景可是絲毫沒有製止的意思。一場早朝下來,齊桓等人隻默默充當背景板,即便如此,齊桓仍是覺得有些累身又累心。


    下完朝,出了宮門,齊桓又和段行璋樊胄打完了招呼,便和徐文淵周子清一道乘馬車去翰林院報道,而陳望遠則去了禮部。


    翰林院在長安街南,與紫禁城相距並不遠,馬車行了約莫盞茶功夫便到了,齊桓下了馬車,便抬頭打量眼前這座建築,畢竟這是他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辦公的場所。


    翰林院為正三品的衙門,占地頗廣,有登瀛門內堂五楹,門屏上掛著一幅朱底金字的木製匾額,上書翰林二字,落款赫然是殿閣大學士謝淼之!


    齊桓幾人抬腳往裏麵走去,入門便是大堂,堂西為讀講廳,東為編檢廳。左廊圍門內為狀元廳,右廊圍門內有二祠,堂之後為穿堂,左為待詔廳,右為典簿廳。再後為後堂,該堂朝南,中有寶座,特為皇帝臨寺而設。後堂東西屋為藏書庫。齊桓幾人進了大堂,立刻便有一個留著山羊須的身著綠色官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見了齊桓等人,便開口詢問道:“可是齊桓齊大人?”


    齊桓點了點頭,道:“正是!我們幾個是來述職的,不知需要經過哪些手續?”


    那中年人笑了笑,道:“隻需在這裏注冊便可,沒有其他的手續,你們幾位隨我來便是。”


    齊桓抬腳便跟了上去,到了典簿廳,齊桓等人注了冊,又領了玉牌,便把所有的手續都辦完了。


    辦完手續之後,齊桓便被領著去拜見同僚前輩,翰林院官設眾多,人員冗雜,齊桓花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將主要的人設記了個七七八八。不過讓齊桓頗覺鬱悶的是,翰林院的大boss掌院學士翁長蘇與徐陵遠有些不對付,自己今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到了到了午時,總算是到了散值時間,吃完飯,齊桓等人略微休息了一會兒,這才去衙門當值。


    到了下午,翁長蘇這才進了衙門,齊桓等人連忙上前拜見。翁長蘇臉上淡淡地,看不出什麽喜怒,對眾人勉勵一番之後,便開始給齊桓等人分派任務。


    翰林院所負責的主要就是充經筵日講,掌進士“朝考”之事、論撰文史、稽查史書、錄書、稽查官學功課、稽查理藩院檔案、入值侍班、扈從、每遇直省文武鄉試、會試、殿試時充主考官、讀卷官、考選、教習庶吉士,翰林院的重要性由此可見。


    翁長蘇沉吟了一會兒,便分派了任務。此次來翰林院的共有十六名之多,除卻齊桓三人和徐文淵六人外,其他十人主要是入選庶吉士,來翰林院的主要目的便是學習,是以並不需要擔任什麽職務。


    齊桓和段行璋去了待詔廳,負責論撰文史,樊胄和徐文淵去了典簿廳,稽查史書錄書,而周子清和剩下的一位叫梁鬆的則被派去整理檔案去了。


    論撰文史也就是撰有祝文、冊寶文(冊立、冊封後妃)、冊誥文(冊封王公)、碑文、諭祭文等。此外,纂修實錄、聖訓、本紀、玉牒及其他書史,也在齊桓業務的範圍內,而對書史的編輯校勘,則是翰林院官的主要職務。分到這個任務,齊桓也不覺得奇怪,這基本上是所有狀元郎的標準工作了,而且專業也還算對口,齊桓自嘲地想。


    齊桓和段行璋二人領取了一些必備的筆墨紙硯之後,便去了待詔廳。一進待詔廳,段行璋便被指派去了纂修實錄去了,齊桓也被派去給校勘一本地理類的書籍。


    如此一個下午便過去了,到了申時,終於放衙了。齊桓等人都是新人,自然是要請同僚前輩吃飯,齊桓親自去給翁長蘇送了請柬,邀請其一同參加。翁長蘇接了請柬,麵上淡淡的,沒說去也沒說不去。翁長蘇的態度對齊桓等人來說,無疑是十分重要。翁長蘇與徐陵遠不和已經是人盡皆知,翰林院的這些人在與齊桓等人交往時,勢必要顧忌著翁長蘇的態度,翁長蘇如果不來,日後齊桓三人在翰林院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到了晚上,翁長蘇終究還是前來赴宴了,齊桓三人均鬆了口氣,見此,許多準備看齊桓三人笑話的人無疑是相當失望。


    回到徐府,齊桓把安墨叫了過來,吩咐他去牙行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院子。安墨一聽這話,便知道齊桓可能是想搬出去,當即連連點頭。這件事,齊桓已經考慮很久了,現在時機正好,畢竟總住在徐府,也不是個事,況且自己如今已經當差,再住在老師家裏怎麽也說不過去。。


    安墨效率很快,三天內便找好了三處院子,齊桓趁著休沐日去看了一番,最後選了內城一處三進的宅子,可這宅子隻賣不租,沒辦法,齊桓隻好賣了手頭上的那枚青白和田玉雙璃龍玉鎮紙,買下了這座宅院。買院子這件事,齊桓也沒瞞任何人,當天便告訴了徐陵遠和徐文淵等人,王氏知道後,又挽留了一番。徐陵遠倒是沒說什麽,他也知道齊桓如今是官身,住在這裏確實是有些不妥。


    陳望遠和周子清也早就有了搬出去的想法,現在見齊桓買了宅子,也都紛紛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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