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佩奇”(孟時為愛車起的一個沒品卻很貼切的名字)行駛了接近四十分鍾,我們終於到達了老黑即將舉行婚禮的酒店。


    這家酒店的規模可謂壯觀,車位卻是少的可憐,不過好在“佩奇”體積夠小,隨便找了個旮旯胡同,就將它停了進去。


    下車之後,我越往酒店裏麵走,就越是感到驚訝。


    老黑婚禮現場布置的很隆重,且很有創意,布告上寫著,典禮現場是在酒店正門側身的一棟三層洋房裏舉行,而那棟洋房前,還專門擺設了一個宴會場地,簡直就像個露天party。


    受邀參加婚禮的賓客們基本都聚集在這片場地上相互攀談客套著,不時就會看到端著酒水的酒店服務人員在人群中穿梭而過,有人交杯換盞,有人暢談歡笑,還有人四處打量觀察,似乎和我出於同樣的心理,對這場並非傳統中式婚禮的布置感到小小吃驚。


    和傻站在原地的我不同,孟時雨對眼前的布置頗為感興趣,隨意又自然的在鮮花和工藝品點綴的長桌上拿了一塊小蛋糕,然後遞到我麵前,笑道:“反正離開席還早,不吃白不吃,先弄點東西墊吧一口肚子唄。”


    我搖頭拒絕,因為比起桌上的美食,我更關心的還是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這都不像是老黑的做派啊。


    思前想後,我隻得出了自己低估了老黑對馬姨的愛意這一結論,愛情啊,真是可怕,居然能讓一個摳摳搜搜恨不得一毛錢都掰成兩半花的男人出這麽大的血,辦這麽一場婚禮,這得花多少錢啊?


    摸摸兜裏的紅包,瞬間覺得自己格局小了,忙趁別人不注意又往裏麵塞了五百塊錢,這才拉著已經開始胡吃海喝的孟時雨去隨了份子。


    “然哥哥,你跟新郎關係很好嗎?”


    孟時雨一邊問,一邊追上來想挽我的胳膊,可卻被哥們一個側身躲開,她氣的跺了跺腳,滿臉怨氣的跟在我身後,接著說道:“除了於浩誌,我記得你在冰城應該沒有關係能稱的上是要好的朋友了吧?不對,你甚至連朋友都很少。”


    我從兜裏抽出支煙點燃,淺吸一口,侃侃道:“別瞧不起人,我朋友少的原因隻是因為自己不想交朋友,並不代表我交不到朋友……之前的我,認為隻有軟弱的人才需要朋友,因為一切事情都能靠自己解決的人是不需要用交朋友這種方式來獲得安全感和認同感的,說好聽點叫交朋友,說難聽這就叫弱者之間的報團取暖…”


    孟時雨快跑兩步走到了我身前,好奇問道:“那你是怎麽跟於浩誌成為朋友的呢?強者大人。”


    我苦笑道:“那是我上大學住宿舍的第一天,當晚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徹底改觀了,我深刻意識到自己錯了……那晚我去蹲廁所,結果發現忘記帶紙,我甚至打起了內褲的主意,可若是獻祭內褲的話,我就隻能全裸著回去了,然後我發現,隔壁正好也有人在上大號,那人就是浩誌……”


    “噗——”孟時雨笑噴了,“你能別一臉嚴肅的講這麽讓人繃不住的話嗎?”


    “我本來就很嚴肅,身為人類,我的強度還是差的太多,若是當時我能不懼世俗的目光,至少有三種辦法可以在不需要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脫離困境。”


    孟時雨臉上閃過一道被震撼的表情,問道:“哪…哪三種?”


    我又吸了一口煙,回憶了一下當時腦子裏設想過的方案,答道:“第一種,用內褲,但是要具備無視一切冷眼與嘲笑的強大心理素質,第二種,用手,但是需要克服心靈深處的恐懼和抵觸,第三種,前兩種條件都具備的同時還要再加上非常人所能擁有的勇氣,能做到第三種的人,作為人類這種生物基本就沒什麽弱點了。”


    “第三種辦法是啥?”


    “直接撅著屁股回宿舍用紙擦。”


    孟時雨咽了口唾沫,感歎道:“能想出這些辦法的你,可能也沒什麽弱點了…”


    話題扯的有點遠,而且有點扯,但我卻很享受這種不用過腦子的交流方式。


    無論談及樓下早餐店的豆漿還是av女星或者宇宙外星人,孟時雨一直都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有時,雖然她什麽都沒說,我真正想說的話也沒表達,可她就是能給我一種明白我到底想說什麽的感覺,而我,也有傾訴後的輕鬆……心裏輕鬆,我臉上露出的卻是苦笑,傾訴者與傾聽者的關係永遠是微妙的,曖昧的,這對於我和孟時雨來說,是危險的。


    ……


    差不多又過了一個小時,按理說迎親的車隊也該來了,可伸長脖子等待的賓客們,包括我,卻遲遲沒見到迎親車隊,就在這時,一個長相很沉穩的中年男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應該是老黑那邊的親戚)他告訴大家稍安勿躁,車隊堵在路上了,照那邊的堵車情況來看,至少還要延遲半個鍾頭。


    賓客們本就等的不耐煩,一聽到這個消息,更是怨聲載道,其實這裏的大多數人並不在乎婚禮能否順利舉行,他們隻在乎開席的時間會不會因此延後。


    又過去幾分鍾,洋房前院的宴會場地上多了幾個音響,一段節奏舒緩的音樂從中緩緩飄蕩而出,一位看上去應該是主持人的年輕女孩拿著麥克風走到了人群c位,她先是替老黑傳達了歉意,然後用很能煽動情緒的語調告訴大家可以邊聽,邊唱,邊等,說罷,便跟著舒緩的音樂深情吟唱了起來。


    我不禁暗笑,老黑這招高啊,這裏還真就被他整成了露天party……


    一曲唱罷,音響又切了一首節奏感很強的純音樂,明顯是想煽動大家上去跳舞,見沒人好意思,那位不知道花多少錢請來的主持人又走到了人群之中,賓客們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圍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她就在圈中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動作雖然簡單,卻不難看出具備一定的舞蹈功底,最重要的是,她能給人傳達出一種“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賓客們逐漸被歡快的氣氛感染,開始變得躍躍欲試,直到一位舞姿比喪屍還僵硬的寸頭大哥隨節奏忘情的舞蹈了起來,人們才徹底放下包袱,一個接一個,像下餃子似的,一個比一個誇張的扭動著身體跳進了圈中。


    眼前發生的一切,除了群魔亂舞,我實在想不到別的形容詞來形容……


    “然哥哥,你這份子錢花的真值,就這表演,你就是花錢在外麵都看不著,你看那個僵屍和喪屍的solo,你再看那邊那個“邁克爾真的遜”都踩人腳上了,還有跳社會搖的……”孟時雨樂的都直不起腰了,捂著肚子呻吟道:“不行了,肚子疼,我笑的肚子疼……”


    我承受能力比孟時雨強點,嘴角卻也是壓製不住的上揚,輕咳一聲,肅了肅表情,替各位舞者打抱不平道:“笑話人不如人,有本事你也上去舞一段唄。”


    “跳就跳,你忘了我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了嗎?”孟時雨直腰挺胸,沒有一絲對往事的不堪回首,臉上隻有滿滿的自信,拉著我就要擠進圈內,“走,我們一起跳。”


    “我哪會跳舞啊?”我忙掙脫,上下打量了一遍孟時雨,思緒一瞬間穿梭回幾年前她在酒吧裏熱舞時的場景,笑道:“還是你自己去吧,我像之前那樣給你加油叫好就行了。”


    孟時雨怔了怔,似也被往事勾起了回憶,短暫的沉默後,她臉上綻放出一抹比懸在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的微笑。


    “然哥哥,叫好聲大點哦。”


    “ojbk。”


    “陳先生?”


    孟時雨剛要擠進人群,一個清脆的聲音便在我身後響起,我慢慢轉身,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俏臉。


    “馬小姐…”


    不僅是我的目光注視著馬蘭朵,在場大半人的目光也隨之匯集了過來,原因無二,誰見到美女不想多看兩眼,何況是在現實生活中難得一見的混血大美女。


    但這些目光中也並非全是欣賞,也有惡狠狠的凝視,就比如察覺到不對,立馬折返回來的孟時雨,看她這個眼神……怎麽像是準備幹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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